这个女子先是看着黄羽,从上至下打量一番之后,用洁净而清晰的声音说:“你就是宋国的千人斩了吗?”黄羽愣了愣,也知道自己有点着迷了,于是转过头,说:“是元颜董叫你来的吧?你可以死心了,回去吧。”那个女子也没有理会黄羽的话,继续说:“你怎么可以杀死那么多人?难道你杀人时没有一点感觉的吗?”黄羽看见她继续在责问自己,而且问到让他难过的问题,又沉思了片刻,有点自言自语地说:“有感觉又怎么样?不是什么事都由得你去控制的。”女子听了,又说:“所以要杀更多的人,那样容易控制吗?宋皇帝给你什么好处了?杀一个人分一寸地?赏一两银?……”黄羽苦笑着说:“他给我好处太多了,首先杀了我父母兄弟,然后充军边境,这些好处说不完呢。”黄羽说罢,仰天大笑。
那个女子没有说话,只认真地看着黄羽的表情。片刻之后,她又说:“你不要骗人了,既然宋皇帝杀你家人,你还帮他杀那么多的金兵?!”黄羽笑声逐渐变小变识哀变沉,没有理会女子的话,女子继续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再说话了。良久,黄羽冒出了一句:“命运也能由自己‘控制’的吗?!”然后把后背的衣服拨开,露出那个显眼的“死”字,说:“这个也是我大宋国皇帝赐的,本来我应该早在几年前就死了……”那个女子看了看黄羽背上的字,相信他的话了,也轻叹了口气,说:“命运有一部分不能控制,但有些是可以改变的。”她说完,慢慢离开了。黄羽坐在床上,看着牢房的顶部,又在回忆那些杀人的片段了。
这天晚上,元颜董没有再来,而是来了一个穿着便装的金国官员,他来到之后直接就称呼黄羽“黄大哥”。据他的介绍他应该是元颜董的弟弟,叫元颜洪烈。他还跟黄羽直接说了他父亲已经重振旗鼓,带上三万大军准备再攻襄阳了,这次他已经发誓不成功就不回来,估计破襄阳之后宋皇帝又要派人过来议和了。这些话勾起了黄羽的思想,他知道襄阳应该还有几万的守兵,元颜不灭的三万大军没有那么容易破,又认为是这个元颜洪烈是想要骗他说出襄阳的情况,于是也不搭理。
元颜洪烈看见黄羽好像还是无动于衷,也没有什么表现,只继续说着战争的事,还说起了那些和黄羽一起被俘的宋兵的事。他在牢房外迈了几步,然后说:“黄大哥,你可想知道和你一起的那些战友的情况吗?”这么一说,黄羽的心都被拉动了一下,但他表面上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元颜洪烈便说:“有几个很忠精的战士坚决不从我大金国,于是被处死了。你知道,其实我是很努力地去劝他们的,但他们就是不听,我也有帮他们求情,请求施恩的,无奈国有国法,我帮不了他们。”说罢他看着黄羽,希望黄羽有点害怕的表情,但黄羽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反应。元颜洪烈又继续说“不过我也救了大部分的宋兵了,说服了他们加入我们,现在他们都吃得好住得好地在新的兵营里享受了。”说罢他用自豪的眼神看着黄羽,但黄羽还是看都没有看他,还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架子。元颜洪烈于是继续说:“古往今来,多次将士弃暗投明,名垂千古,我想黄大哥不会不明白。我父亲可是在皇上面前极力抬举你才能保你性命,希望你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认真想清楚吧。”元颜洪烈说完又有点后悔这些话可能说急了,但黄羽的态度也还是那样的过分,最后他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这次之后,连续三天元颜洪烈两兄弟都没有来了,这三天伙食都差了,但黄羽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加强练功,希望尽快康复,因为只有恢复功力才有逃出去的本钱。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虽然他如果能逃出去的话,也不打算再回那个只有血腥的战场了。如果逃不了,大不了也只是死,死了也只是回到起点,几年前他就想死了。
第四天的早上,正当黄羽还在运着功疗伤的时候,又听到有人过来了,一听声音有点熟悉,是那个美越天仙的女子。黄羽又不觉有点兴奋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子真的太美了,爱美之心人佳有之。
真是那个女子,她又出现了,黄羽侧目而视,不由暗叹,这个女子真是太美了,临死前还可以与这个女子相处一段时间真的已经不错了。那个女子抚摸着锁住黄羽的那些钢栏栅,然后有所怀疑地问:“他们说你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真的吗?”黄羽点点头,说:“不错,我现在都可以随时把你杀了。”女子有点不相信,又继续说:“那么你会成为金国的将士吗?”黄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慢慢地说:“不会……我不想再杀人了。”女子也看着他,说:“那你可能要被他们杀死,难道你不害怕吗?”黄羽听了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几年前我就想要死了。我早就对做人没了兴趣,我也不想这几年的生命让我杀了这么多人,我早就应该死了。”
那个女子想不到黄羽有这样的想法,但她也能明白黄羽当年失去亲人失去朋友的心情。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还扶着栏杆弯下了身。黄羽有点于心不忍,便走过去想要帮她一下,一时情急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个女子有点胆怯,挣开黄羽的手退到墙边,继续咳着。不远处的守卫马上冲了过来,个个都用武器指着黄羽,黄羽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无礼,便退开了两步。这个近距离的接触,黄羽更被她的纯美打动了,真是太美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那个女子终于停下了,但还是说不了什么话,只向着守卫摆着手,让他们退下。黄羽便猜测这个女子可能都是金国的什么达官贵人的夫人或者女儿。
黄羽回过神,想起刚才抓到她的手腕时,感受到她的脉搏很是奇怪,而且看到她咳嗽得那么厉害,便想起了父亲以前教过他的病例,这个女子可能是患有严重的肺病的,而且那么微弱的脉搏,可能已经是晚期了。黄羽想到这里,不禁有点难过,上天真是太恨心了,这样一朵如此完美的鲜花,却要把她摧残。
那个女子看见黄羽的表情,好奇地问:“怎么了?你懂得看病的?”黄羽微微点点着,但仔细想想,这个女子有种奇怪的能力,她好像能看穿自己一样。“我的命并不比你好,”那个女子靠到墙边,说:“大夫说我可能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了。我自从出世那天开始,就一直被恶疾缠身,连跑一下步都会晕倒,所以我自小就像一个老人家一样,很多东西我都还尝试的能力都没有。”黄羽听了也为她难过,他自己虽然是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所有,但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而且又有幸学到了绝世武功。相比之下,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却要惨很多,她自小就没有一天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黄羽看着这个美丽真纯的女子,怜悯之情不禁由心底泛起。“或者,我能帮你医好这个病……”黄羽低声地说,其实他对这个女子的病没有什么信心,只是这样说起码能安慰她一下。“你也做过大夫?不过谢谢好意了,没有用的,我已经看过很多名医了。其实也不怕,起码我还有几个月的命,我已经安排好了每天要做些什么,这几个月还是不错的。”黄羽看见她还这么阔达,又想起了自己每次有什么事都想以死逃避,真是汗颜。“你能给我纸和笔吗?”黄羽问,那个女子看着黄羽的眼睛,点了点头,又说:“你这么有信心?其实我已经很怕吃药了。”黄羽又是一愣,这个女子为什么好像总能猜到他的目的。黄羽又说:“你不知道的是,我父亲以前是宋皇帝的专用太医,我从三岁开始就学医。”黄羽说完看了看女子的气息,继续说:“你今天早上吃过药,而且有人参,人参对于你的病会有点效果,但它和你吃的另外几种药是相冲的,你的大夫也不怎么样吧。”那个女子有点惊奇地看着黄羽,然后又突然转身就走了。
黄羽愣在那里,他都想不起刚才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就吓跑了那个女子。不过他都没有多想这些了,他这时只想怎么样能医好这个女子,又回忆起父亲以前教过他相关病证的药方。但他也记起父亲的话,对症有方,不能死方,人人不同,同中亦异。
第70章神秘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