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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复国之死

黄羽感觉到有水滴向他的嘴,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去接,还微微睁开了眼睛。是在外面了,光亮得很,一个金国老兵正向他的嘴滴着水呢。那个老兵低声地对他说:“孩子,谁明白我们当兵的苦呢,你快喝上一点吧,很快就要到燕京了。”“燕京?”黄羽不明白为什么金精熙要押他们到燕京,而不是马上把他处决了。又看看他的战友们,只见他们都趴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了。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老将军出现了,他留着长须,双眼极有神,很是威武。黄羽认得出,这个人就是元颜不灭,他攻城的时候那股气势,不易忘记。自己也曾在他面前一刀取他将领性命,并用烟花烧了他的火药库,他今天一定是要来取自己的性命了。
元颜不灭看见黄羽醒了,便和他说起话来了:“黄要死,我知道这个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宋军的将士,千人斩,功夫了得,足智多谋。试问这么一个将才,杀了有多可惜,真是太可惜了。”黄羽想不到他还夸奖起自己来,也听明白了他后半句话包含的意思。元颜不灭继续说:“古往今来,金宋交战多年,大金国亦一道灭了北宋,却想不到被那个九皇子给逃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可能我们现在都是同一个国家,或者天下都已经是我们的了。”
元颜不灭继续说着,坐到了黄羽的囚车旁边,用力拍了拍囚车,囚车一振,让黄羽身上的众多伤口都痛了,部分地方还流出了血。元颜不灭又说:“现在我们担心的已经不是宋国的入侵了,如果不是宋国撕毁了和约,我们还想献还宋国的疆土请求宋国出兵援助共同抗蒙呢。可是你们的昏君却听了韩侂胄的话,在我大金国正平乱蒙古部落的时候,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罪责屡次侵犯我们!你们以为这很聪明吗?这是自取灭亡,你们宋国只是一个被我大金国驱赶而躲到一角苟且偷安的王朝,一直以来要收复你们何等容易。但我大金皇上仁慈,也为了减少战争,减少人民的痛苦,接受你的讨和,想不到几十年之后你们就趁着我们与蒙古部落交战而蠢蠢欲动,真是强盗……”
元颜不灭说的话很多,但黄羽如何听得进去呢,他想的早已不是这些了。元颜不灭亦看出黄羽无心听他说的话,也长话短说了:“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进杰,良禽择木而栖,黄兄弟的功夫武略众所周知,我大金国向来也惜才,怎么忍心毁了一个这样的将才呢。如果你能归顺于我大金,加入我们的正义之师,将来宋金和平之后,你将是我大金的功臣,到时候割地封侯只等你开口,有你想要的一切。”黄羽无动于衷,但也轻轻地回答了一句:“我不会再打仗了。”
元颜不灭知道他说了这么多未能打动黄羽,也不甘心,他认为黄羽现在受着伤,而且才被俘获不久,难免还是深怀敌意,所以也不急在一时,便说:“你就先考虑一下吧,我相信你一定会作出正确决择的。”然后转过头看了看那些在狼狈地吃着食物的宋兵俘虏,再对着他们说:“宋国的勇士们,如果你们都选择了投靠我大金,明天开始就吃好穿好,我们会像待金国的士兵一样待你们。”元颜不灭这句话主要是说给黄羽听的,其实他才不在意这些宋兵,他的目标只在黄羽。
复国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没有再吃下去,而且用脚踢开那些食物,然后一边撞开他的同伴一边大叫着说:“不要吃他们的狗粮食,不要吃,宁可饿死都不要做汉奸!!”他还在说着,一个金兵从后面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复国痛得很,但双手还被锁住,挣扎不了,只一跪跪到地上,慢慢转过头,看看杀他的金兵,又看着黄羽,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口血都涌出来了。黄羽同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但什么也没有说。那个金兵用力一抽拔回他的刀,复国随即倒地身亡,双眼还是看着黄羽。黄羽内心充满了仇恨,复国是他充军时就认识的,并且一直都伴在他身边出生入死,想不到他今天在完全没有能力反抗的情况下被金兵杀害。但黄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看着复国的眼神,因为他能通过眼神和复国交流,他明白复国要向他传达的意思。
这时候,一部分战俘还在不顾一切地吃着东西,有几个却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的战俘走到复国的尸体旁边,轻轻地帮他闭上眼睛。一个战俘大骂起来:“狗贼,连战俘都杀,有种把我们全部杀了!”他这句话真的起作用了,几个战俘都愤怒地瞪着元颜不灭。黄羽想叫他们先忍一忍,但他现在全身都受了伤,还不能动弹,也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元颜不灭冷冷地看了那个骂他们的战俘一眼,说:“你们真的不怕死吗?就为那个躲在临安的宋皇帝?你们宋国皇帝真有本事,他的家人都不用血战沙场,就有你们这些人为他出生入死。我们大金国的皇帝还有家人,个个都带头打仗,多少皇族血脉子孙战死沙场。我们领袖人民靠的是本事,你们的皇帝就靠一张嘴,靠你们的儒学,控制你们的思想。”他又望了黄羽一眼,然后继续说:“今天我是来求才的,如果大家还是不肯接受现实的话……”元颜不灭没有说下去,只跳上马离开了。
复国的尸体也被那些金兵拖走了,看着他的尸体,黄羽真是很难过,一个活生生的朋友,一下子就失去了。他还想起三牛,在小树林被围那一幕,三牛和他的几个勇敢的战友,就留在了那里。他忽然没有怪杀死三牛与复国的金兵,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杀敌无数,满手鲜血。想着想着,黄羽的肚子还是很饿,特别是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又一次昏睡了。
“呀……啊……”不知是谁在弄痛黄羽的伤口,让他迷迷糊糊地醒过一下,只感觉到有灯光,还有些人的影子,又昏睡了。黄羽断断续续地睡了,又再醒来,让他什么也记不起,只有迷糊的感觉。但他却一直做着梦,一直梦着亲人、好友,一直梦回那战场的一幕幕。又一次当他梦到大黑闭上眼睛死去时的情况时,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然后醒了,其实在梦中他都知道是梦了,因为这些梦做得太多了。
黄羽首先感觉到的是一张舒适的棉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看到昏暗的灯光,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是一个牢房,外面还站着几个守卫。但这个牢房的环境非常不错,有床有灯,还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黄羽猜想这应该是金国的用来关押一些贵族皇侯的牢房,可能是为了要劝他投敌才这样待他。黄羽慢慢爬起,才发觉身上已经绑满了绷带,大的伤口都被包扎过了,床边还放着一些不错的饭菜。对于很久没有进食过的黄羽来说,这些饭菜真是太诱人了,但他又想到了复国的死,犹豫了。黄羽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如果要逃走的话,先要有个好的身体,于是也开怀大吃起来了。那边的守卫看见他醒了,便马上去传报了,不久之后一个年轻的金国将军带着几个侍卫过来了。
年轻的将军很客气地问候了黄羽的伤势,他还自我介绍了是元颜将军的次子,名叫元颜董。元颜董话特别多,他还对黄羽说他父亲再三交待他要好好待黄羽,一定要让黄羽满意。但尽管他怎么说,黄羽还是瞧都没有瞧他一眼。末了,他对于黄羽的态度慢慢也受不了了,不过还是强忍着说有事要办先走了。黄羽没有听进他的话,但知道这个人还挺厉害的,是一个不错的武将,因为从他的身体可以看出来。
估计是元颜不灭给了任务他儿子,要他说服黄羽投靠他们,元颜董天天都来询问黄羽的情况,还大拉家常,但只字不提要黄羽归顺的事。黄羽却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还在听不下去的时候说一些带刺的话,让元颜董每每都欲发火。
这段时间黄羽由于有深厚内功,而且在这里营养也足,他康复得很快,于是夜里开始对逃出这个牢房有点想法了。但几次尝试过之后,他发觉这牢房真的太坚固了,好像没有什么办法,他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只等着机会。
这一天黄羽又早早地起来运功调息了,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了,这点可能金国的人不会知道,黄羽打算在功力完全恢复之后,就计划逃走。正在他满怀希望地想着这个计划时,突然听到守卫们有点骚动,便集中精神去看,可能有机会了呢。黄羽认真地听着:是一些声音很低的说话声,不久之后,有一个身体比较轻的人在向牢房这边靠近。黄羽便想,一定又是元颜董的鬼把戏了,今天看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招。这时候,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的年轻女子在牢房外面出现了,这个女子身材不是很高,有点瘦,脸孔洁白无暇,五官端丽完美,犹如金雕玉刻简直是仙女下凡,让处在这个情况下的黄羽,也不禁张口惊叹。这个女子与公主不同,公主的美丽是倾国倾城的,人人称赞无可否认的美,她就是一个美人。而黄羽眼前的这个女子,黄羽感觉不到她是人,她不可能在世间出现,必是来自天堂的仙女,人哪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