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日久见人心,可见人与人的相处是很重要的。经过十里街一行,蓝若和南岭王李震的关系互动好了很多。每个人都有柔软的角落,无意中窥见李震那样的一面让蓝若在所难免的对他生出些许柔情。幼年丧母,再见和母亲经历相同的女子难免心有所感,所以即便手法上是不堪了些,蓝若也觉得没有那么不可理解了。李震也对她友好的转变自然也有所感知,见到它时面上寒冰也消了几层,两人的相处倒是比先前好了很多。
金主能对自己和颜悦色自然是让蓝若欣喜,但是等闲堂那边迟迟没有回应却是让她有些苦恼。这日仍是如常的在院落里踢踢踏踏活络筋骨,看到李震推门而入。李震看见她手脚不停连上仍是无波,站在一旁静等她一套工夫结束才开口问:“你一个女孩子家倒是很喜欢行武。”蓝若鬓上微湿,接过小月递过来的帕子擦着额上的汗珠答话:“倒也不见得是喜欢。这是这种境况下我总要为自己寻一门生计。小女子别无所长也就这个能凑合着看看,自是要加紧练习。若是只有这一样长处却又给消弭了,那可不是只能仰仗他人的鼻息而活了么。”
李震微微皱着眉,消化着她这在他看来甚是古怪的言论,虽然心里并不苟同,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对她说:“今日你陪我出去一趟。你且换了衣衫,等下去前院找我。”
蓝若并不以为意,着了黑衫便随李震出门。却在到达目的地之后仰头望着门匾颇有些踟蹰。跟他出来是没错,随身护卫也是没错,但是当时他要她做贴身护卫的时候并没有说勾栏院这种地方她也要相随啊。倒不是说她有什么放不开,可是皇上下旨将蓝家小姐蓝若赐给南岭王如今约莫已是京城中美谈一桩,现在跟着南岭王公然进出于这种场合,可是要将蓝家的声名脸面置于何地。但是看看走在前面的李震回过头脸上戏谑的笑容,蓝若头一低,硬着头皮进了去。
跟在李震身后进入楼内,耳边马上传来丝竹管弦莺燕燕语。清风楼作为这大盛第一名楼还果然是名不虚传。蓝若初进门时的别扭心思尽去,也就坦然自若的打量着这平生初见的青楼,心内又很是好奇李震来这种地方所会是谁。莫不会又是当朝王爷与烟花女子相爱,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章节吧?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惹得南岭王这样的男子为之神会颠倒呢?蓝若在心里爽歪歪地八卦着走在前面的李震,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尾随李震走进楼上一间没有花姑娘,陈设也简直没什么青楼烟花之地气息的屋子时,蓝若简直是失望透了。李震似笑非笑的看看她,完全明了又极其不屑的笑笑。蓝若看着他那个笑容,脸上莫明的有些发烧。
混江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要小心。蓝若沉下心四处的感应一番,察觉初进时并无旁人的房间里此刻多了至少四个人的气息。看看李震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料定他对此也是知晓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来人大概正是他的暗卫。蓝若忍不住笑自己的单蠢。怎么就认为他堂堂一个王爷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护卫呢?正无聊的胡想一番时,却见门被一双芊芊素手推开。只是看这样的一双手就能想象它们的主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的风姿。蓝若刷的坐直了身体,直愣愣的看着门被来人推开,看着她婀娜的走进来。究竟该怎样描述这样的女子呢?芙蓉面,柳梢眉,杏仁眼,樱桃嘴,无处不风情,无处不动人。
女子进门看见蓝若,抿嘴一笑,径自走向李震,盈盈拜倒:“扶桑拜见王爷。”李震看看蓝若那傻愣愣呆看的傻样儿,忍不住又是扬唇一笑。蓝若无视掉李震的目光,走到扶桑跟前前前后后的看一遍:“扶桑你好漂亮呢,是这里的头牌么?”如果一个女人的美丽让身为同性的人都觉得动人心魄,试问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呢?
李震含笑看着扶桑对着蓝若又是一拜:“小姐玩笑了。扶桑是清风阁的管事。”蓝若仍是傻愣愣的:“管事?意思就是管其他姑娘的么?”李震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赶在这平日看起来挺机灵的姑娘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之前打断她:“和别的店里的管家并无不同。你可愿意?”蓝若现出更是迷茫的表情:“我?”李震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是!”蓝若这下倒是听懂了,嘴巴合上,很迅速的摆头:“不要。”开什么玩笑,她正正经经人家的小姐,干嘛要来这种地方做老鸨。就算这个老鸨长得真是很漂亮,和其实就是一个比较特殊一些地方的管家而已,她也是不做考虑的。这一茬在脑中过完了才想起:“再说了,你说要我来这里做管事我便能来做了么?”
李震心里本来是盘算好,要是蓝若非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的话,那就让她来看管这清风阁好了,扶桑拿出去做其他用也好,但是看看蓝若毅然决然的拒绝,想想她所处的境地,也觉得让她来这里确实也是不大合适。看看蓝若那板的整整齐齐和她那套古里古怪又说不出什么的理论,一时心烦,挥挥手就示意她出去。蓝若翻翻眼睛撇撇嘴往外走:谁要在这里看你和姑娘谈情说爱。
被李震轰出来的蓝若在这地界不敢乱走怕不经意中就又给老蓝家丢了脸,又实在是好奇的紧,心念一动之下,闪到一个人不注意的角落三两下就上了房梁。在房梁上走一圈逛逛看这古香古色原版正宗的古代青楼究竟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在房檐上时快时慢的走了一阵,正在腹诽其实也就类似于现代的酒吧,没什么好稀奇的么,忽然在一块房顶上定住,小心翼翼地将屋顶上的砖瓦拿起几片,趴下仔细向内打探。
之间那屋内一人赫然就是王雪身边很是受宠的阉人小福子,此时正大喇喇的坐在那座上,旁边一人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前几日在南陵王府见到他来商见李震来着,好像是那什么李大人……那应该就是朝廷命官了。只是那李大人为何看起来倒是对那小福子很是恭敬。
小福子正在讲话:“主人吩咐你安排明年的粮谷耕种减少,将发展商林的风声放出去,其他应和官员知道怎么将这个做大……”旁边的李大人不断点头应是。小福子将主子的意思传达到,就颇有些心不在焉来。他少有这样的机会出得宫来。早就听说这清风阁的姑娘和旁家姑娘不一样,此次与李大人将会面地点定在此处,正是想等事情办妥之后便要叫上两个姑娘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不一样”法。那李大人也活脱脱人精一枚,察言观色知道事情已了,出门唤来两名娇媚女子,便退了出去。心里还嘀咕着: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现在这太监都要来寻欢作乐了。
蓝若在小福子对那两名女子走拥右抱起来之时就从屋顶退了下来。心里虽觉得蹊跷,但是一时还没有想好其中关节,便若有所思的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沉思。感到有视线在自己这里逗留之后下意识的便回过眼神去,却在一见之下愣了住。
街上人来人往,身着便装的李跃站在街头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平静无波。反观他身旁的同是便装打扮的雪妃,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他今日忽然兴起要出宫看看,别人都道皇上在宫中呆的烦闷了,要出门逛逛。因为之前也有先例,所以王雪便也收拾了便装携带了护卫一同前往。这几日里跃哥哥虽没有说什么,却比平日沉默寡言了许多。王雪知道皇上还是被蓝若迷惑了,正想着借此机会加进一下双方因为蓝若而多出来的隔阂,不想却在这里碰到了本尊。看看看到对方都有些出神的皇上和怎么看都越来越讨厌的蓝若,心里像是被毒蛇咬过一样慢慢麻津津的疼起来。眼神一闪,笑笑的向前迈出一步:“这么巧?蓝小姐也出来逛?”抬头看看之隔几步的清风阁的门匾:“哦,这种地方蓝小姐自是不会自己寻来的,你是……来寻王爷的么?”看看蓝若的脸色径自说下去:“京中都传南岭王对这清风阁的扶桑姑娘一往情深,看来所言非假。只是蓝小姐啊,这男人么,三心二意本就是正常,何况他是王爷,那些花花柳柳的,哪个不想靠着他站些,跟这些不值当的人伤身可是没必要,想开也就没什么了。这是这女人呢,总是还是要用些心才好,要是男人心总也留不住,那将来的生活过到哪一步还真是说不准呢。蓝小姐你说是也不是?”蓝若看看眼前静默不动的男人,眼神黯一黯,语声几分苦涩:“雪……夫人说的是。”李跃侧身而站,并没有看向蓝若,听得她这样说,心里却是有些沉闷:南岭王特意向自己讨要她,而她,却生活的并不如意么?王雪看看有些沉着脸的李跃和低头不语的蓝若,终于觉得心中一口闷气得以舒缓些许。微微一笑,手搭在李跃臂弯中,施施然继续沿街走去。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