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大吃一惊,一惊之下居然都做不出什么反应,看着信件愣愣的有些发怔。究竟是怎么回事。蓝若在邻近的椅子上坐下来,慢慢地一边翻看信件一边试图整理出思绪。
等闲堂作为朝野闻名的组织,不会这样犯下这样无用的乌龙,将要送出的信函送到这里来。那就是李震其实还是买通了在监视她?也说不过去。她不是等闲堂一般的雇主,而是参与其中的一员,他们也没有理由将这些转手给另一个一样身份的雇主而泄露成员的隐私。那就是不一般了…不一般到什么程度这些信件才能这样规整的传送到他的手上呢?想起上次执行任务的时节李震当天忽然就有了忽然出行的计划,那为什么她忽然被通知说是可以加入等闲堂的呢?
蓝若悚然一惊,觉得后背上已经是冷汗涔涔。这么一来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李震能那样巧合的就看见她和等闲堂的人动手,人家分明是专门来会会她的!为什么她能顺利加入到等闲堂中去,为什么她这些日子以来发给李跃的信件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手里:因为李震分明就是等闲堂背后的主子!
这样的话,李跃分明是完全也不知晓,当然是要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安排封后。那问题是,现在自己还要去找他么?还要问么?要问什么呢?
蓝若无力地坐在椅上,觉得浑身都是一种对世事的无可奈何之感。是不是命定中他们之间就只能是这样,马不停蹄的遇见,又马不停蹄的错过。前生是这样,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遇见,两人都留恋,但是现实是,无论两人再怎么用力,都不会再有以后。现在也是的,无论她多想留他,现在的现实是,除了接受,她仍然是毫无办法。
忽然周身上下就涌上来一种疲惫感。那是对这个世界的倦怠感。这一刹那蓝若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有些人,你们相距很远,但是就是会觉得很相亲。有些人,隔得距离其实并不遥远,但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站到他的跟前去。前生今世中只是一味的错位而已。
分神考虑到自家床铺上躺着一个大男人,蓝若托着脑袋思考究竟要不要回去休息。横下心想着,反正又不是那什么什么,哈,这睡一张床也就不是个什么多严重的事情了。有话说人只有经历了什么才知道你期待的是什么,和担心失去的是什么。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今晚大概算是一个尘埃落定的结尾吧。今后,即便是李跃能想起什么,能回头看到什么,蓝若也没有什么力气一直坚持着什么了。她第一次很想对命运信服,很想看如果由着这个人生,最后的终点处他们能看到什么。她想在她今后所能有的所有日子里,好好地生活。
这么想着,蓝若慢慢地踱出去,走回自己的院子。这条路自己走了无数遍,但是现在这一遍走的尤其感触深刻。像是从无人的荒野中慢慢走到人间烟火中。这个尘世间没有什么需要她始终抬头仰望的天神,却始终有一个盼望她能回头看看这凡世间始终等待她的人间温暖。
李震在神志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有些不想睁开眼睛。虽然说在收到蓝若请等闲堂内部送往皇城的书信时就已经承受到这样的挫败,但是这样的夜晚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去见他而把自己放平在这里,心里的无奈和类似伤心地感觉还是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李震闭着眼睛想要积蓄可以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却听到耳畔旁边传来低低的呼吸声。李震在睁开眼睛的同时防备的朝发声的反方向滚过去,却在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愣住了神。
是蓝若。她躺在距离他有些远的距离之外,睫毛紧闭,呼吸很浅,因为刚才他的响动而有些困扰的皱皱眉头,眼睛微微颤动,正是将要醒来的模样。李震看着她恬然的睡容,忽然向前一扑,将那人揽在自己怀中。蓝若这下是被彻底惊醒了,睁开眼睛迷蒙的盯着眼前的人瞧。李震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觉得心里柔软的像是被刚刚在温水中浸过领出来一样,不禁嘴角含笑,轻轻的印一个吻在蓝若前额上。
蓝若没有回过神就被人偷个香,脸刷的就红到了脖子根。连睁开眼睛看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缩着脑袋在他的视线巡回不到的地方更深的缩了缩。李震看着丫头这么乖的在自己怀中,几乎有种像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深深的输出一口气,悲喜交加。虽然他仍然不是很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个死脑筋的丫头忽然顿悟,但是现在她回头了,在她的怀中,这样切实的,可以让他感受到的温暖让他几乎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从开始到现在,如果这一路她走的很艰难,那他走的又何尝从容过一分。能走到今天这个程度,除了感谢上苍的慈悲,他不知道还能更多的做些什么。
在小月的贴心伺候下蓝若和李震都各自起床,有些沉默的吃了早餐。因为彼此都知道虽然仍是同样的人,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生活,所以因为不知道究竟要如何相处,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蓝若觉得自己心里脑中一大堆的问号,但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问怎么说。李震何尝不是,他也是满心的疑问和不解,但是在脑中反复的过几遍,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自己究竟想知道还是不想。
这样离奇的沉默一早上之后,在仆人们收拾好一切静悄悄的退出去的时候,李震沉默一瞬,走到镜子前的蓝若跟前,拿起桌子上的象牙梳为她温柔的梳理头发。
正是这样两厢脉脉不得语的时候,听见小月在院落里和人答话,之后门扉上传来轻轻地叩门声。小月进屋来先对李震福上一福,对蓝若说:“小姐,老爷让人接您回府小住。”
李震自然是不悦,这样的时刻领人走,这老爷子到底是抽的哪门子风。只是这闺女既是人家的自然也就不好阻人家回去。很是怨念的看着小月为蓝若收拾行李,很有些要说不能说的意思。蓝若看着他,知晓他是什么心思,微微一笑,走到跟前,仰头看着他:“我不日便回来。”
李震看着这样的笑靥如花,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值得被原谅,也值得被期待。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一别,几乎就别到永不再见。事情很久之后,久到已经不是这一生的时候,李震,也就是当时的陈凌峰问过蓝若,也就是当时的白冰:“如果当时,你是知道的,你知道这样一走,再见面时已经是另一个天地,那你还会走么?”他那样定定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自己期待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答案。白冰没有做声,慢慢地沉吟一会儿,眼神变得极为悠远:“我不知道。”是的,当时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并不知道,哪怕是重新来过一遍,再让自己重新去做选择,她也不知道。亦或是,该发生了的,也还是会让它发生。生命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就算是避过了这个坎,也不晓得会在哪个转角忽然就走散了。正是那样的他们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所以就成了现在的他们。改错过的,你再怎么也会分开。而该在一起的,就算是经历怎样的分分合合,最后也会牵手并看一切的定与不定。
蓝府内没有太多的仆人,整个家的氛围也是安静而有序的,蓝若这次归家一进门就本能的觉得空气不对劲。一路走到书房中给父亲问安,蓝起止随手一指:“你坐。”
蓝起止看她坐下来,不停打探他脸色的眼神,不禁将神情放缓,说出来的话却是兜头一个霹雳:“若儿,你和南岭王的夫妻,就到此为止吧。”
蓝若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家爹爹,不知他这番话是从何说起。蓝起止看着她惊疑的眼神,微微叹一口气:“当年爹在盛极之时而退,很多人都在揣测究竟是怎样的原因。一直都有人小心探看。这些年来虽然还是已经不大有人还记得这会子事,但是说起来,是确实有原因的。”
当年先帝经过几十年的准备和谋划,大败蛮国和夜岭国,将这两个国家远远地驱逐出领土之外,游荡在山穷水挤的边塞,就意识到这样的强权之下得来的安宁必然是不能长久地。在一定的时间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和谋划,这两个国家必然会卷土重来。为了盛极而衰,也为了防止权臣把持朝政,先帝将当时的兵权一分为二,一明一暗,守卫者这大盛江山。所以,明处还是留着先帝当时的左膀右臂,实则一个已经为了大盛的江山永远沉默。蓝起止便是先帝为当今圣上做下的这部暗棋。
蓝若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说起这些。蓝起止看着沉默的女儿,有些无奈:“若儿,当初答应你跟南岭王成亲的时候是还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有必反之心。虽然说一直都揣测他不会这样安于现状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打消他这样的念头……”他没有继续向下说下去,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蓝若却是听懂了他的话,低着头沉默一瞬,抬起头直视着父亲:“所以,您是希望,我能出面说服南陵王爷,请他放弃策反,安安心心的当他的贤兄孝臣,以保大盛王朝的安稳,是么?”蓝父眼睛稳稳地盯着女儿,却从她的面部表情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蓝若微微一笑:“父亲可曾想过,南岭王他为何要策反?皇家之事本就是难测,事情发展到今天的这个样子,当时又是什么缘由,您可清楚明白?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即便是若儿现在与王爷结为夫妇,但是他所想要达成她的愿望的话,蓝若即便是不与自家夫君一道,也绝不会阻止他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那样的过往究竟给他的人生埋下了怎样的苦痛,她因为懂得,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之前是因为两人之间无牵无挂,现在也不会因为两人之间有了些什么就要他放弃什么。那是他的人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应该一早就有这样的觉悟,她不会明确的去支持谁,但是也不会从中去阻碍谁。那是他们前一辈的事情,那么结局如何,理应由后人来自己解决。以这江山做陪,赌注已经很大,没必要再堵上她的感情分毫。从开始到现在,她给他的都只是无奈和束缚,这一次她要他自由的去做他想要达成的事情。
蓝起止看看小女儿的神态,不知道究竟是该欣慰还是该哀愁。长久以来的年头终于有了终止的迹象,看女儿在这条路上辛苦走了那么久的父亲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可是世事弄人,刚从这个坑里爬出来就掉进了另外一个坑里去。当今圣上和南岭王的种种纠葛之事他之前也是略有耳闻,只是天家从来不缺这种边角料作为谈资,加上他确实已是离开那个权力的暴风眼已久,所以知道的也并不详尽。为人臣子忠人之事,先帝苦心将他这枚暗棋走了几十年,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遵先帝遗命拱卫当今圣上。其他的,他无力顾及,哪怕那是自己最是疼爱的幺女。
蓝若这还是第一次在蓝府中留夜。苏醒之后就是身在皇宫,之后虽然出了皇城却只是迁徙到南岭府上去,说起来,这还是跟自己的“闺房”第一次见面。蓝若微微苦笑着将案上的宣纸铺开,开始给李震的书信。自己这样被禁在蓝府他不知是否已经明白蓝大人的意思。刚通自己互通心机就是这档子事情,除了天意弄人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更合适的解释。幸而他手上握着等闲堂,大概今夜就会有人前来探消息。蓝若心中略定,静下心手上缓缓用力:
在我的家乡,广为流传着许多故事,怕是我都不曾跟你好好讲过。再聚面时我一一讲给你听。这次先同你讲一个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吧。戏文是这样的: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
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阿母谢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
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六合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啼。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
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李震从人手中取过信函就擎着书信在灯下细看,看完之后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纸坐在座上怔忪不言。她以这样的故事逗他开心,打趣最坏无非也就是可苦命鸳鸯,自是让李震欣慰,可是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安慰他,言语间不带一字规劝,那是因为知道他心中多年积下的怨尤只可在这一次的机会中方可得到解脱。他也曾想过如果她劝他,如果她以她的心为码劝告他放弃这几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他可愿意。说真的,他并不知道。一面是自己寻求了几十年放在心尖子上的姑娘,一边是自己几十年来一直作为支撑下去力量的策反,他并不知道如果真要做出选择的时候自己究竟会取谁舍谁。只是幸而是,那个人终究是懂他的,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那样的残酷选择。是啊,这么长时间的相伴,就算是她一路回避,面对他毫不设防的真心和珍惜,她又怎么会真的不懂得。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