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间的事情,多半都是这样,劝说别人的时候脑筋都是清楚分明,但到自己的时候大多都不能那样冷静稳定的照着自己的心理预期去进行。不然怎么早就有古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蓝若看透了其中的苦,所以劝说李震不要再在这个迷局中再沉迷下去,希望他能善待自己,将那些过往都当做南柯一梦,却仍然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皇上大婚封后的吉日越来越近,李跃为了这样的大事件发诏免除平民当年的税收,将这件事情更是渲染成难得一见的举国同庆之喜。因而整个大盛王朝上上下下都办出一个娶媳妇嫁女儿的热闹气息。蓝若在这样的欢天喜地的喜庆中,却是一天比一天的沉默下去。
她近些时候总是会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看着这样的漫天喜气中,想起在苍茫的梦境之中见到王鼎时的情境。
白冰慢慢地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轨道里,但却比之前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中多了一项内容。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去王鼎和她曾经的世外桃源中看着他沉溺在那样的往事中。一方面,她自然是希望他能忘了那些过往,在没有她的世界中好好地,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另一方面,她又自私的希望他能够不要忘记。那样的生活太过美好因而像梦境一样。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会恍惚,遇见那样一个人,有着那样的一段生活,这是真的么?是不是这样的一段生活才是她的梦境,偏离了她的生活太多的梦境?
前两天接到了新的任务,因而这两天白冰出入闹市的时间也比较多起来。不动声色的接近自己的目标,观察生活习惯和可能下手的机会,周密的执行计划也慢慢地成型。
这一日,白冰如常的拿着一份报纸戴着眼镜站在街角等着目标人物出现,却在不经意间扫了街角一眼之后有些惊讶的定住了目光。是王鼎。他身穿着一个深色的羊毛大衣,扣子都没有扣,下身牛仔裤加板鞋,这样的身板站在街上也实在是很打眼。最引人注意的是,咳咳,他一个人站在一家婚纱店外,注视着橱窗里的模特愣神。白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件纯白色的,婚纱。
虽然说心里知道自己经过这样的乔装打扮之后大概是不会有人认出自己的,更何况说那个明显正在神游天外的人,白冰还是下意识的拿手中的报纸遮住了眼睛,躲在报纸之下又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一叶障目。而且,她究竟是一个人在这里脸红个什么劲那?
稍稍稳了一下心跳,又看那个呆站在人家门外的人,因为长久的站在人家的店外而引起店员注意,推门出来笑意盈盈的请他进去看一下。白冰看那样低头略微沉思一下竟然也就尾随着走了进去。
哟呵这究竟是个怎么情况?白冰站在马路牙子上,拿着一叠报纸有些愣神,看了看手表快要是目标人物出来的时间了,但是又看看王鼎走进了的门,咬咬牙还是跟了进去,在偏远的角落里心不在焉实的游走实则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那边。帅哥的福利果然是难以抵抗的,几个小姑娘笑眯眯的询问王鼎:“先生一个人过来看婚纱么?”还是说其实压根就没有那么一个人?“您女朋友尺码您知道么?”得是一个大胖子?
几双眼睛的同时注视下王鼎明显有些发窘:“啊,是我一个人过来的。尺码……我不知道……”看看对面几个忽然露出惊讶表情的小姑娘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不妥:“她……挺瘦的……”看看对方没有什么纾解的表情,停下来停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们说:“能让我自己随便看一下么?”
几个女孩子落荒而逃。王鼎一个人在这样的纯白世界中慢慢行走,想起两人呆在一起看电影时,每次看见主角穿着这样的婚纱,那个姑娘都是一脸艳羡,睁得圆滚滚的的眼睛里满都是渴求。她在向往着么?他何尝不是。如果那个时候他握起她的手,如果当时他留她下来,请求她为了他而留下来,那么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王鼎微笑着摇摇头。大概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有个比较老土的说法是,天上的飞鸟和地上的游鱼是注定不会在一起的。而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大概不会比飞鸟和游鱼的距离会更远一点。王鼎在一个婚纱前定住脚步,是很简单的露肩小晚服,优雅与可爱完美的相结合,想必很适合她。
这样的情景这些天在白冰的梦境之中反复的出现,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临界点究竟是在哪里。那样孤身一个人站在婚纱店为她选婚纱的人呢?明明他们在这样的一个天空下。明明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距离让彼此远远地相隔着。只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愿意再为她穿上嫁衣。她如今已是别人的妻,而他也早就有了相伴一生的伴。这就是世事弄人吧。
蓝若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飞起了雪花。丝丝片片的落入地面。因为雪花太小,落在地上存在一小会儿就要消融掉了。她看着那一片片的晶莹慢慢地化成一小滩水迹,眉目忽然锐利起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前生之中无论怎样的绝境都没有轻言放弃过,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自己还能记得,那么他是不是也就也能记得?
蓝若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唤来小月为自己备纸墨,提笔酣畅淋漓的书信一封,方觉心里那股子气才好过一点。自己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显然一紧很不适合再那样的夜探皇宫。那要怎么才能送到他的手上去呢?蓝若想起自己其实还是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一员呢,才忽的打起精神。叫丁管家备轿说要出去一趟。
将信送达指定人的手上那一夜,蓝若睡得格外香甜。她一直在那样的无望中等待着,现在好像终于看到一个入口一样。王鼎,如果你能看到,如果你能记起,你还会像前生一样那样执拗么?我在这里,我愿意做你的妻,你可知道?
信件一封封的传递出去,这也意味着距离李跃和王雪之间的大婚之期越来越近了。整个皇宫中呈现出一片更为热烈的喜庆,完全没有什么要更改主意的兆头,明日,就是他们祭祖的日子了。从今以后,王雪才是与他并肩看天下的凤凰,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妻。
蓝若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他看到了么?他记起了么?他……愿意么?她心里有千个百个的问号想要知道,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蓝若看着窗外,果然是大雪了。落在地上速度很快的堆积起来,层层叠叠,地上已是皑皑一片。看着这样银装素裹的世界,蓝若忽的站起来,将小月唤道跟前,低声这样那样的吩咐她一番。小月是个靠谱的好青年。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看看蓝若的脸色什么都没说的退了下去。
李震在晚饭前时段前进了别院。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就很少过来。人总是还有个自尊在,再怎样用情深的人也需要一段自我疗伤的时间。被蓝若那样明里暗里的一番又到,明白对方已经看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时间与感情加在一起也还是没有打动对方,即便是早已给自己做了思想准备的他,也还是有些心灰意懒。后来的一些事情更是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平静的注视那双那样坦然的眸子。
只是这样的深夜里经丁管家一传话,自己还是在那个瞬间就转了脸色。他当然知道这样短的时间内她并不是真的就变了心思之类,只是任何时候,她需要他这个认知都让他觉得心存欣慰。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晓得很久之后的以后,会有一个词来专门的对他这样的心情进行概括:自愿备胎。
无论如何,两个人一个愿意演,一个愿意陪着演,都总归是一件好事情,所以把酒言欢之时两人都对不愉快的部分避而不谈,这顿饭吃得倒是还是挺好。所以当李震觉得阵阵头晕目眩的时候看向蓝若的眼睛有惊痛还有受伤:“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请我来喝酒吃饭的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蓝若?”听得他那样的唤自己的名字,蓝若紧咬着下唇不肯流露更多的表情,眼神却是坚定地注视着李震:“我要你的令牌。我现在的身体经受不住夜探皇宫,况且明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今日城中守备必定森严。但我今日非要去见他一面不可。”
李震闻言,慢慢地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一边竭力的保持者最后的一点清明,一边低声指点蓝若:“我的令牌就在书房桌下的小匣子中,你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真的要去的话,夜深风大,多加衣物……”
虽然仍是有着满心的不甘心,仍然是抵制不住药物的作用,跌入梦境之中。
蓝若将李震扶到榻上安置好,随即出来直奔李震的书房。她有些不明白李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知道今晚这个答案,她必须要过来。走入书房,照着李震的描述的方向果然寻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果然入目就是一个令牌。正要合上盒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匣子里摆放的眼熟的信件,蓝若不禁一愣,止住脚步,难以置信的将信件拿起来查看。
果然是,竟然是!这些不正是蓝若这些天来经由等闲堂带给李跃的那些信函!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