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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楚阳

楚阳回来了,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辆大车,和几个侍奉的仆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衫,与周围的破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熟悉的房屋,楚阳不禁感慨万千。
楚父和董氏站在门口,看到楚阳衣锦还乡,神色也是激动无比。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呢?楚阳是他的儿子,他的荣耀就是楚家的荣耀。
楚阳翻身下马,跪伏在地,向着父母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楚父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他扶起,眯着眼睛,连说了三声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感慨万分的说道,“好儿子,没有给爹丢脸,没有给你娘丢脸,没有给楚家丢脸!”
楚阳没有说话,他只是淡笑着看着高兴的父亲。
在周围羡慕的眼光中,楚阳跟在父亲的身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自从楚阳衣锦荣归后,以前关于他消失的记忆又被人们翻出来,成为了其他年轻人的榜样。
“听说了吗,楚家小子在城里开了一家商铺,做掌柜的了。那钱可是用不完的呀,我听说啊,他光是房产就置了两……”诸如此类的传闻,也是像风一样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楚阳接下来的举动,再次让村民们沸腾了起来,他要把村里的小孩都带走,要带他们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村民们本来是不愿意让孩子去异地的,但是楚阳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了。
因此,楚阳走的时候,身后又增加了数十个满怀希望,抱负的少年。
楚阳没有辜负村民的信任,每一个出去的孩子,都在外面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尽管他们没有回家,但他们每个月都会由楚阳派人来,给家家户户送去生活用品,以及他们一切安好的消息。
那时的楚云还小,并不是特别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听着周围的传言,知道自己有位了不起的大哥。
回忆起大哥为楚家争夺的荣耀,楚云也是感到振奋无比,如果自己也可以像大哥一样,那该有多好啊!
在过几周,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了,大哥上一次回家还是在两年前,这次他一定会回来的。其实楚云对于楚阳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刻,甚至可以说是很陌生的,楚云对于他的想念,好奇还要比思念强上不少的。
“小弟,听说王老先生给你取名字了!”门轰的一声撞在墙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头巨大的山猪。他正是楚云的二哥。
“二哥,你也去找王先生讨个名字吗。”将死猪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苦笑一声,道“我就算了,嗨,不说了,来,帮哥把这畜生抬到后院去,晚上让爹宰个猪蹄给你和小妹吃。”“真的?太好了,今天晚上有肉吃了!”楚云兴奋的蹦了起来,二哥微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又起身去逗了逗小妹,直把她逗得咯咯直笑,才拉起兴奋的楚云将死猪抬出了院子。
傍晚,缕缕炊烟将天空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云烟。
闭上眼睛,将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吸入鼻中,楚阳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就算再美味的佳肴也是不如家的温馨,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啊!楚阳有些感慨,当初自己是多么的渴望外面的世界啊,可是现在自己没有了那份渴望,对于他来说,现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已经没有了憧憬,能带给他的只有那无尽的恐惧,与疲惫……自己真的不想在愧对这些自己的亲人邻里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现在没有退路了……
“慢点,别噎着了!”“嗯!”楚云含糊的应了一声,继续和手中的猪脚战斗着,董氏怜爱的看着楚云,看到他大块朵颐,心高兴之余,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如果条件可以好一点,那孩子们就都可以天天吃到肉了。
将手里骨头再细细的舔干净,就是连一点肉末也见不着了,楚云才意犹未尽摸了摸嘴巴,满足的打了饱嗝,向大家招呼一声,就一个人出门去田里散步去了。
走在寂静的田野间,享受着阵阵微风带来的凉爽,看着满天星斗,楚云对于自己的未来感到了一丝迷茫,自己是否可以像大哥一样,去打拼自己的未来呢?大哥,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楚云正有些寂寥的思虑着自己的前程,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有些突兀的传来“小弟,在干吗呢?”
楚云欣喜的回过头,看着眼前的锦衣男子,亲热的喊道“大哥!你回来了!”楚阳笑了笑,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告诉我,你在这里干嘛呀?”“我?我就出来随便走走。”“哦,那爹娘,二弟小妹他们在家吗?”“嗯。都在呢。”“好,那你陪我回去吧。”楚云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跟楚阳并着肩,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楚阳一路莫不做声,而楚云则有些兴奋,总想找机会和楚阳说话,但楚阳的表现却很冷淡,只是时不时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楚云的问题了,楚云感觉大哥有点奇怪,有些陌生。走了十多分钟,一丝微弱的亮光照射进两人的眼中,楚阳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也有些激动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走在了楚云的前面。忽然他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楚云的肩上,看着楚云的眼睛,有些艰难的说道,“小弟,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楚阳严肃的表情让楚云有些慌乱,尽管他曾经也想过要离开这里,但是直到真正面临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楚云对于自己的说法有些泄气,楚阳反倒是像送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开手,转身就离开了。
楚云怔怔的看着楚阳高大的背影,拳头窜的绷紧。
撒开腿,向楚阳奔了过去,作出了他的决定。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推开门,楚云将脑袋探进房间,发现楚阳坐在床上,董氏捏着他的手,不住的磨搓着,楚父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楚阳看到楚云进来,朝他笑笑,“小弟,有名字了?”楚云脸蛋一红,腼腆的点点头。将门一关,转身又跑到院子里去了。
楚阳看着爹娘憔悴的脸颊,心中有点痛惜,还有那么一点点惭愧。“娘,这次我回来,我想带小弟出去闯闯。”“二狗子?那可不行,他太小了。”董氏一听,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没事的,娘,有我呢!我会照顾小弟的。”
董氏看楚阳坚定的样子,神色有些动容,楚阳趁热打铁,“娘,我让小弟出去帮我,就不用用那些陌生人了,而且,我们楚家在城里,就彻底站稳脚跟了,到时候,我再把咱们一家都搬到城里去,那你们也就可以享享清福了。”董氏心中大动,但还得楚父说了算,楚父将手中的烟袋搁在桌上,皱眉深思起来,良久,他拿起烟袋,狠狠的吸了一口,喷出一个烟圈,“去问二狗子吧,他同意就可以了,我没有意见。”“爹,我去。”楚云推开门,脸色坚毅的说道。他刚才一直在门口偷听,当听到要采取自己的意见时,这次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楚只是点点头,继续抽着手里的烟袋,董氏则是有些担心的望着楚云,他毕竟还是太小了。
楚阳见一家人都同意了,一直冷淡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分欢喜之色。一家人抛开这个话题,又一次融入了那份融洽之中。
躺在床上,直直的望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屋顶,身上盖着的棉被已经有些发霉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飘荡在空气中,楚云有些兴奋的想着自己出去以后的似锦前程,旁边紧挨着的二哥,也感觉到了楚云的变化,有些好笑的问道,“小弟,什么事这么高兴?”楚云正愁没人听自己说话,开始还以为二哥睡了呢,现在既然是二哥自己搭话,他立马就开口道,“二哥,你知道吗,大哥他要带我出去!”“什么?你还这么小,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没有啊,爸妈同意了。”二哥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起,“真的?这没道理啊。”二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楚云却毫不在意,“哎呀,二哥,没事的,有大哥呢,大哥难道还会害我吗?”“那倒不是,不过……好吧,总之,你要小心点。”二哥仔细一想,也是,有大哥在呢,不会出什么事的。两人之间,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楚云均匀的呼声传来,二哥感觉眼睛渐渐模糊起来,隐约间,好像感觉屋外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但是,他太困了,农家人也没什么偷的,应该是一只猫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楚阳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他去各家各户,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孩子交给带出去,几乎每家都同意了他的决定,都决定过完年,就让孩子和楚阳离开这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他们离开的日子。
这一天,村口聚集了一群前来送行的人,而楚阳身边则聚集了数十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楚云赫然就是其中之一。楚阳害怕他们反悔,催促着带着这些恋恋不舍的孩子们离开了这块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众人都显得有些沉默,从未离开过家的他们,想到马上就要远走他乡了,心情难免会有些压抑,楚云走在最前面,紧紧的贴着大哥,这里,他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的亲哥哥还在这,楚云此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已,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即是向往,但也有点害怕,这是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本能反应。楚阳走在众人的前面,只留下一道冷漠背影,让孩子们不敢去亲近。
“你们挺好了,待会儿,我们要进的城市,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城市,云阳城,你们进城以后都给我老实一点,惹出什么乱子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楚阳的样子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在村子时和蔼的样子,大家都恐惧的点着头,楚云看着眼前表里不一的男子,心里充满了陌生与不安。
楚阳没有等他们回答,转身继续向前走着,周围的孩子互相看了一眼,相互之间靠近了一点,似乎这样可以更安全一点,就这样,这支奇怪的队伍在一番骚动过后,再次踏上了这条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