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候车厅,首先看到化展的是若儿,她从座椅上站起来向化展招手,引起旁边不少男人惊艳的注目。
若儿的身边坐着孙劲松和沈利群,已经孙劲松的几个同事,很明显,那几位穿着警服的同志是来送他们队长的。
这个阵势太让小灵蛇感到满意了,一群警察陪着,谁敢近身?
孙劲松向化展迎过来,伸出手表让化展看:“我就说嘛,医生最在乎的是时间,你拿捏得真好,还有十分钟就检票了。”
化展一时分不出他这话到底是褒是贬,还没说话,就被孙警官拉着来到一行人坐的地方。化展提醒着自己不要刻意往若儿那里看,可还是忍不住,眼神在沈利群和几个送行的警察间晃来晃去最后还是落到若儿身上,若儿敏感地察觉到杨医生眼神中的不自然,脸色一红,眼帘垂了下去。
化展却呆在那里,随后上前两步在若儿面前蹲下,急急地说:“我看看你的眼睛。”
“啊?”这一声由若儿和沈利群以及孙劲松一起发出,看来他们对杨医生的突然之举都很迷惑。
化展意识到失态,扭头对沈利群说:“她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快让杨医生看看。”沈利群看着若儿的眼睛。她对杨医生的话绝对相信。
若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慌乱,却异常得迷人,化展看进去,果然,那眼中的奇异世界又开始运转了。
刚才化展失态是因为他又看到那双绚丽的翅膀,它的形象比初次看到时变得清晰了,化展可以分辨出翅膀的颜色,那是一双金黄色翅膀,点缀着点点星光,而它的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阵耀目的光芒,和批芒功破融境界内那朵时开时合的花朵周身散发出的光芒有些像。
这样的解释别说孙劲松,就是沈利群估计也不会马上理解的,但化展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忧的是,这个东西短短两天就适应了他制订的缓解蛊毒的方法,假如到了茅山不能立即找到施蛊的人,今后的几天它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另一个更紧迫的问题是,蛊毒已经上升到五官来,若儿今晚会不会出现那晚的梦游状况?
十分钟后,准时检票,化展像个被押的犯人般在几位警官的簇拥下上了车。孙劲松包了一个四人的包厢,被若儿数落了几句,说是浪费了。
在若儿面前,孙劲松就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般,只管一个劲地点头,并且不时尴尬地对化展笑笑。
化展马上就看不下去了,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女朋友这么数落,还刑警队长呢。上海男人都这样么?
“算了算了,沈小姐你就别说他了,孙警官这也是为你好,你身上中的可是蛊毒,单独一个包厢照顾你来也比较方便。”化展找了一个铺子坐下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是啊是啊,到时候影响到其他乘客多不好意思。”孙劲松顺着化展开拓出的思路,延续下去。
仔细一想,也是,若儿无话可说了,拉住孙劲松的手抱歉地看着他。
孙劲松对化展挤挤眼,化展笑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人家小情人之间卿卿我我,多看一眼都是不礼貌的,再说,看着心也痛。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化展肯定会走出包厢,坚决不做电灯泡。但现在不一样,刚才在站台上很是看到了几个江湖中人,不敢说就是冲自己来的,但是这个可能在百分之九十。当时可能是因为有几个警察陪着的原因,对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而且,化展当场打出手势警告他们,谁敢靠近他就撒鹰。
上了车就不一样了,交通工具一直以来是击损门的地盘,十个偷儿里有八个是击损门弟子,加上站台上碰到的那几位,不小心怎么能行。化展打定主意到达目的地前不出包厢,对方找不到自己,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车子开了十分钟后,化展正躺在床上假装看书,包厢门被敲响。孙劲松问了一声起身去开门,化展本来有些担心,不过想到孙警官的身份,又把心放下。
进来的是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人,不过对孙劲松却很亲切,孙劲松对他则是一口一个“王叔叔”。从他们的交谈中,化展得到这样的信息:这个王叔叔和孙劲松的父亲曾有过不一般的交情,现如今他是铁路部门的大人物,这次恰巧和孙劲松乘坐同一辆车,所以特地来看看老朋友的儿子。
当然,事实情况不会这么简单,化展猜测孙劲松的父亲肯定向王叔叔委托过什么,他现在过来看孙劲松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某些人看的。某些人是谁呢?化展又紧张了,难不成是针对火车上击损门那帮人的?这怎么可能!如果他们知道来自击损门的危险,肯定也已经知道化展的诈骗犯身份。
稍后进来的一些人让化展心中的疑虑释然了。这些人中,有列车长、有乘务长、乘警队长另加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物。化展明白了这中间的猫腻:王叔叔的姿态是做给火车上这些负责人看的,而这些人过来拜望当然完全是看的王叔叔的面子,这样一来,孙劲松父亲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是要利用火车上这些人尤其是乘警的威慑力警示某些人,以保护自己儿子的安全。
谁会威胁到孙警官的安全?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别忘了,化展和孙警官认识时在那个酒吧里就有人想要他的命。
这下有意思了,化展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了花:认识孙警官还真不亏,借着他的保护伞,顺便也保护一下九头灵蛇。如此一来,只要不在车厢内到处走动,基本上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化展来到若儿铺前,她已经放好行李,正拿着三个苹果准备去洗。化展拿下一个放到一边:“很遗憾,你不能吃。”
“为什么呀?”问是这么问,不过若儿知道,杨医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化展说,“只是谨慎起见。等会儿安静了我要提前给你排毒,你今天的状况不太好。”
若儿摸摸脸:“您看到什么了?”
“说了怕你也不理解,那是……反正很可能你今晚还会梦游。”
若儿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当然知道化展所说的梦游指的是什么。梦游不恐怖,但是很难堪。全都怪化展,若儿本来因为要出去旅游了还有些笑笑的兴奋,被他这么一番话说过之后,又不安起来。
终于等到包厢内安静了,孙劲松也松了口气。化展可以看出来,他对刚才过来问候的任何人都有些不耐烦甚至是厌烦,以他这种性格,虚情假意和人寒暄了这么久,也真够难得了。
化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们上海的杜月笙曾经说过,做人有三碗面最难吃,人面、情面和场面,哈哈。”
孙劲松苦笑着摇摇头:“侬港得对。杨医生对上海的近代名人还满了解的。”
化展笑笑,心想,青帮就是从槐树沟分离出去的,杜月笙作为后来青帮的帮主,严格来说也是江湖道上的,怎么能不了解?
杜月笙晚年住在香港,但是一直都看着台湾,希望那边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可惜,这个小小的愿望到死都没能实现,临死时杜先生还感慨,自己的后半辈子是做了蒋介石的夜壶。
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事实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同为江湖道中人,幕府八席的众人就是这小部分人中的一部分。
第三十八章 拜望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