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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非凡公子

金铃平淡无奇,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但被司马福平握在手中,却有一种淡淡温馨的暖意流进了心间。
"那流淌在历史长河里的飞扬啊,谁还记得你曾叫金铃?谁又记得你原是被供奉在天山神龛中的圣物?谁记得你曾诛仙戮神,动荡了天下?谁又还记得你曾守卫一方,镇轩辕国万万年气运,保轩辕国万万年盛世不衰,谁记得?"
司马福平喃喃,苏醒之后,他很少生出这些感怀,人要现实,现实即不再妄想,司马福平明白这一点,因他的明白而不再妄想。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千年时光就此从指尖滑过,那点点滴滴的冰冷与温暖却长久的遗留在了记忆深处,化作一盏碘素灯,照亮了茫茫无边的苍凉回忆,感念着万物此消彼长,皆有消逝风化的一天时,总是忍不住要问自己为何而喜?因何而悲?
他握着金铃屏息朝北徐徐扫望,彼时的北边,正在上演着无数的生离死别,时光在人世悲怆的故事上留下斑驳的痕迹,缓缓翻过了一页又一页,那里本是九黎国当年的行宫。
"九黎国葬送在我的手下,紫萱也因为我香消玉殒,我总是做这些损人不利己,害人又害己的事情,可总是被原谅,我以为我干的都是一些无马痛痒的小事情,却不知这些在我眼中的小事却是牵动他人的命途变化的大事。"
司马福平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苏醒多日,方才发现自己原来失去了很多东西,时光、青春、回忆,这些失去的东西化成悲伤,长久的弥漫在他心间,此时的他,眼神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心中的悲伤一般,明灭不定。
看着这双眼睛,你会发现,他很后悔,从他那暗淡地眼神和他那落寞寂寥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做了很多错事,经历了很多次的疯狂和冷静,伤势和悲悯,是一双祈求得到原谅的眼睛。
"想我初见你时,你正被轩辕国诸多皇子争相抢夺,可如今却让人不屑一顾,时间改变了很多事,谁都不再记得你的样子,谁都不记得但是,我还记得!"
睹物思人,看到几乎是变成了一堆废铁的金铃,司马福平抓着金铃的手越来越紧,神色也变得越来越悔恨,苍白面颊上堆积着浓稠似血的不甘与落寞。
一阵苦涩又自嘲的低笑从司马福平嘴里传出,只看见司马福平的浑身蓦然涌上丝丝潮红,整个身体的颜色在瞬间化为一团形似火焰燃烧的赤红,而其双目更是变得十分陌生,布满血丝的双目中,蕴满着嗜血与疯狂,残忍和暴戾。
阵阵莫名阴寒的出现在这狭窄的庙宇中,而这股阴寒的本源便是处在一旁的司马福平,在这样一股凶兽绞碎猎物的压抑气氛中,男子微微敛眉,对司马福平的变化颇为诧异,这是他今日不知第几次诧异,以前遇事沉着镇定的他,现在却是在与司马福平短暂接触后变得频频诧异。
"陌生人,你很不错,修为平平,却有胆色与我叫板,本尊年轻之时也像你这般,冲动、疯狂、目中无人、夜郎自大,直到遇上了我现在的恩师宣辰,我才明白以前有多么愚蠢,若你愿意,可随我一同前去王都,"
眼见司马福平身上产生的变化,男子心中大凛,未曾想原本不在意的一只绵羊居然还有如此惊人的杀手锏未用,此刻蓦然使出,着实让自己惊讶了一把。
"不用了,我不喜欢太过拘束的生活,世界很大,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拘束在一个狭小的王都之中,我会闷死的。"司马福平嘶哑着嗓子说道,听不出他的喜怒。
"哦。"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又不动声色地暗叹一声,紧接着脱下火云披风,收在储物袋中,随后双掌一合,眼神登时变得异常凌厉,"那便出手吧!"
靠在瓦砾堆积的土堆上,欧阳天下缓缓地喘着粗气,当男子脱下火云披风,正运功疗伤的她蓦然瞪大了眼睛,凌霄居然脱下了火云披风!
相传钦天监有一个怪人,这怪人常年披着绣着红色云朵的披风,非生死之战绝不会脱下来,这人便是此地的妖异男子。
在欧阳天下眼中,司马福平本是一个平庸无能,滑稽可笑的人,可现在这么个蝼蚁一样的任务,却逼得凌霄脱下火云披风,想想刚才,此人亦是逼得自己使出了归元功,想到此处,欧阳天下不禁疑道,难道此人一直都深藏不露?
就在欧阳天下惊疑不定的时候,司马福平与男子交上了手,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司马福平兔起雀跃,敏捷似猴,男子大开大合,颇有一些重剑无锋的感觉,庙宇中拳影漫漫,尘土飞扬。
不一会儿,两人便你来我往地试探了不下三十个回合,司马福平体力不支,停下了攻势。
此时的他,全是仰仗着过去修习一点世俗武功在和男子周旋,此男子所使的招式精妙绝伦,所使的拳法和腿法不仅攻敌不备,出其不意,且还蕴有天地大道的"势"。
通俗来讲,"势"便是在平地上倒下一杯水,水会向下流去,但你若是深掘一坑,水不仅不会流动,还会就地干涸,所谓的"势"便是根据环境,人为制造出物理现象。
此男子拳法和腿法之中皆含有"势",利用拳脚划破空间产生的风,制造出一连串的音爆,这些音爆像是一连串的小型炸弹,黏在皮肉上面,必会被炸伤。
司马福平初始和男子交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当他脸上皮肉被不明究竟的炸伤之后,才蓦然发现,这男子的拳法腿法不仅精妙,还在其中蕴上了"势",自己进攻男子,不仅要躲开他的拳脚攻击,还要防备"势"的偷袭,等于是一人同两人作战,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一串串的音爆在庙宇内狭小的空间中炸响,颇似喜庆节日中燃放的烟花爆竹的声音,可是,现如今响起的音爆却是男子要取司马福平性命,拍出的神通效力,所以听着更像是一曲葬歌。
"好阴险的招式,这娘娘腔每一招每一式都想取我的性命,招式中的"势"我又根本无法破解,而金铃灌注的灵气还差那么丝毫,难道我真要饮恨于此吗?我不甘心!"男子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紧贴司马福平的身后,此刻的他已经将身后的麒麟虚影收起,但就是这样,司马福平也被男子逼得四处逃窜。
"此人必是一个修炼音波功的高手,拍出的居然是双重音爆,一重封锁空间,另外一重攻向敌人,且封锁空间的那一重还在空间里留下灵纹,刻画聚灵阵吸收灵气,使自己一直都保持着灵气充盈的态势,如此看来,这几乎是必死之局,我当如何破此危局?"
司马福平曾拜读过其父年轻时撰写的比斗心得,在与人打斗方面,他虽有少有经历,但打斗经验却是颇为丰富。此刻堪堪与男子交手五十回合,便对男子攻势里隐藏的秘密,了解的一清二楚。
"金铃需要用庞大的灵气灌注到五灵环中,驱使五灵环释放出摇撼天地的铃声。"
逃遁过程中,司马福平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金铃上,他曾听轩辕国国师讲述金铃的驱使之术,现在正值危亡之际,司马福平便运用国师所言,一刻不停地灌注灵气到金铃之中,可无奈自己修为太低,灵力不足,金铃怎么也祭不出。
眼见男子再次将自己逼到墙角,司马福平一撕衣衫,胸膛立时裸露在空气之中,他忽然一声大吼,惊得男子立时收招,以为他有什么莫大神通将要祭出。
却见那司马福平嘴角残留着丝丝殷红血迹,神色疯狂,恰如鬼魅魔王狰狞之象,停滞的身子亦是微微颤抖,似正经历什么无边痛楚。
"给我他妈的响!"司马福平仰天咆哮,情知自己若是再祭不出金铃,下场非死即伤,性命操之他人之后,或死或残皆在他人一念之中,走投无路之下,索性不要命地抽取精血,弥补始终都灌注不满的灵气。
"响!啊!你他妈的!"司马福平再次一声震天咆哮,金铃一震,周身泛起银白色光芒,此光瑞气祥和,金铃仿佛沐浴在一片佛光之中,蓦然从司马福平手里脱手飞出。
"叮铃铃!"
清脆之音再次响彻在这间庙宇之中,"轰隆隆"一声响,山神庙的梁顶顷刻便被掀飞,几面土墙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尘烟荡上青天,直欲遮蔽冥冥青空,瓦砾像是冰雹般落下,砸得毫无防备,在铃音响起的刹那便昏厥过去的欧阳天下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而那男子却平静地站在司马福平几丈开外,脸色泛白,围绕全身突然响起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音爆,似要将虚空炸碎,打开一条通向彼岸的道路,亦如在虚空中绽放出朵朵金莲,摇曳平静虚空荡起阵阵涟漪。
"噗!"铃音过后,男子直接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又被烟尘呛到,轻咳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血痰,脸容像是一瞬间苍老十岁,满头无风自动,飞扬飘荡的黑发也不知何时生出了几缕白丝。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司马福平能发挥出金铃这般骇人的威力,刚才自己若是早一步拾起金铃,岂会被这个无名小卒所伤?
先不说他的后悔不跌,单说那摇响金铃的司马福平,此刻的他脸色就像一张白纸,看不到任何血色,他依在一根断成几截,却直插入青石地面的梁柱上,保持自己挺立不倒的姿势。
抽取掉全身大半精血的他,此刻虚弱不堪,金铃的威力固然庞大,但抽取精血的含量亦是耸人听闻,自己苏醒不久,修为境界还未来得及稳固,便被抽取了数十年辛苦修炼得来的精血,真是命途不济,诸事渺茫。
"果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在这乡僻野外之地,还能遇上一个一招便重伤本尊的人,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司马福平正紧张地盯着男子,却不料男子忽然语气冰冷地感叹道。
说完此话,男子身影逐渐开始淡化,犹如聚拢的萤火之光渐渐分崩,璀璨光点中,此男子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越来越飘渺,"下次见面之时,本尊定要取你们二人性命,陌生人,欧阳天下,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