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有定数,奈何世人不识命数——瞎子
左右何在?速速与我将此贼拿下——刘景云
连长招呼人倒茶:“虎子,你和胖子陪你姐姐啊,俺和指导员去团部汇报工作这就走了。”我答应了一声把连长送到门外,我问连长:“俺敬爱的连长啊,是不是团里有啥新任务啊?要是有好事你可不能把俺虎子忘了啊,我可不想在这盖营房了,这要是天天这样的话,等我退伍了还不得去当泥瓦匠啊!”
连长冲我招了招手,我低下头要听有什么好事要说,连长抬手就给我一巴掌:“虎子娃娃啊,你个龟儿子就那么的闲不住撒,这叫什么来着……哦军事机密嘛!你娃儿快快陪你姐去嘛,老子准你半天假嘛!”我笑道:“哎呀妈呀,还是连长好嘛,您老赶紧去忙军务,咱家里就不用费心了嘛!”
趁着伙房做饭的时候我带着姐夫丁亚鹏在我们家里转悠两圈。我两年前回去的时候我姐就跟他订了婚,但是我却没能见着我这姐夫,我姐说他在新疆当的营长,姐夫今年28了,我俩很对脾气,没多大一会就混熟了。这次他回四川老家办事就和我姐来云南找我,但是他们不能久待,吃了饭就得走了。
吃饭的时候我姐对我说:“彪子,你还记得咱小妹么?”我忙问道:“梦瑶有消息了?她在哪呢?”我姐说:“去年五月份瑶儿就给咱家来了信,还有一封是你的,咱妈不让看。过年的时候瑶儿和她爸爸来咱们家了,她现在好像是在那个什么国家上大学,这我给想不起来了。”
姐夫接茬说道:“是美国,好像是德州。”我姐说:“对,我跟你说啊弟,瑶儿现在可漂亮了,她小时候就挺可爱的,咱妈不是还说她是个小公主嘛。过年的时候我和你姐夫都在家,瑶儿她爸还要给咱爹妈钱,咱爹给推回去了,这次回来在咱家住了三天就走了。她走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最后被她爸爸硬拽上了车……”
于胖子听了就问:“那瑶儿就没问起我俩来?这长大了就把俩哥给忘了啊!亏得那时候我还经常背她来着。”我姐说:“她偷偷问我了,我就说你俩在夹山,具体我也不知道,这次还是你姐夫打听你们驻地在这我们才找来的,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么?”
我点头:“我们这通讯落后,每次写完信要等着攒多了送到外面,我俩也给家里写了几封信,咱爹妈也一年多没给俺俩来信了。”我姐说:“不对啊,咱妈给你写了好几封信都没回复,这不趁着你姐夫回来我俩来找你们。对了,那些水果和零食也拿给你们战友吃,那个袋子里是点心,可好吃了,专门给你买的,你俩别分给别人,回去了我就给家里捎信说你们很好。”
就这样吃完饭我姐和姐夫就急着要下山,不知道怎的我这右眼皮子老跳,他娘的做了个怪梦,居然梦到一条该死的野鸡脖子,真他娘的晦气。
刚把我姐俩人送走就听到连长叫我,原来是连长和指导员回来了。这指导员也是我的恩师,他人可好了,他当了十几年的兵没少吃苦受累,同志们私底下亲切地叫他老雷。跟连长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是干嘛的,连长说道:“虎子过来,这是陕西博物院西安仪文馆的陈教授和秦教授,这俩小伙子是他们的学生。”
我给俩教授握了手,俩人看着都得有五十了,陈教授带了一副眼镜,和蔼可亲,秦教授皮肤黝黑,有点像种地的农民。连长拍了下我的胳膊,我赶紧说道:“教授们好,我叫刘景云,旁边这个胖子叫于得胜。”
陈教授说:“刘排长好啊,我叫陈爱国,这是我的老同事秦思平,那俩学生叫大明、二明,这次还要麻烦你们了!”原来这陈教授是到我们连队来借兵来了,他们可能要去北边挖墓……哦不对,是考古。正想着看见我姐回来了,我叫了一声:“姐,你咋回来了?”等那姑娘走近了,我一看不是我姐,只是穿着长相有点相似,顿时脸红脖子粗。
那姑娘看着我一直笑,陈教授说:“这是我的女儿海燕。”我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我心里却是非常不高兴,以前我们也给考古队、勘探队得人带过路,他们都身强体壮的,这次是老的老、小的小,这还有个姑娘,这拖家带口的,我当时就打起了退堂鼓。于胖子也看出我的心思了,他突然叫道:“哎呀老刘,咱不能把咱姐给冷落了啊,连长不是放咱半天假了么,咱俩去镇上找咱姐去,这两年没见了你不想她么?”
我正准备走呢,连长猛地拍了下于胖子的脑袋:“你个龟儿子的,你俩的姐姐都走了嘛,他们还要赶车回去,你姐夫在建设兵团你以为老子不晓得啊?”于胖子大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他又有了主意,他说:“连长大人啊,您老人家可是亲口答应放我俩的假的啊,咱首长说话要是不作数的话那可是要当龟儿子的嘛!”
可能被陈教授看出我们的意思了,他说:“刘排长他们不想去就不要勉强了,我们再自己想办法。”连长把我拉到一边:“你个龟儿子的……兔崽子,他们可是跟团里打过招呼的,这就是给你的任务,你个娃娃儿的赶紧给人教授先生认错撒。”
我看了眼指导员,他点了点头,我只好过去跟陈教授道歉:“陈教授啊,他不是我们不愿意去,实在是我们连长这个龟儿子欺人太甚啊!上次昆明来人就是我帮人带路的,我们连长是出了名的抠啊,他只给了我俩人啊,这一路上扛着东西给我们累得啊!”我差点被我巧妙的说辞感动得落泪,瞥眼看见陈雪燕看着我笑了笑,还别说她扎了个辫子长得真跟我姐差不多。但是我看她给我使眼色,我心里猛地一咯噔。
我转过身去,看见连长那张苦瓜脸涨得通红,他最怕别人说他抠门,我赶紧拉着于胖子挡驾。连长骂道:“好你个龟儿子,老子啥时候抠门了?还是出了名的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娃娃儿的!”我拉着指导员说道:“连长啊,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要说好普通话的嘛,你这说话不算数啊,俺错了中不中啊!师傅啊……你得救我啊!”
连长好不容易被指导员拉住,过了一会连长说:“你挑几个人,最多不能超过五个。”指导员说道:“这样,我也跟着虎子去,咱连里最近没什么事,虎子过来咱去拿家伙去。”
指导员拉着我去营房,连长突然说道:“虎子啊,我跟你说啊,这考古队里还有个小姑娘你可得一定保护好了啊!”我听了大吃一惊:“哎我说连长啊,敢情他们这不是考古是旅游的啊?”连长说:“对头啊,那姑娘还是个留学生,她叔叔可是军委首长啊,她这次还真是旅游得嘛!咱可得把她保护好了,不能让团长说我们六连没本事不是嘛!”
我和指导员找了三个兵拿着武器、粮食还有帐篷什么的就去了连队门口。我说:“连长啊,你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啊,这胖子做饭兄弟们爱吃啊,他怎么的也得去啊。”于胖子听了:“老刘啊,咱做人得厚道啊,我要是跟你们去了咱连里百十号人吃啥啊?你这就是为了芝麻丢西瓜啊,兄弟们要是吃不好就没力气干活,咱这新营房啥时候盖好啊?你要是把我拽走了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啊!”
“要得嘛!”连长点点头。
我小声说道:“连长啊,什么要得?你可是说了里面还有个千金大小姐啊,咱要不把她照顾好了,你这脑壳不得让团长敲了嘛!”连长大声说道:“胖鱼一起去还是要得嘛!”我哈哈大笑,背着包就出了大门。
考古队是要去盘蛇坡附近,陈教授说是有矿勘队的朋友发现那里有墓葬,陈教授这才来这发掘。自从李家山清王墓被盗后,各地考古队的人也都对那些处在危险中的墓穴进行救援发掘,但是这支考古队从西安远来云南,我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看了下表,都三点多了,众人各自背着包裹下了哨所小路。走到路口的时候,有个姑娘坐在树荫下玩耍,胖子碰了碰我的胳膊:“老刘,你看那丫头咋长得那么俊啊!”我仔细看了一眼,柳眉细腰、皮肤赛雪,留着一头长发扎成一束,看年纪不到20岁的样子。那丫头看到我们叫了声:“燕子姐,你们好慢啊,我等半天了!”陈雪燕笑着说道:“瑶儿,渴了吧?来喝口水。”
我一听就上前去想要问,但是这样太冒失了我就开不了口,陈雪燕说:“虎子排长,她是新瑶,这次跟着我们来玩两天。”我尴尬地笑了笑,胖子抓着我胳膊把我拉到一边:“我说你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你不能看人长得漂亮就想去搭讪啊,忘记咱妈说的话了么?再说了她这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咱实在人娶不起这姑奶奶,要找个能做饭的知道不?”
我撇开胖子的手:“你他娘的扯一大堆干嘛呢?我刚才听那雪燕叫她瑶儿我以为是咱妹呢,我这不想问清楚叫啥名么,你他娘的怪不得脑袋大,你都装的什么!”指导员过来问我俩嘀咕啥呢,我说:“没啥事,现在都快四点了,咱得抓紧走了,天黑前到河边扎营。”
众人就背着东西起身,考古队有6个人,我们也有6个人,但是每个人负重还是不少。主要得带几顶帐篷还有粮食,再加上考古队的专业装备,毛刷、探钎、测量尺什么一大堆,那俩姑娘还不能累着了。那盘蛇坡若是论直线距离不算太远,可是这山路难走,弯弯曲曲绕了好几倍路程,我们又拿着大量装备,至少也得两天才能到。
一路上大明、二明兄弟俩倒是对我们当兵的很感兴趣,帮着我们拎东西就想看看我们的枪,他俩都是陈教授的徒弟,今年22了和我一般大。陈教授也有五十二了,比秦教授大了两岁,但是秦教授为人老实,也不怎么说话,就只是闷着头走路。陈雪燕跟那个新瑶倒是玩的挺欢的,她俩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我刚想喊着让她俩慢点,前面路不好走,小心别掉沟里了,就看见个老头在前面挡住去路。
我走到俩姑娘身边,她俩看着我摇摇头,我就问道:“老伯啊,这小路就这么大点,你这把路给挡严实了我们怎么过去啊?麻烦让一下让我们过去后你再接着挡路。”那老头眼睛上带了副墨镜,好像是那种老式的双元盲人镜,可能是个瞎子。那瞎子就开口了:“将军等人要去往何处?”
我答道:“我们要去北边,我们有军务在身,您老人家让一下。”瞎子又说了:“将军且暂歇片刻,老夫有一言相告,老夫算到将军今日有一喜事和一祸事,将军想听哪个?”我登时反应过来这瞎子是来算命骗财的啊!刚想骂他两句,胖子就说道:“哎我说瞎子,你就说说老刘有啥子祸事,喜事俺们知道了,我猜你要说是故人相逢嘛!”
瞎子捋了下山羊胡子说道:“你这胖后生说对了,将军今日有故人前来,但将军此去必有血光之灾,切不可再向前!”众人都看着这瞎子不解,指导员说道:“大爷啊,我们有要紧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让我们过去。”瞎子喳了喳嘴:“不可,贵军切不可过,尔等速速离去方才无难,如若不然,必是祸从天降。”
我看这瞎子在这妖言惑众,顿时大怒:“你这个老东西这么不知好歹,当初那些个娃娃兵抄家砸灶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收拾了?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子就不客气了。”瞎子说道:“将军暂熄雷霆之怒,慢发虎狼之威,容老夫……”我拔出腰里的五四手枪指着瞎子说:“瞎眼老贼,苍髯匹夫,你若是让路还则罢了,你若不让本将一声令下定叫你身首异处!”瞎子忙后退几步:“将军莫要拿那些个犀利火器指着老夫,既然将军不听老夫之言老夫这便走了。”瞎子说完爬上路边土坡进了树林,众人都直愣愣地看着我,我咽了口吐沫:“啊,那个该死的瞎子走了,咱也得赶紧走了,现在都五点了,咱们得去前面小河边扎营。”
众人边走着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瞎子怎么知道我是将军……哦是当兵的,还有啊我刚才拿出枪来他立马知道那是火器,那个人肯定是装瞎骗人钱财。”众人也觉得有理,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尖叫。
我快步上前一看,新瑶就坐在地上,她面前有条拇指粗细的花痞子蛇,那蛇昂起了头看来是被惊着了,想是那蛇要咬人了,可是新瑶坐在地上直抹眼泪。我轻轻上前两步,猛然弯腰用左手抓着她肩膀把她往后面拉去,但是那蛇正好咬在我胳膊上,而且咬住不松口了。我忙用右手捏着那蛇头一用力就把那花痞子捏死扔在一边。
指导员赶紧捋起我的袖子看伤口,陈教授说:“这蛇有毒啊,赶快医治啊!”于胖子赶紧拔出我左边腰上挂着的一把匕首对着我胳膊划了一下,指导员拿着水壶冲洗伤口,果然没过一会我这左边半条胳膊都跟着疼,而且还肿了。
指导员大声叫道:“快找根绳子!”旁边新瑶递过来两根细绳子,看样子应该是鞋带,指导员拿起来绑在我这胳膊上。我看她这眼泪一直掉可能是感觉愧疚,我就安慰道:“这花痞子咬不死人,我这没事啊,还有啊……那个新瑶,下次要再碰见蛇你别在它面前不走,你要是走了那蛇就不会咬人。”
胖子叫道:“你他娘的别废话了,你给我坐好了别动,你看这胳膊都肿了,哎……老刘啊,你这嘴唇都变色了啊!”我确实感觉到嘴里发麻而且想吐酸水,我赶紧说道:“胖子你赶紧拿点花椒来!”陈教授问道:“刘排长啊,你拿花椒做什么啊,咱现在就让这血流出来就好嘛!”
我笑着说道:“我怕等会我这嘴歪了再吓着你们,我先咬着几粒花椒,要不然我这嘴里发酸难受。”陈雪燕问道:“虎子,你可别开玩笑了,这蛇咬到人真没事么?”胖子指着新瑶说:“能没事么,这蛇又不是咬不死人,老刘家可就他这一个儿子,俺老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姑奶奶可就欠下一条命!”他这么一说把人姑娘吓得眼泪止不住,雪燕直安慰她。指导员说道:“没事,咱在这等会,我觉得一会就得好了,咱们这处理得及时,这蛇毒不怎么厉害,主要还是血液传播。”
我吐了口酸水,感觉嘴里花椒也没啥味,靠着土坡张了张嘴说道:“胖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不常跟我说咱是亲兄弟吗?我要是光荣了你得养活俺爹娘啊。”
第三章 考古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