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奇德斯的儿子?」山姆脸色惨白,惊愕的大喊:「这怎麼可能?你们是在开玩笑对吧?」
拉文拍了拍山姆的肩膀,开心的说道:「你是我哥留下来的唯一骨肉,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这种事怎麼可能拿来乱开玩笑。」
山姆彷彿没听见他的话,失了神般的说道:「不可能啊,我不能是他的儿子啊。」
格隆严肃的对他说:「我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太过震撼,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现在没时间让你慢慢调适心情了,你必须赶快熟悉狼人的战斗方式,好让自己在这场内战中足以自保。」
山姆喃喃自语:「狼人的战斗方式……狼人……」
代恩希尔慈祥的看著他,说道:「你虽然是奇德斯的儿子,但是完全没有继承到他的战斗天赋,所以必须好好磨练一番才行,不过这还真是有趣啊,有勇无谋的奇德斯,居然会生下这麼一个诡计多端,但却不擅长战斗的小鬼。」
山姆抬起头来,神色惨然,摇摇头说道:「不,不对,这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错了。」他渐渐从震惊之中恢復过来,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苦恼。「我不可能是奇德斯的儿子,因為我根本就不是狼人,我是吸血鬼啊!」
「吸血鬼?」眾人被山姆这番话搞的莫名其妙,代恩希尔更是露出忧虑的表情,关切的说:「山姆,你的脑袋还好吧?你什麼时候变成吸血鬼了?」
山姆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復冷静,并开始讲述几个月之前,他出面阻止狙利和豪格打架,结果手臂不小心被抓伤,导致他变成吸血鬼的意外。
眾人越听脸色变的越凝重,等到山姆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代恩希尔用既恐惧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格隆则是急促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山姆激发体内的力量,犬齿拉长变尖,眼珠被血丝充满,脸颊凹陷消瘦,肤色变得有如死尸般苍白。
他满心期待的说:「你们看,我确实是个吸血鬼,所以怎麼可能会是狼人呢?毕竟异血族之间存在著互斥性,只要体内有一种异血病毒,就不可能再感染第二种,对吧?」
但眾人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忧虑,拉文点起香菸,一言不发的走出屋外,代恩希尔则嘆了口气,沉重的说:「山姆,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他稍微整理一下思绪,接著开口说道:「山姆,既然你知道异血病毒的第一个特徵:互斥性,那你应该也知道第二个特徵:潜伏期吧?」
山姆点点头,回答:「若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感染异血病毒,那麼异血病毒便会潜伏在被害者的体内,直到第二性徵发育完全时才会显现出来。」
代恩希尔点点头,说道:「没错,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当一名异血族的异血病毒维持在潜伏期时,他的生理构造其实和一般人类没什麼两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感染到第二种异血病毒,那麼就不会引发互斥,原先的异血继续潜伏,后感染的异血则显现出来,两种病毒同时存在於一个人体内。」
山姆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代恩希尔便继续说下去:「那麼,问题来了,这名体内有两种病毒的异血族,到了第二性徵完全发育的十八岁,潜伏在体内的异血病毒受到激发活化而显现出来,那麼……你觉得会发生什麼事?」
山姆稍微思考了一下,接著回答道:「两种异血病毒会互相攻击,比较强的那种活了下来。」
「不对,正确答案是,两个病毒会一起活化,同时改变那个人体内的基因。」代恩希尔说道:「但是异血族彼此间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异血细胞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个人体内安然共处,於是那人体内的白血球便会开始互相攻击,将免疫系统摧残殆尽,接著血小板异常作用,全身血液迅速凝固,最终导致死亡。」
山姆嚥了口口水,不禁感到汗毛直竖,这种死法也太过恐怖,太过凄惨。
代恩希尔继续说下去:「这种症状叫作『凝血病』,在星际联邦政府实施异血族大屠杀之前,并不是什麼罕见的疾病,贫穷地区曾经出现过好几起案例,主要是发生在被父母随意弃养的异血族婴儿身上,或是经由混乱的性行而交换血液的人类身上,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像你这样,在不知道自己是狼人的前提下,被吸血鬼攻击。」他的眼神严肃,无比慎重的说道:「山姆,到了你十八岁的时候,你会因『凝血病』而死亡。」
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靂,山姆傻在当场,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刚才究竟听到了些什麼。
代恩希尔嘆了口气,说道:「也难怪拉文情绪会这麼低落,十五年前,斯坦霍星大战爆发,怀有身孕的丽莎搭著逃生舱返回地球,从那天起,我们早就已经放弃希望,认為奇德斯的血脉就要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想不到事隔十五年,你居然被凯纳斯捡了回来。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拉文来说意义有多麼重大,你是他兄弟的骨肉,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结果你居然患了『凝血病』,只剩下两年的寿命,唉……」
山姆两眼无神的直视前方,哀怨的想著:「两年……只剩下两年……為什麼会这样?我在孤儿院过了十几年痛苦悲惨的生活,直到最近才迎来转变,拨开浓厚沉重的乌云,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结果这样的幸福只能维持短短的两年?」
格隆声调毫无起伏的说:「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叫你继续参与第二阶段计画了,你就回去找你的亲朋好友,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吧,我们会加强艾瑞奇星附近海域的防御,不会让蛇咬海盗团有机会干扰你最后的时光。」
「亲朋好友……」山姆忽然冷静了下来,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不再哀伤且愤怒的咒骂,取而代之是死了心般的冷漠接受。「原来如此,我终於明白了,我的一生注定只能活在痛苦之中,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幸福。之前与凯纳斯等人相遇,结果他们就被天武士图杀了,现在与温蒂交往,结果自己就要死於非命,这一切都只是天谴,对於我的内心不再感到痛苦,產生幸福感的天谴!」
山姆陷入悲观的自我否定裡,面无表情的望著前方,代恩希尔同情的看著他,语气中带有一丝遗憾的说:「那麼,你现在打算要怎麼办?要我们载你回艾瑞奇星吗?」
山姆沉吟了片刻,接著说道:「先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
他走出旅店外头,抬头仰望天空,此时乌云已经散去,灿烂的阳光探出头来,闪耀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正好和山姆此时沉重的心情完全相反。
他点起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任凭瀰漫烟雾在他四周繚绕,笼罩他那张沉默思考的面容。
过了片刻之后,他终於下定决心,从口袋裡拿出手袋裡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红毛怪,怎麼了?」手机那头传来语气轻浮的男性嗓音。
「狙利,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山姆冷静的说道:「我得了『凝血病』。」
第八章:凝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