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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十五年前的真相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艾娃开著小货车弯进一庄西部风浓烈的牧场,几名戴著牛仔帽的牧人正有说有笑的走出大门,当他们看见艾娃和亚当时都热情的招手问好。
  随著货车深入,山姆看见几架机器人正把牛牵进牧栏,而且那些机器人居然也戴著牛仔帽和围巾,看著这有趣的画面,山姆忍不住露出微笑。
  「那是牧牛机器人二型。」亚当解释:「一型的移动方式是履带,虽然比较省燃料,但是很容易卡泥土,所以我们家全部换成二型了。」
  太阳终於完全西沉,道路两旁的路灯逐渐点亮,艾娃将货车停在一栋老旧的房屋前,四周一片寂静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自窗户洒向街道。
  「到家囉。」亚当从后车厢跳了下来,山姆也随后跟上。
  艾娃推开家门,高声说道:「妈,我们把山姆接回来了。」
  亚当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好,我晚餐快準备好了,你们先坐吧。」
  山姆和亚当走进屋内,只见桌上摆著一隻全鸡和几条麵包,桌子的正中央则是奶油与抹刀。
  在眾人坐定位后,艾娃的母亲端著一锅热汤走了出来,她将热汤放好之后说道:「亚当,去叫你爷爷下来吃饭。」
  亚当的爷爷长的和亚当的父亲格隆.塔佛登十分神似,都有一张稜角分明的严肃脸庞,他的眼神十分凶狠,彷彿看不惯所有年轻人的事物似的。
  眾人静静的用完餐后,亚当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之后小声的对山姆说:「欸,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爸。」
  山姆不知道為什麼亚当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但仍跟随他的脚步离开房屋,他们走进昏暗的街道,来到一栋红漆斑驳的老旧仓库裡。
  在仓库闪烁的灯泡照耀下,山姆看见一名灰髮中年男子坐在草堆上,他身披海盗常穿的皮製风衣,原本该是左掌的地方装著一支锋利铁勾,脸庞有如岩石般僵硬。
  那是復仇怒吼号的船长,格隆.塔佛登。
  「老爸,我把山姆带来了。」
  山姆很快就猜出為什麼格隆要躲在仓库裡,亚当的爷爷是个观念保守的人,他一定很痛恨自己的儿子跑去当海盗。
  格隆示意两人坐下,并问道:「亚当,最近牧场的生意如何?」
  亚当:「普普通通,老农夫马克愿意用半价卖小麦给我们。」
  格隆点点头,塞了一叠钞票到亚当手中:「等等把这些钱拿给你老妈。」
  接著他转头看向山姆:「好久不见了,山姆小子。」
  山姆有礼貌的说:「塔佛登先生。」
  格隆的神色相当凝重,单刀直入的说:「山姆,我就废话不多说了,今天会找你来这裡,是因為拉文和许多人都认為你是奇德斯的儿子。」
  「呃……蛤?」山姆一时间听不懂格隆在说什麼。
  格隆嘆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异血族的歷史吧,几百年前他们被屠杀时,倖存的异血族们逃到政府管辖之外的星球。」
  「我知道,凯纳斯有跟我说过。」
  格隆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些不受政府管辖的星球被异血族们称為『最后的避难所』,这些星球的地点被视為最高机密,由好几个世代的异血族们口耳流传下来,以便随时能够躲避政府的迫害,而你的故乡地球,便是其中一颗。」
  山姆点点头,格隆继续说:「十五年前,奇德斯為了逃离海军的追杀,迫降到地球上,并在那里居住了几个月。就在那段时间裡,他与一名地球人坠入爱河,那名女子的名字叫做丽莎。当时丽莎并不愿意离开地球,但是奇德斯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他居然强行把她掳上黎明呼唤号。」
  「过了两年后,丽莎怀孕了,但是奇德斯完全没有身為一个父亲的自觉,仍然带著身怀六甲的丽莎到处打家劫舍。」格隆的声音裡颇有埋怨,看来是对奇德斯夸张的行径感到不满。
  「最后,在丽莎怀孕第九个月,斯坦霍星大战爆发了。」
  山姆感到背脊发凉,他仍记得凯纳斯在提起斯坦霍星大战时几乎崩溃。
  「我相信你已经知道那场大战有多惨烈了,儘管丽莎想要同生共死,奇德斯仍在迫降之前将丽莎骗上逃生舱,让他逃回地球。」
  「而在大战结束的十四年后,闪电之星号因為反质子电池过热而在地球降落。那个时候凯纳斯喝的酩酊大醉,不经大脑思考就把电池丢到垃圾场,想去商店买一颗新的,但他万万没料到地球的科技还无法製造出反质子电池,隔天再回去垃圾场时却又找不到原本的电池。他万念俱灰,心想整艘船或许就要被困在地球,这个时候你却拿著旧的电池出现了。」
  山姆回想起与凯纳斯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彷彿已经是上个辈子的事了。
  「当凯纳斯看到你那头和奇德斯一模一样的红髮,而且是个孤儿之后,他就开始怀疑你的血统了。在卡罗拉岛时他将这个猜测告诉拉文,这就是為什麼当时拉文及著想见你。」
  山姆愣在原地,他一直以為凯纳斯会如此善待他,单纯只是因為自己的髮色和奇德斯很像,他万万想不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原因。
  「但……但是為什麼凯纳斯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呢?」山姆一问完自己就知道原因了。「因為他不希望我去当海盗,对不对?」
  格隆讚赏的看著他:「你真的很聪明,孩子。凯纳斯希望你完全远离海盗生活,所以决定把你蒙在鼓裡,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最好。而且我们其他人也相当同意他的看法,毕竟海盗可不是什麼正当勾当,我们都手上都沾染了一辈子也洗不掉的鲜血。」
  格隆话说完后,仓库裡陷入一片死寂,山姆仍震惊的难以平復,过了片刻他才镇定下来,冷静的问道:「那為什麼你今天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格隆的脸上出现烦忧的表情:「因為现在是非常时期啊,山姆。赠恨之鎚的船长欧卡兰.布雷辛和愤怒铁砧的船长迪蒙.拉斯特,这两个傢伙长久以来都相当不服从拉文的命令,甚至在公开场合质疑他的领导能力,海盗团可说是被分裂成拉文一派和欧卡兰一派,两方人马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冲突从没间断过。」
  「然而凯纳斯的死亡对拉文一派的势力造成严重打击,使得布雷森和拉斯特能够更加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最近更是明目张胆的想要篡夺拉文的团长地位。」
  「原本拉文是想要直接杀了那两个混帐,但是被代恩希尔先生阻止了,代恩希尔先生认為如果轻下杀手的话,只会招来两艘船的激烈反抗,这样反而是加速海盗团的灭亡。经过眾人的讨论,我们想出一个解决现况的方法,那个方法就是你,山姆。」
  「什麼,关我什麼事?」山姆错愕。
  「我们希望你能以『海盗王』奇德斯亲生儿子的身分,宣布接管海盗团。奇德斯可是当年令人闻之色变的『天武士杀手』,他的儿子如果肯出面统治海盗团,无疑会為拉文一派提振不少士气,同时也能打压欧卡兰一派的气燄。」
  「三个月后我们会在卡罗拉岛上举办船长大会,到时候就要麻烦你……」
  「等一下!」山姆急忙阻止格隆继续说下去:「地球人那麼多,头髮是红色的也不少,我正好是他儿子的机率也太低了吧!」
  格隆严肃的看著山姆,缓缓说道:「就算不是也没差,你来自地球,又有一头红髮,只要加上海盗团中的几个元老出面大力支持,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山姆终於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有点生气的说:「可是我不想当海盗,我要遵从凯纳斯的遗志,好好唸书并找份正当的工作!」
  格隆嘆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麼说,那麼这样好了,在船长大会那天你至少要出席,并向眾人表明你的身分与立场,这样就够了。之后如果你想要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但不会阻止,甚至会非常赞同,但你至少要先帮我们这个小忙。还是说你想亲眼看著凯纳斯生前最心爱的海盗团毁於一旦?」
  山姆完全明白,当天绝对不是出面表明立场就能简单了事,但他更不希望看见海盗团分崩离析,在经过一番挣扎后,他终於弃械投降。
  「好吧,船长大会那天我会出面,但是台词之类的东西要由你们来想。」
  格隆刚毅的脸庞终於露出微笑,看起来十分满意,他站起身拍拍山姆的肩膀说道:「拉文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你或许不明白你做的决定意义有多麼重大,山姆,你说不定能够结束海盗团长年以来的内斗,进一步让我们回归往日的荣光。」
  接著格隆拿出一把小剪刀递给山姆。「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去检验一下你的基因,说不定你真的就是奇德斯的儿子,剪一小撮头髮给我。」
  山姆照做,格隆将山姆的头髮放进一个小玻璃瓶。
  在他临走前说道:「好啦,那今天就先这样了。亚当,你要好好帮你妈管理农场,还有念书要认真一点,听到了吗?」
  亚当连忙点头。
  格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之中,仓库裡只剩下山姆和亚当,两人一言不发,仓库的气氛变得相当凝重。
  山姆此时心情非常糟,一句话都不想讲,亚当努力的想要说些什麼来让山姆打起精神。
  想了老半天后,亚当只想到这句话:「其实我觉得『海盗王子』这个绰号听起来还蛮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