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郁轻霜急匆匆地跟上去,紧紧地尾随在旁,一面怔怔地望着她美丽的侧影,一面问道:“在,在下郁轻霜,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少女头也不回,道:“不关你的事。”戚思吾跟在后面懒洋洋地说道:“她姓小,叫妖女。这么不好听的名字,当然不好意思对人家说了。”
“你!”少女忿然回身对戚思吾怒目而视。戚思吾朝着她得意地的扬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少女气得牙痒痒,恨恨地瞪着戚思吾道:“我叫雪儿。臭小子,有胆量的你就把真名说出来,什么气死你,气死我的,藏头缩尾的一个大乌龟!”
“哈哈!”戚思吾哂然大笑,“我是大乌龟,那也是因为遇上了另一只乌龟。雪儿?你敢对我发誓这是你的真名?”少女大剌剌地往前一站,鼓起腮邦子大声道:“我姓蓝,就叫蓝雪儿。”戚思吾也大声道:“那我也就叫戚思吾。”蓝雪儿愤慨地哼出一声,道:“好,气死你,气死你!”
“你——”戚思吾刚想反唇说几句,面前却直直地挡过一个人来,看到黑不溜秋的脑壳,正是郁轻霜。他打断戚思吾的话,一边露出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对那少女道:“雪儿姑娘,我这兄弟呢,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呢,他人还不错的。您大人大量,就与他计较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喂,你在乱说什么?”戚思吾一把将郁轻霜从面前攥开,这小子真是没一点良心,他为了救他那条小命,可是把自个讨老婆的钱都给赔了进去,他倒好全不长记性,胳膊肘往外一拐,站到他对头那边去了。这理儿,非同他理论不可!
蓝雪儿见他俩自家窝里闹腾开了,莫名其妙地翻翻白眼,一扭头,拉着周沉意的手便走了。走着走着,身后的争吵声突然地没有了,隐隐地有了一些轻轻的脚步声,蓝雪儿明眸微微一闭,霍地回过身来,吓得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人慌忙硬生生地打住了脚步。
“你们两个跟着我干什么?”雪儿的一双大眼中闪着尽是不悦的恼意。
郁轻霜慌忙赔笑道:“雪,雪儿姑娘,是这样的。这个小鬼头的仇家可是罗刹宫,那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得跟着姑娘,多个人多份力量,以便更好地保护这个小鬼和姑娘您哪!”
“你要保护我?”雪儿好笑地将郁轻霜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前些天被打的淤青现在可还没退去呢!郁轻霜被她看得也是一阵心虚,只看着她讪讪地笑。雪儿哼了一声:“你还是好好保护你自己吧!”周沉意也斜眼觑着郁轻霜,淡淡道:“姓郁的,你省省吧。”
“小鬼头,你!”郁轻霜怒瞪着周沉意,一抬手便欲打一下他出气,戚思吾见状,慌忙伸手攥住郁轻霜的衣领将他拉了回来,一边没好气道,“郁——”他刚说了一个“郁”字便立马打住,硬生生地将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因为身旁正有一行人急步而过,正是在暖烟阁中见到的小公主一行人,只是不见菊剑和竹剑二人。
“青鸟草堂!哼!”小公主口中正不停地忿忿地骂着青鸟草堂,而她身后的梅剑和兰剑也是满脸的不悦。戚思吾眼珠子一转,料想她们铁定是去青鸟草堂询问郁轻霜的下落,但这消息早一步已经被他买断了,她们自然是无功而返,因此心中之气甚是不顺。“啊,好险!”戚思吾暗叹一口气,又开始暗自庆幸见过郁轻霜的菊剑和竹剑不在,不然的话,又要大斗一场了。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放开郁轻霜,一边道:“你又何苦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郁轻霜哼了一声道:“也是,再怎么说,我郁——”“别说!”方自放松下来的戚思吾又被他吓得跳了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剩下的两个字给堵了回去。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他不认得小公主,那也该认得梅剑与兰剑的装束,还在这里不怕死地大叫自己的名字?
“唔——唔——”郁轻霜被捂得莫名其妙,气愤地手舞足蹈地强烈抗议。“安静!安静!”戚思吾还是不肯放手。周沉意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忽然大声说道:“你郁轻霜又怎么样,倒是说来听听!”
“完啦!”戚思吾拍着额头,一口气泄到了底。“郁轻霜?!”小公主的身影也猛地一震,回过头来睁着一双凤目不善地往这边瞅来。“郁轻霜!”梅剑和兰剑也刹时明白过来,大步上前几步,冷声问道:“哪一个是郁轻霜!”
“唔——”郁轻霜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戚思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知道危险了吧,傻蛋!”他一边慢慢松开手,一边朝着小公主讪讪笑道:“没,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说着,心念一动,又猛想起身旁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在,就是那个自称周沉意的小子。心中料定郁轻霜也还不至于傻到不知死活,于是便一把丢开他,冲过去捂住了周沉意的嘴。
“你干什——”周沉意方抗议出几个字,嘴巴便被牢牢地捂住了。蓝雪儿站在一边,奇怪地睁着一双美目看着,心下也明白了十之**,却也不言不语,只是事不关已地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
“没有?”小公主冷冷地在戚思吾和郁轻霜之间来回移动着目光。郁轻霜瑟瑟地往戚思吾身后靠去,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小公主摆摆手,“没有,一定没有!”使劲挣扎着的周沉意这会儿却也安静了下来,笔直地站在那里,手却在身侧缓缓地劝着,忽然间,他的指间银光一闪,一翻手腕,径直往戚思吾右腿刺去。
戚思吾一心留意着小公主的反应,做梦也不曾想到周沉意还有这么一手。“哇!”的一声,遇刺的戚思吾痛得大叫起来,一把推开周沉意,按着大腿痛得疵牙咧嘴。
郁轻霜被这突然的变故怔得呆了呆,“戚兄弟,你怎么啦?”戚思吾痛得不行,咬牙切齿道:“小鬼,那个小鬼头——”
“戚兄弟?”小公主乌溜溜的眼睛在戚思吾和郁轻霜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抬手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朝两个脑袋上点了点,“戚兄弟?他姓戚,那这个就是郁轻霜!”她的眼睛猛地一亮,“梅剑,兰剑,抓了那个白衣服的小子!”
“是,小公主!”梅剑、兰剑应诺一声,一挺长剑便朝着郁轻霜一跃而去。
“妈呀!”郁轻霜吓得跳了起来,一嗤溜便躲到了戚思吾身后,颤声叫道:“戚兄弟救命!”戚思吾见躲不过去,唯有拉起郁轻霜准务用“鬼影千变”逃之夭夭,但不料,刚一牵动真气,方才中刺之处竟是一片麻麻涩涩的痛楚。“糟了,有毒!”戚思吾暗暗大惊,恨恨地瞪了眼依然悠然地立在一侧,置身事外的周沉意。
周沉意只懒懒地抬了抬眼角瞥了戚思吾一眼,一脸的似笑非笑。这更使得戚思吾气得牙痒痒,但又眼看着梅、兰二剑持剑冲到,他只好咬咬牙,忍住腿上的疼痛,一把拉起郁轻霜夺路逃去。但没逃出几步,腿上的麻木与酸涩便迅速地扩散开去,终于抵挡不住,一个踉跄,仆倒在地。
郁轻霜吓了一跳,急冲冲地拍着他的脊背,疾声催道:“戚兄弟,快起来!追来了,他们追来了!”戚思吾趴在地上*了几声,摆手道:“不,不行了,我的腿没知觉了——”
“没知觉?!啊,那怎么办?”郁轻霜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回头眼看着梅兰二剑已近在咫尺,他也便顾不得其他,匆匆说了句,“那,我,我先走了。”说罢,他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没头没脑地挑了个方向,便急急忙忙地拔腿逃骈。
戚思吾趴在地上叹息。凭郁轻霜那点三脚猫功夫与那两条小短腿,怎么可能会逃得过小公主?看来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不出所料,“呀!”耳侧听得郁轻霜一声惨叫,随即又惨兮兮地哀声求道:“两位姐姐,你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就放了我吧。”
戚思吾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迷糊,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放了他的话,他们用得着花这么大功夫来逮他吗?“戚兄弟,救命啊!救命啊,戚兄弟!”所以当郁轻霜被小公主一行人架着走,杀猪似地朝他呼救的时候,他只泄气地将头往地上一靠,就装作没听见,心中大声惨呼:“别叫我,别叫我——”
郁轻霜的惨叫声渐去渐远,一个声音却冷不防地在他头顶上方响了起来:“戚奕然。”戚思吾蓦的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到了立在面前的一双锦缎绸靴,再往上是一身精美的锦绣华服,和一张粉雕玉琢的俊美的脸庞。竟是那个自称周沉意的小子。戚思吾暗暗称奇,他此番初出江湖,未曾与一个旁人通过姓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知道他的真名!
戚思吾怔怔地瞧了瞧周沉意,忽而间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失态,赶忙“呵呵”傻笑着掩饰一番,随即又怒目而视,破口骂道:“臭小子,你下了什么药,快给我解药!”周沉意由上往下地看着他,淡淡笑道:“戚少堡主的毒,我自然会解。不过要等两个时辰之后——我可不想看到姓郁那家伙,又被人活蹦乱跳地救回来!”
这小子年纪小小的,但举手投足间,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老成与尊贵,仿佛众人都比他矮上一级似的。这使得戚思吾看着有些气闷,他冷冷地哼出一声,“郁轻霜若是被人宰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周沉意的脸色微沉,闷声道:“我讨厌姓郁的!”
戚思吾有些惊奇地看着周沉意,这小子最多不过十多岁年纪,又会与姓郁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除非是父辈留下来的。周沉意?姓周——郁?戚思吾心中猛地一动,一时喜出望外地大叫出声,“我知道了,你就是星月教现任教主周绘青的儿子!哼哼!我说得对不对?戚思吾不禁为自己的聪明伶俐得意地冷笑起来。
第六章 不知天地有轻霜(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