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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寻人

  村里的人都知道,比密林更危险的地方就是山洞了,唯一的一个山洞就在小树林靠南边的地方,山脚下一条地下河水常年腐蚀形成的溶洞,除了偶尔会来几个城市里的科研队员,没人会愿意往里面进。
  以前有传说洞里都先人埋藏的宝藏,但都是无稽之谈,政府都没找到,还有谁能找到呢。小孩子们有好奇心,家长严防死管,谁也不许往里面进,还会编造里面有吃人妖怪的故事吓唬他们。
  赵大丰提出这个可能后,全部人都有点儿傻,要说白天可能还好一些,现在黑灯瞎火谁敢进去找人,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打进去。听老一辈的人说,有过好多打仗的军人藏身里面,再也没出来过。虽然封建迷信是错的,但提起这些,大家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再说,没有专门的救援设施,溶洞里面道路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完蛋。
  “那怎么办,孩子不要了吗!”赵大丰横眉立目,面对他的质疑,大家还真没有道理可讲。是啊,难道一个大活人,尤其还是个小孩子,季大姐的独子心肝宝贝,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救还是要救,但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不能救人还把自己搭上吧。”村支书若有所思。按理说,村里没了个孩子不是他的直接责任,但身为党的干部,一村之长,绝对不可以随意放弃。现在他想的是不能把事情往更坏了发展,死一个已经够糟糕了,不能再出事了。
  突然,季大姐挣脱了安慰她的人,直接扑过来跪在地上,在一片火焰亮光下抱住村支书的大腿,哭嚎着:“求求你们,千万要找到我的儿子,没有他,我就不能活了!”
  村支书一看这架势,赶紧把她扶起来:“大妹子,咱可不是说不救孩子,要考虑怎么救,现在不也没确定他跑去山洞里面了吗?”
  “那什么…”村会计有点儿支支吾吾地张口:“我家大宝和季家大小子一起玩儿的时候,听小孩子们都说洞里面有神仙,会不会是…”
  他还没说完,村支书上来就给了一下子,帽子都打歪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他妈哪想的起来,赵兄弟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吗!”村会计觉得自己受了冤枉,一肚子委屈。
  “得,咱赶紧先去洞口找找,要是有线索,赶紧派人去县里找搜索队。”
  村支书带着大伙浩浩荡荡奔着山洞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天上的星星早就爬到地平线去了,任谁都知道,要是真进了山洞出不来,那基本就算玩完。有些人同情地看着后面身体瘫软的季大姐,另外还有人只是在看热闹,要是让他们去卖力寻找,根本指望不上。
  到了山洞口,村支书吩咐大家注意地面和草丛里面,不长时间,就有人大叫让他们过来看。赵大丰看到了一连串的小脚印,大家互相看看,谁都不吱声。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跑出村子到这里,到底干什么去了。
  赵大丰二话不说,叫人回村拿工具,包括绳索、砍刀、厚重的衣物,有多少都拿过来,绳索要越长越好。村支书点起一根烟,全村只有他一个人抽带过滤嘴的香烟,这还是县领导特意给他的。这时候,他递给赵大丰一根,表示对他的尊重。
  半个小时后,回家的村民都返回来,衣物和砍刀都是小事,就是绳索没有太长的。众人只好把短绳索全部绑了死结连在一起,赵大丰把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告诉村支书和几个小伙子,要拉住绳子,万一山洞里面有个沟坎,自己掉下去,千万不能让绳子一起进去,要是绳索不够长了,就要紧紧拽住,找不到回来的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村支书派人把季大姐送回家去,她开始死活不走,劝了好久才又哭了好久总算才回去,她在这里基本就是添乱,让大家情绪都不好。剩下的人,还是分配了一下,女人全部回家,男人一部分留在这里,万一有意外状况可以支援,剩下的还是去搜树林。
  赵大丰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去,原因是因为绳索有限,下去人多了也未必有用,孩子应该自己走不了太远。洞中可能有蛇,但最大的危险在于缺氧,老一辈人叫鬼吹灯,带下去的火焰灭了,人要赶快往回走,否则就出不来了。
  他带了两个手电,一个拿着,另外一个备用,手上砍刀是为了遇到危险时使用的,有个武器让他安全感提升了一些。再三确认绑在腰上的绳索足够结实,然后就往山洞深处走去。
  因为有地下水流出,形成一条蜿蜒的溪流,尽管赵大丰挑选干燥的石头走过,还是浸湿了鞋子,裤腿上也湿了一半。湿滑的石头表面很男行走,只有把砍刀别在腰间单臂扶着岩壁,亦步亦趋摸索着向前。后面村支书他们把绳索盘在地上,随着赵大丰渐渐深入,绳索也随之减少。
  绳索总长度大概有五百米左右,正常来说,一个大男人徒步十分钟可以走完,但在山洞里可能要半个小时以上。绳索的质量不能太重,但也不能太轻,全村能用上的也就这么多了。五百米可能看起来不多,但山洞里面道路崎岖不平,岔路众多,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走不出去。
  山洞的洞口是向地下延伸的,地上的众人看着赵大丰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手电筒的灯光也暗淡下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希望别再出事,也希望季家小子不要跑得太远,在这五百米的范围内能找到他。如果出了这五百米的范围,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村支书吩咐三四个人盯着绳索的长度,要是不够长了一定要拽住。他给几个大小伙子都发了带过滤嘴的香烟,让他们提提神,这时间平日里早就睡了,白天农活干得多,人人都睁不开眼睛,尤其是要一直盯着绳索看,枯燥无味很容易犯困。
  绳索一节一节往里面滑出去,刚开始,虽然看不到赵大丰的人影,但还是可以看见灯光,最后连手电筒的灯光都看不到了,就听见赵大丰喊季楠名字的声音,再后来,连这点声音都模糊了,只听见岩壁的回音,嗡嗡作响,让人知道他没有出事。
  绳索滑出去一半,也就是二三百米的样子。村支书小时候也淘过,和几个小孩子一起堵在洞口比谁胆子大,几个人都推搡着看谁能走出去更远。村支书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也不过五十米的样子,还有的小孩走几步就被吓哭了。长成人后,大家都知道山洞不可轻易下去,县政府也下过文件,让村民不要往山洞中去。
  又过了几分钟,大家的烟都抽完了,还想管村支书要,他舍不得给,就训斥了几声,让他们好好看着绳索,但后来想想,还是又发了一圈,结果烟盒里只剩下两根,自己当宝贝一样塞回裤袋里。
  终于,绳索只剩下十米不到,村支书抢在前面把绳索拽住,后面的大小伙子怕他自己一个人秃噜手,也在后面帮忙。绳索逐渐绷紧,估计赵大丰在里面也能感到绳索到了极限,村支书他们感觉赵大丰应该在试探绳子是否还能向前,他们就又往洞口里面走了几步。
  够呛。村支书在心里说,他觉得希望不大,如果找到了不至于把绳子用尽,早就该有信儿了。赵大丰可能在尽最后的努力,他和季家关系不错,不甘心也是正常的,但恐怕也就只能这样了。村支书相信他们一会儿就能看见赵大丰的身影从山洞中走出来。
  突然,绳索一松,大家面前的一截掉在地上。村支书楞在那里,别的人也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到了极限的绳子不可能多出一部分。所有在场的人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无法理解,村支书在洞口大喊了两声赵大丰,没见有回音。他往回拽了几下绳子,发现对面已经没有拉拽的力道,可以很轻易的收回。
  忽然,他明白了,赵大丰肯定是知道绳索不够长了,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就把身上的绳索解开,自己又下到深处去了。
  “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人都急了,村支书也觉得赵大丰这个决定下的太盲目,好歹也要上来跟大家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可以再想办法啊。
  “要不咱再下去一个人找找他吧!”其中一个村民说。
  “不行,再下去一个人要把绳索收回来,赵大丰可能就在周围找,等他想回来发现绳索不见了,万一迷路怎么办!”村支书反驳,他觉得现在事情变复杂了,一边在心里埋怨赵大丰的胡来,一边又思考下一步的办法。
  “这大晚上的,不知道到乡里报警的那几个小子能不能找到人来。”
  “不可能,人家都下班了,就算能找到警察,又不是专业救援,来了也白搭。”
  “这个赵大丰,成事不足,就知道添乱,还不如让我下去呢!”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一个个都拿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不了现在的情况。村支书焦急的心情变成两倍,一个孩子丢了,一个大人又丢了,现在回去的话怎么跟两家人交待。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别都像麻雀似的,还是不是男人,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儿!”村支书决定要沉住气,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寻林的人开始回来,都摇着头说孩子肯定不在树林里了。村支书也清楚,那一串脚印很说明问题,林子中找到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要不我们沿着绳索往里面找找他吧,不行就再回来!”会计出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村支书站起身来,他决定亲自下去,还要再带上两个人,再这么等下去,心都快蹦出来了。
  就在下一批人准备往洞中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洞里向外走出一个人来,大家定睛一看,真的是赵大丰,后背上还有一个孩子,正是季楠。
  刚才还在骂的人也都闭嘴了,村支书赶紧迎上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嘴上还是少不了批评。
  “你怎么自己就把绳子解开了,不要命了!”
  赵大丰身上有多处擦伤,砍刀也不见了,只有两个手电别在腰间,背后的孩子看起来很虚弱,但似乎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赵大丰把孩子放下,其他人接过来,季楠睁开眼睛,又慢慢闭上,把大家吓了一跳,想连夜送到医院去。
  “孩子没事儿,只是太疲劳了!”
  听了赵大丰的话,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下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村支书问。
  “别提了,我下到一半儿,这破手电就没电了,换了一个电池也不足,灯光很微弱。”赵大丰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摸着黑走下去,我喊他名字,就在绳子快到头的时候,我隐约听见孩子的呼喊,但怎么扯都过不去了。我一气之下就解开了绳索,沿着呼喊声过去,才发现这小子掉在一个地裂缝隙里面出不来,弄了半天都拽不到,结果自己下去才弄上来的。”
  “这小子到底进去干什么了!”村支书生气地问,但季楠是个孩子,现在这个状态下,也不好深说,只能问赵大丰。
  “不知道,上来背着他,就不出声了,我检查了一遍,没有骨折。”
  “得了,先回村子,明天再研究吧!”
  众人七手八脚把季楠抬起来,往村中走去。回到家里,季家夫妻俩根本睡不着,季大姐正以泪洗面,看到孩子居然找到了,喜极而泣,又哭号了一遍。
  大家都劝她,说回来就好,不要再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可不行。当夜,各回各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