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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寒
  属性:万密斋治一妇人,病至十三日,其家人来求药,告以病状∶初苦头痛,到今十日,昏睡不醒,喉中痰响,
  手足俱冷,其身僵直。万思之∶时辛酉二月朔后,平地雪尺余,此妇元气素弱,必因远行而得。(三阴脉从
  腹下走足也。)问之,果于初三日冒雪往亲戚家,归即病。曰∶此寒邪中足少阴、厥阴二经也。默默喜睡者,
  足少阴肾病也;头苦痛、厥逆、僵直、痰响者,足厥阴肝病也。乃以十全大补汤去地黄、白芍,加细辛、半
  夏、干姜,与三剂。去五日来谢曰∶病安矣。
  吴孚先治一人,伤寒头痛,不发热,干呕吐沫。医用川芎、本不应。吴曰∶此厥阴中寒之症。干呕吐沫,
  厥阴之寒上干于胃也;头痛者,厥阴与督脉会于颠,寒气从经脉上攻也。用人参、大枣益脾以防木邪,吴茱萸、
  生姜入厥阴以散寒邪,且又止呕,呕止而头痛自除。设无头痛,又属太阴而非厥阴矣。(直中病,但有少阴
  症反发热。)
  一人患厥阴直中,四肢厥冷,脉细欲绝,爪甲青紫,但不吐利,与四逆汤。至三日,四肢暖,甲红发热,
  脉转实数有力,此阴极阳生也,使与凉剂。病家疑一日寒温各异,不肯服。至九日,热不退,热利下重,饮水
  不辍,再求诊,用白头翁、秦皮、黄连、黄柏各二钱,一帖减,二帖痊。(真寒症,断无饮水下痢之变。)
  按∶肢冷脉伏,恐是阳厥。至爪甲青紫,则是欲战汗也。四逆汤之误,特隐而不彰耳。余有凌二官案可
  参。(凌二官即热病门之凌表侄。)
  吴孚先治汪掖苍母,忽心腹奇痛异常,左右脉弦紧,用二陈去甘草,加肉桂、干姜、木香,病不减。次日,
  寒热交作,往来如疟,热已复寒,寒已复热,昼夜无度,脉转疾数,前方加人参五钱,附子二钱,不应。复增
  参至一两,附子至五钱,脉反渐脱。吴谓∶少阴中寒,当与参、附,今不效,毕竟病深药浅之故。时有医者四
  人,一欲用枳实、贝母,一欲用全蝎、防风;一欲用八味丸;一欲用人参、黄各八分,肉桂四分,附子三分。
  吴曰∶业已泄泻,反用枳实,虚极汗多,反用全蝎,此二人全不知病。八味丸系调理之药,尚在未着。参、、
  桂、附,庶几合症,但杯水车薪,曷克有济?夫用药如用兵,冲坚捣浓,非猛士多多不可,李信之败可鉴也。
  用四两,煎汤代水,人参四两,附子二两,煎膏。时病患面色如妆,汗出如珠,六脉俱脱,呼吸全无,牙关
  紧闭,幸太溪脉尚在,乃以箸抉齿灌半钟,移时又进半钟,犹防脉之暴出也。既而重按两尺,隐跃指端,乃曰∶
  脉渐出,大有起色矣。复进半钟,自午至晚,方眼开语出,欲啜粥。已而反畏寒,喉痛,频索冷水,或疑是火。
  曰∶畏寒者真情,索冷者假象。少阴脉循喉咙,邪客其络,令人咽痛,今寒邪由脏出经,病将退耳,仍前方加
  桔梗、甘草而痛止。自后每日参必一两,附必三钱,调理百日而愈。愈后,遍体发疹,挟生疙瘩,奇痒异常,
  爬搔不辍,不寐汗多,用六君子,另将黄二两煎汤煮药,十日不应。汪检《准绳》风疹门与阅,俱系风药,
  并无补方,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可泥也。仍守前方,数剂霍然。
  马元仪治陆济臣,患症甚笃。诊之,两脉虚微,自汗厥逆,面青唇青,呃逆不止。此少阴真阳素亏,寒邪
  直中之候也。阴寒横发,上乾清道,旁逆四末,甚为危厉,兼以自汗不止,虚阳将脱,法当用桂附理中汤,以
  消阴摄阳。阳既安位,则群阴毕散矣。是夜连进二剂,脉渐起,汗渐收。五六剂,症始霍然。
  吴洋治结林潘氏子始强,早起有事牖下,寻病作,头痛恶寒,诸饮食自鼎沸中致之,不尽三之一,其一以
  为寒矣。即人尝之,莫不糜烂,彼口舌自如。当暑衣重裘,犹以为薄,众医累治不效。乃迎洋。曰∶病由下虚,
  病寒气深入,固结不散,法当不治,即幸而可治,不出三年。寻以温补剂愈之,参、附辄倍他药,其后复病而
  卒,终三年。(《太函集》。)
  窦材治一人,患肺伤寒,(别名。)头疼发热,恶寒咳嗽,肢节疼,脉沉紧,服华盖散、黄建中汤略解。至
  五日,昏睡谵语,四肢微厥,乃肾气虚也。灸关元百壮,服姜附汤,始汗出愈。
  一人伤寒,昏睡妄语,六脉弦大。窦曰∶脉大而昏睡,定非实热,乃脉随气奔也。强为之治,用烈火灸关
  元穴。初灸觉痛,至七十壮,遂昏睡不痛。灸至三鼓,病患开眼,思饮食。令服姜附汤,至三日后,方得元气
  来复,大汗出解。
  一人患伤寒,至八日,脉大而紧,发黄,生紫斑,噫气,足趾冷至脚面。此太阴症也,最重,难治。为灸
  命关五十壮,关元二百壮,服金液丹、钟乳粉,四日汗出而愈。
  一人患伤寒至六日,脉弦紧,身发热,自汗,太阴症也,先服金液丹,点命关穴。病患不肯灸。伤寒惟太
  阴少阴二症,伤人最速,若不早灸,服药无功。不信,至九日泻血而死。
  一人伤寒至六日,微发黄,一医与茵陈汤,次日更深黄色,遍身如栀子。此太阴症,误服凉药而致,肝木
  侮脾,为灸命关五十壮,服余液丹而愈。
  一人患伤寒,初起即厥逆,脉一息八九至,诸医以为必死。窦曰∶乃阴毒也。(厥逆脉数,断为阴毒,必有
  爪青、吐利、蜷卧等症。)与姜附汤一盏,至半夜,汗出而愈。若以脉数为热,而下凉药,必死无疑。
  中风
  属性:黄帝问岐伯曰∶中风半身不遂如何灸?答曰∶凡人未中风,一两月前或三五月前,非时足胫上忽酸重顽
  痹,此中风之候,急灸三里、绝骨四处三壮。后用薄荷、葱、桃、柳叶煎汤淋洗,驱逐风气于疮口中出。
  灸疮,春较秋灸常令两脚有疮为妙。凡人不信此法,饮食不节,酒色过度,忽中此风,言语謇涩,半身不
  遂,宜七处齐下火灸各三壮,风在左灸右,在右灸左。百会、耳前发际、肩井、风市、三里、绝骨、曲池
  七穴,神效不能具录,根据法灸之,无有不愈。《医说续编》论。
  徐平,中风不省,得桃源主簿为灸脐中百壮(即神阙穴,多灸良。凡灸先以盐实之。)始苏。更数月,
  乃不起。郑云∶有一亲表中风,医者为灸五百壮而苏,后年八十余。使徐平灸三五百壮,安知其不永年耶?(同上。)
  范子默,自壬午五月间口眼邪,灸听会等三穴即正。右手足麻无力,灸百会、发际等七穴愈。次年八月
  间,气塞涎上,不能语,金虎丹、腻粉服至四丸半,气不通,涎不下,药从鼻中出,魂魄飞扬,如坠江湖中,
  顷刻欲绝。灸百会、风池等左右颊车共十二穴,气遂通,吐涎几一碗许,继又十余行,伏枕半月余,遂平。尔
  后又觉意思少异于常,心中愦乱,即便灸百会、风池等穴,立效。
  《本事方》云∶十二穴,谓听会、颊车、地仓、百会、肩、曲池、风市、足三里、绝骨、发际、大椎、风
  池也。用之立效。(同上。)
  乡里有人,忽觉心腹中热甚,急投药铺,说其状。铺家以为此中风之候,与治风药,而风不作。予中心藏
  之,至夷陵,见一太守,夏中忽患热甚,不免以水洒设簟,卧其上,令人扇之。次日忽中风,数日而殂,
  人皆咎其卧水簟上而用扇也。暨到澧阳,见一老妇人,夏中亦患热,夜出卧厅上,次日中风,偶其子预合得小
  续命汤服之愈。乃知中风由心腹中多大热,而后作也。(以上并《资生经》。)
  岳鄂郑中丞,顷年至阳,日食一顿热肉,便中暴风。外甥卢氏为阳尉,有此方,当时便服,得汗随瘥,
  神效。其方用紧细牛蒡根,取时须避风,以竹刀或荆刀刮去土,用生布拭净,捣绞取汁一大升,和灼热好蜜四
  大合,温分为两服,每服相去五六里。初服得汗,汗出便瘥。(本草。同上)
  新武义唐丞季润名灌云∶切记风中人,不可便服风药;气中人,不可便服气药。或觉有此症候,急用真好
  麝香肉三钱,乳钵研令极细,以真清麻油不拘多少,调令稀薄可饮为度,即令患人一服顿尽。须辨菜子油不可
  用,药少即见效迟。如牙关紧,撬开灌入苏省,然后服紫汤。其方用川独活刷洗去沙土,薄片切,以豆淋酒煎
  浓汁服之。累服至一二斤无害。服此二药,永无手足偏废、语言謇涩之患。后见得是中风,只服小续命汤之类,
  见得是中气,只须服匀气散,自然无事也。渠作汉东教官,得之太守张少卫,云屡试有验。季润亦以治数人矣,
  云麻油麝香煎五积散。(《是斋方》同上。)
  罗谦甫曰;按察书史李仲宽,年逾五旬,至元己巳春患风症,半身不遂,四肢麻痹,言语謇涩,精神昏愦。
  一友处一法∶用大黄半斤,黑豆三升,水一斗同煮,豆熟去大黄,新汲水淘净黑豆,每日服二三合,则风热自
  去。服之过半,又一友云∶通圣散、四物汤、黄连解毒汤,相合服之,其效尤速。服月余,精神愈困,又增喑
  哑不能言,气冷手足寒。命予诊视,细询前由,尽得其说。诊之,六脉如蛛丝,谓之曰;夫病有表里虚实寒热
  不等,药有君臣佐使大小奇偶之制。君所服药,无考凭,故病愈甚,今为不救,君自取耳。未几而死。有曹通
  甫外郎,妻萧氏,六旬有余,孤寒无根据,春月忽患风疾,半身不遂,语言謇涩,精神昏愦,口眼邪,与李仲
  宽症同。予刺十二经井穴,接其经络之不通,又灸肩井、曲池。详病时月日,处药服之减半,予曰∶不须服药,
  病将自愈。明年春,于张子敬郎中家,见其行步如故。予叹曰∶一夫人病得全者,不乱服药之力。由此论之,李
  仲宽乱服药,终于不救;萧氏贫困,恬澹自如而获安。《内经》曰∶用药无据,反为气贼,圣人戒之。姚雪斋举
  许先生鲁斋之言,富贵人有二事,反不如贫贱人,有过恶不能匡救,有病不能医疗。噫!其李氏之谓欤。
  陈自明治一妇人中风,牙关紧急,痰涎溢出,与神仙太乙丹一粒,服之而愈。(方见蛊门。)
  宋时,东京开河,掘得石碑,梵书大篆,一时无能晓者,真人林灵素逐字辨绎,乃是治中风方,名去风丹
  也。诗云∶天生灵草无根干,不在土间不在岸。始因飞絮逐东风,泛梗青青飘水面。神仙一味去沉,采时须
  在七月半。选甚瘫风与大风,些小微风都不算。豆淋酒化服三丸,铁镤头上也出汗。其法以紫色浮萍,晒干为
  末,炼蜜和丸弹子大,每服一粒,以豆淋酒化下,治左瘫右痪,三十六种风,偏正头风,口眼邪,大风癞
  风,一切无名风及香港脚,并打扑伤折及胎孕有伤,服过百粒即为全人。此方后人易名紫萍一粒丹。(此与
  草丸相类,亦惟实症可用,虚者未必宜也。《本草纲目》。)
  许叔微云∶范子默记,祟宁中,凡雨中风。始则口眼邪,次则涎潮闭塞。左右共灸十二穴得气通。十二
  穴者,谓听会、颊车、地仓、百会、肩、曲池、风市、足三里、绝骨、发际、大椎、风池也。根据而用之,无
  不效。(《医学纲目》。)
  高评事中风颇缓,张令涌之,后服铁弹丸,在《普济》加减方中。或问张曰∶君常笑人中风服铁弹丸,今
  以用之何也?张曰∶此收后之药也。今人用之于大势方来之时,正犹蚍蜉撼大树,不识次第故也。
  长吏病口眼邪,张疗之。目之斜,灸以承泣;口之,灸以地仓,俱效。苟不效者,当灸人迎。夫气
  虚风入而为偏,上不得出,下不得泻,真气为风邪所陷,宜灸。《内经》曰∶陷下则灸之,正谓此也,所以立
  愈。又东杞一夫亦患此,脉其两手急数,而弦张甚力而实,其人齿壮气充,与长吏不同。盖风火交胜,乃调承
  气汤六两,以水四升,煎作三升,分四服,令稍热啜之,前后约泻四五十行,去一两盆。次以苦剂投之,解毒
  数服,以升降水火,不旬日而愈。
  王克明治庐守王安道,中风,噤不语。他医望而去。克明曰∶此非汤剂可及。烧地洒药,畀安道其上,
  须臾而苏。(《江西通志》。)
  李东垣治董监军,寒月忽觉有风气,暴仆。诊得六脉俱弦甚,按之洪实有力,其症手挛急,大便闭涩,面
  赤热,此风寒始至加于身也。四肢者,脾也,风寒之邪伤之,则筋挛。本人素嗜酒,内有实热,乘于肠胃之间,
  故大便闭涩而面赤热。内则手足阳明受邪,外则足太阴脾经受风寒之邪,用桂枝、甘草以却寒邪,而缓其急搐;
  黄柏之苦寒,以泻实而润燥,急救肾水;用升麻葛根以升阳气,行手足阳明经,不令遏绝;更以桂枝辛热,入
  手阳明经为引用。润燥复以白芍,甘草专补脾气,使不受风寒之邪,而退木邪,专益肺筋也。加人参以补元气,
  为之辅佐。加归身去里急而和血润燥,名活血通经汤。桂枝二钱,白芍五分,余皆一钱,水二钟半,煎至一钟,
  乘热服之,令卧暖房中,近火摩搓其手乃愈。
  宋·瑞州杨某,医道盛行,招者相继。郡守得危疾,夜急招之。杨适醉归,不能升车,裹药授介。旦起盥
  面,不见澡豆,而所裹药在焉,方知其误,而郡守谢礼至矣。盖郡守得卒风证,澡豆中有皂角去风也。(《墅谈》。)
  荆和王妃刘氏,年七十,病中风,不省人事,牙关紧闭,群医束手。李时珍尊人,太医吏目月池翁诊视,
  药不能入口,自午至子,不获已,打去一齿,浓煎藜芦汤灌之。少顷,噫气一声,遂吐痰而苏,调理而愈。(
  《本草纲目》。)
  龚子才治桑环川、刘前溪,年近五旬,而桑多欲,刘嗜酒,其脉左手俱微,人迎盛,右脉滑大,时常手足
  酸麻,肌肉蠕动,此气血虚而风痰盛也。谓三年内,俱有瘫痪之患。因劝其服药谨慎,以防未然。桑然其言,
  每年制搜风顺气丸、(此药亦未可常服。)延龄固本丹各一料,后果无恙。刘不信,纵饮无忌,未及三年,果中
  风卒倒,瘫痪语涩,与养荣汤加减,并健步虎潜丸兼服,年余始愈。
  万密斋治萧敬吾,庚戍冬得风疾,医治之未尽,辛亥春,右肩膊抽掣,唇吻随动。诊之,脉浮缓而涩,此
  风邪在太阴经也。右寸浮而涩,肩膊动者,肺病也。(手太阴。)右关脉缓,唇动者,脾病也。(足太阴。)以黄
  蜜炙,白芍酒炒,甘草炙,作大剂服之。问何以不用治痰之药?曰∶此缓而治本也。盖气伤卫肺者,卫气之
  主也,黄之甘温以补肺。白芍味酸,曲直作酸,酸者甲也。甘草味甘,稼穑作甘,甘者己也,所以补脾。经曰∶
  诸风振掉,皆属于肝。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故用甘草。肝欲收,酸以收之,故用白芍。乃守法调理,至初夏而安。
  孙文垣治吴勉斋,体肥腴,嗜炮炙,任性纵欲,年六七十,极躁急。一日,跌伤齿,恬不为意。后连跌两
  次,(将中而频眩晕也。)次日晚,左手足忽不能动,口眼邪。诊之,左洪大,右缓大,其色苍黑,神昏鼾呼,
  呼长而吸短,呼至口,气勃勃出不能回,终日偃卧如醉人。问曰∶此非半身不遂乎?曰∶症甚恶,不特此也。半身
  不遂者,中风已过之疾,其势仍缓,亦有十余年无恙者。今才病势便若此,乃中风之渐,方来且不可测,与六
  君子加全蝎、僵蚕、天麻。两日无进退,间作吐,前药再加竹茹。两日神始苏,欲言而舌不能掉,前药加石菖
  蒲、远志、红花,始能进粥数口,夜与正舌散同前药饮之。又三日,能坐,粥亦颇加,言尚謇涩,以笔书我左
  手痛甚,大小便艰少,又用四君子加陈皮、竹茹、当归、白芍、红花、钩藤、天麻。服三日,神思大好,饮食
  日加。服弥月,手痛减,语言亦渐清。惟大便十日一行,此血少之故,补养久,自当瘥。病患常自言,吾病乃
  痰在膈间,安得一吐为快。(盖肝肾之气上浮,病者不知,误认为痰,不用峻剂养阴,俾龙雷之火下归元海之过
  也。)孙曰∶据脉乃大虚证,非痰为害,不可轻吐。有医谓是病痰,吐而后补,可以全瘳,不然,必成痼疾。
  病患欲速效,决意吐之,家人不能阻,一吐而烦躁,犹曰∶吐不快耳,须大吐始可。再吐而神昏气促,汗出
  如雨,竟毙矣。
  程晓川客湖州,四十诞辰,征妓行酒,宴乐弥月。一日忽觉两小指无力,掉硬不舒,且不为用,口角一边
  常牵引。诊之,六脉皆滑大而数,浮而不敛,其体肥,面色苍紫。据脉滑大为痰,数为热,浮为风。盖湿生痰,
  痰生热,热生风也。以善饮,故多湿;近女,故真阴竭。而脉浮,中风之症已兆。喜面色苍紫,神藏,犹可治,
  宜戒酒色,以自保爱。以二陈汤加滑石为君,芩、连为臣,健脾消痰,撤湿热从小便出。加胆星、天麻以定风,
  竹沥、姜汁拌晒,仍以竹沥、姜汁打糊为丸,引诸药入经络化痰。又以天麻丸滋补筋骨,标本两治。服二料,
  遂十年无恙。迨五十,妓饮如旧,酒色荒淫,忘其昔之致疾也。于是手指口角掉硬牵引尤甚,未几中风,右体
  瘫痪矣。归而召诊,脉皆洪大不敛,汗多不收,呼吸气短。此下虚上竭之候。盖肾虚不能纳气归原,故汗出如
  雨,喘而不休,虽和、扁无能为矣。阅二十日而卒。
  李仕材治一商人,忽然昏仆,遗尿手撒,汗出如珠。咸谓绝症既见,决无生理。李曰∶手撒脾绝,遗尿肾
  绝,法在不治。惟大进参、附,或冀万一。遂以人参三两,、术、附各五钱,是夜服尽,身体稍稍能动。再
  以参附膏加生姜、竹沥盏许,连进三日,神气渐爽。后以理中、补中等汤,调养二百日而安。
  唐太守,多郁多思,又为府事劳神,昏冒痰壅,口语涩,四肢不随,时欲悲泣,脉大而软,此脾肺气虚,
  风在经络。以补中益气去黄,加秦艽、防风、天麻、半夏,十剂症减二三。更加竹沥、姜汁,倍用人参,兼
  与八味,两月乃愈。
  一人自远方归,忽然中风昏冒,牙关紧闭。先以牙皂末取嚏,次以箸抉开,灌苏合丸二丸,然后以防
  风散投之,连进三服,出汗如洗。此邪自外解矣,去麻黄、独活、羚羊角,加秦艽、半夏及钩藤、姜汁,十剂
  痰清神爽。服六君子加竹沥、姜汁、钩藤,两月而瘥。(此治闭证之法。)
  姚太史中风昏愦,语言不出,面赤时笑,(非肾绝而笑。)是心脏中风也。时初秋,诊之六脉洪大,按之搏
  指,乃至虚反有盛候也,宜补中为主,佐以驱风化痰,方可回生。而病家惶惧,两日不决,乃力任之。遂以大剂
  补中益气,加秦艽、钩藤、防风、竹沥,再剂而神爽。加减调治,五十日始愈。(脉证如此,而以补中益气取效。
  设有实热者,何以辨之,想其时必别有证据也。)
  黄履素曰∶余从弟履中,年方强仕,以劳心忧郁,忽然昏愦,痰升遗溺,眼斜视,超时不醒,竟类中风,
  灌以童便而苏。此等症候,皆火挟痰而作,又非三生饮可治者,并姜汤亦不相宜也。(此当与江选薛立斋治王进
  士案同参。)
  赵以德治陈学士敬初,因醮事,跪拜间就仆倒,汗注如雨。诊之,脉大而空虚。年当五十,新娶少妇,今
  又拜跪致劳,故阳气暴散,急煎独参汤,连饮半日而汗止,神气稍定,手足俱,喑而无声。遂于独参汤中加
  竹沥,开上涌之痰。次早,悲哭一日不止,因以言慰之,遂笑,复笑五七日无已时。此哭笑为阴火动其精神,
  魂魄之脏相并故耳。正《内经》所谓五精相并者,心火并于肺则喜,肺火并于肝则悲是也。稍加连、柏之属泻
  其火,八日笑止手动,一月能走矣。(出《医通》。)
  陆养愚治吴少参,年五十,新得美宠荣归祭祖,跪拜间就倒仆,汗注如雨,浑身壮热,人事不省。或欲灌
  以牛黄。脉之,关尺浮数而空,两寸透入鱼际,此阴虚甚而阳亢极也。若灌以牛黄则死矣。急用生地自然汁一
  升,人参一两,麦冬五钱,五味子百粒,浓煎灌之。二三服,神气稍定,汗止,似睡非睡。至五更时,作恐惧
  状,如人将捕之。至清晨,又作盛怒状,骂詈不止。至午间,又大笑一二时。至薄暮,又悲泣。自夜静日作,
  病家以为鬼祟。此即《内经》所谓五精相并也。并于肾则恐,并于肝则怒,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刘河间
  曰∶平时将息失宜,肾水不足,心火亢极,乃显此症。夜间阴盛,邪乃暂息,日中阳隆,遂游行五脏而无宁时
  也。仍用前方减人参之半。旬日间,或但悲笑,或但骂詈恐惧,人事时省时不省,与之饮食,尽食方止,不与
  不思索,大小便亦通。至半月后始宁静,乃调养气血,百剂始愈。
  长兴林中尊,年逾五旬,因送按台回,觉身体倦怠,头目眩运,既而头振动摇,欲语不能,喉中喘逆,咸
  与牛黄苏合丸、大小续命汤已旬日,病如故。脉之,沉缓而弱,左关尺尤甚,此肝肾虚,精气暴夺之候也。询
  其由,乃因按院严厉,惟恐失错,烦劳之极,归而病作。《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刘河间曰∶
  此非外来风邪,由将息失宜,肾水不足,心火亢甚所致。又经云∶诸逆冲上,皆属于火。今振动喘逆,职是故
  也。人至中年之际,肾气原自不足,且经恐伤肾,今以矜持太过,损伤肾气。《内经》曰∶恐则气下。声者,气
  之所发也。气下,故声不出。且肝肾之脉,俱挟舌本,法宜壮二经之气,以治其标;滋二经之血,以治其本。
  用枸杞为君以补肾,天麻、川芎为臣以益肝,又用人参、少加附子以为佐,二冬以为使。二剂约数两,服后诸
  症顿减。用八味丸间服,十剂全愈。
  邹春元心泉,年未五旬,患中风,耳聋鼻塞,二便不通,四肢不随而厥,语言不出。或言∶皆说亡故之人,
  已灌牛黄钱许矣。或曰∶经云脱阳者见鬼,脱阴者目盲。今口说亡人,目无所见,是见鬼与目盲也。又洁古云∶
  中腑者着四肢,中脏者滞九窍。今手足不随,上下秘塞,是脏腑兼中也。且六脉弦数无伦,《脉诀》云∶中风之
  脉迟浮吉,急实大数三魂孤。脉症俱危,恐无生理。立方人参五钱,熟地一两,桂、附各二钱半,未服。陆
  至脉之,浮按果极急数,中按稍觉和缓,此犹有胃气,第两尺重按觉空耳。乃曰∶阴阳兼补,诚治本之法也,
  第上下秘塞之时,恐不能奏效。宜先通二便,使浊阴降,则清阳之气得以上升,然后议补。经谓病发急则先标
  而后本,先治其标,后治其本。咸谓病势已危急,恐不可虚缓,遂将前药灌之。连进数剂,俱停胸中,揉之作
  声而不下腹。再促诊,脉仍前,即袖中出家制神佑丸数十粒,抉其口纳之,令灌以淡姜汤。药已下,即为灸百
  会穴,使阳气上升,又灸关元穴,不使阳气下陷。一二壮,目即能开,眉频蹙。问痛否?能点头,四肢亦少动。
  谓之曰∶忍至七壮可生矣,亦点头。灸将毕,腹欲便,既而前后俱通,去垢秽极多。少顷,又泻一行,令急以
  前药倍人参煎候。及再便,有晕意,徐灌之,自苏。此后人事渐省,第手足振掉,左半身不遂,于大补气血药
  中,少佐却风顺气消痰之品,如秦艽、全蝎、僵蚕、乌药、星、半之类,调治年余而愈。盖此症初起,气血不
  足为本,九窍闭塞为标。先通其秘者,急则治其标也。迨后见风症,亦不足为本,风症为标,而专补气血,少
  佐风药者,缓则治其本也。
  范溪云患口不正,四肢拘急,自汗恶风,凡针灸、涂、贴、诸风药遍尝不效,已半年。脉之,左手浮
  紧,右手洪缓。此风客阳明,留而不出,郁而为热。虽宜解散,然邪在一经,杂进诸经之药,诛伐无过,徒虚
  其表,而不能去邪,故反恶风自汗,而无救于口之也。经曰∶胃足阳明之脉挟口环唇。兹病口唇邪,是乃
  阳明一经之症,麻、桂、羌活岂所宜哉?以葛根五钱,升麻二钱,以逐阳明固结之邪;白芷二钱,僵蚕一钱五
  分,以达头面不正之气;黄一钱五分,桂枝五分,以固周身疏漏之表;桔梗一钱,甘草五分,载诸药上行。
  二剂便效,数剂全愈。后以养荣血,实腠理,少佐清热去痰之品调理之。(此宜与许叔微一案合参。)
  李思瑭母,年六旬,体甚肥,正月间忽中风卒倒,不省人事,口噤喉鸣,手足不随,服牛黄丸、小续命不
  效。脉之,浮洪而滑,右手为甚,缘奉养极浓,形气盛而脉有余。经云∶消瘅击仆,偏枯痿厥,气满发逆,肥
  贵人则膏粱之痰也。又云∶土太过令人四肢不举。丹溪所谓湿生痰,痰生热,热生风也,当先用子和法涌吐之。
  乃以稀涎散、齑汁调灌之,涌出痰涎碗许。少顷,又以三化汤灌之,至晚,泻两三行,喉声顿息,口亦能言。
  但人事不甚者,知上下之障塞已通,中宫之积滞未去也,用二陈汤加枳实、黄连、莱菔子、木香、白蔻仁,每
  日二服。数日,人事渐爽,腹中知饥,令进稀粥。大便结,每日以润字丸五分,白汤点姜汁送下。犹时有拘挛
  燥结之患,知为血耗津衰,以四物加秦艽、黄芩、甘草数十帖,三月而愈。
  陆祖愚治赵一阳,年过五旬,中风卒倒,牙关紧闭,戴眼上窜,手握而四肢振掉。或以稀涎散吹入鼻中,
  吐稠痰数碗。投小续命汤二剂,反口开手撤,眼合遗溺,四肢厥逆,人事昏沉,喉鸣发热。脉之,洪滑而歇止。
  症已危甚,勉力用方,二陈加南星、枳实以导其痰,四物以养其血,佐以牙皂、姜汁、竹沥,二剂,痰喘渐轻。
  六剂,人事清爽。改用参、术、归、芍,大补气血而安。
  李翠岩,年近七旬,肥盛多劳。一日,行至门外,视一人如两人,一路如两路,一门如两门,不知从何处
  入,遂卒然仆倒。扶归,懒于言语,尚能道其病状。咸以中风治之,投消痰搜风十余剂,遂冷汗如雨,惊惕振
  掉,昏不知人。脉左寸浮大,按之无神,余俱迟弱而空,已神色昏沉,不能言矣。此属虚脱,宜培补正气为主,
  用四君加、归、地、芍、天麻、杜仲、牛膝、枣仁,二剂汗止,五剂能言语识人,七八剂顿愈。每剂加人参
  三钱,二十余剂,饮食步履如常。
  马元仪治周某,神昏不语,状如中风,已半月。脉之,右虚微无力,乃阳虚之候也。胸中时满,或痴立如
  呆,上焦之阳不用矣。足膝无力,转侧不能,下焦之阳不用矣。诸阳既微,阴乃用事,不行温补,阴日以长,
  阳日以消,如气化有肃杀而无阳和,物其能久乎。遂与附桂理中汤,大培元气,半月而神始清,便乃行,一月
  而食渐进,足可履。兼进八味丸,调理而安。
  冯楚瞻治张铨部,先年以焦劳,遂得怔忡耳鸣诸症。医以痰治,涌出痰涎斗许,复用滚痰丸,痰势虽清,
  精神内夺,初秋卒倒僵仆,痰涌鼾,目窜口开,手足强直,自汗如雨,危甚。脉之,六部皆豁大无伦,其候
  欲脱,刻不容缓矣。乃用人参三两,白术二两,附子五钱,浓煎灌之。日三剂,按时而进。服后,脉势渐敛,
  身热渐和,溃汗渐收。次日,仍用前方,日二服,夜一服。至三日,诸症渐减,僵仆不省如故,此工夫未到,
  故标症稍平,而元神未复也。仍照前服,服后必灌浓米汁半钟,以保胃气,助药力。或有劝入风药者,曰∶保
  之不暇,敢散之乎?有劝加痰药者,曰∶保之实难,敢消之乎?有劝入清火者,曰∶尤误矣。元阳欲脱,挽之
  犹恐不及,敢清之乎?余之重用白术、附子者,既壮人参培元之力,而消痰去风息火之义已在其中。若稍涉标
  治,则虚证蜂起,势益难矣。违众勿用。三日所用人参计三十五两,附子六两,白术二十四两。至晚间,忽能
  言语,稍省人事,进粥半碗而睡,其鼾目窜诸症仍在。蚤间阳分,用大补心脾气血之药,如枣仁、当归、白
  术、白芍、茯神、远志、人参、桂圆、五味之类。下午阴分,用八味汤冲人参浓汁。服之六七日后,诸症渐平。
  每日人参尚用四五两,后蚤间,以生脉饮送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四五钱。日中,加减归脾与
  八味汤,照前煎服。日渐轻强,饮食倍进,一月而起。大凡治危笃症候,全在根本调理得力,自然邪无容地。
  先哲云,识中标,只取本,治千人,无一损也。
  谭掌科,年六十余,卒然晕仆,痰涎涌盛,不省人事。顷之,吐痰碗许,少苏。长班用力拥之舆中,挟其
  两腿而归。医与疏风清热豁痰,旬余痰涎不减,烦躁倍常,头痛、腿疼更甚。脉之,两寸甚洪大,两尺右关甚
  沉微。此孤阳独亢于上,弱阴不能敛纳,且中宫脾土亦虚,阳无退藏之舍,上浮颠顶,为胀为疼。宜壮水以制
  之,培土以藏之,补火以导之,佐以滋肺清金,以成秋降之令,则收敛蛰藏。熟地八钱为君,乳炒白术五钱为
  臣,米炒麦冬三钱为佐,制附子一钱五分为使,煎成,另用人参五钱,熬汁冲服,头疼顿减,诸症渐痊。但腿
  痛如故,盖长班用力挟之而伤也,视之,五指之痕在焉。此外因当外治,用猪肘生精肉捣烂,入肉桂细末,葱
  白、食盐和匀,浓罨患处而安。后原素患晨泻,饮食不甘,令早晨空心参汤送八味丸。午间,食前以炒黄白术
  三十两、制附子三两,共熬成膏,人参细末六两,收成细丸,白汤吞下三钱。半月后,脾胃顿强,精神倍长。
  景氏妇,年近五旬,中风已五六日,汗出不止,目直口噤,遗尿无度。或以为坏症。脉之,虽甚微,而重
  按尚有不疾不徐自然之势,此即胃气也。乃曰∶遗尿本属当时脱症,故不治。若多日,安得不尿,且坐视数日
  而不脱,断非绝症也。投以参附汤二三剂渐苏,重服温补而愈。
  金教谕,夏月壮热头疼咳嗽。医谓感冒,用羌、前、苏、橘、半、枳之类,未终剂,头疼如破,舌强不清,
  溃汗粘手,左臂麻木,神气不堪,脉洪大,空缓而无力。知为气虚类中,误投发散,当此疏泄之时,几成脱症。
  与熟地一两二钱,麦冬三钱,炒白术四钱,牛膝二钱四分,五味子八分,制附子一钱五分,人参八钱另煎冲服,
  日三剂,不五日全安。时有李庠生,同日得病,症候无异,一剂发散,汗出彻夜,次日死矣。
  张路玉治春榜赵明远,平时六脉微弱,患中风,经岁不痊。诊之,左手三部弦大而坚,知为肾脏阴伤,壮
  火食气之候。且人迎斜内向寸,又为三阳经满溢入阳维之脉,是不能无颠仆不仁之虞。右手三部浮缓,而气口
  以上微滑,乃痰涌于膈之象。以清阳之位,而为痰气占据,未免侵渍心主,是以神识不清,语言错误也。或者
  以其兼口角微涎,目睛恒不易转,以为邪在经络,用祛风导痰之药,不知此本肾气不能上通于心,心脏虚热生
  风之症,良非风燥药所宜。或者以其小便清利倍常,为肾气虚,而用八味壮火之剂,不知此症虽虚,而虚阳
  伏于肝脏,所以阳事易举,饮食易饥,又非益火消阴药所宜。或者以其向患休息久痢,大便后常有痰红渍沫,
  而用补中益气,不知脾气陷于下焦者,可用升举之药,此阴虚久痢之余,有何清气在下?若用升、柴,升动肝
  肾,虚阳鼓激膈上痰饮,能保其不为喘胀逆满之患乎?今与河间地黄饮子,助其肾,通其心,一举而两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