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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张隐庵治一少年,伤寒三四日,头痛发热,胸痛不可忍。病家曰∶三日前因食面而致病。张曰∶不然。面
  饭粮食,何日不食?盖因外感风寒,以致内停饮食,非因食面而为头痛发热证也。故凡停食感寒,只宜解表,
  不可推食,如里气一松,外邪即陷入矣。(为庸师说法。)且食停于内,在胸下胃脘间,按之而痛。今胸上痛不
  可按,此必误下而成结胸。病家云∶昨延某师,告以食面,故用消食之药,以致胸中大痛。因诊其外症尚在,
  仍用桂枝汤加减,一服而愈。
  张令韶治一妇人,患伤寒十余日,手足躁扰,口目动,面白身冷,谵语发狂,不知人事,势甚危笃。其
  家以为风,缚其手足。或以为痰迷心窍,或以为虚,或以为寒,或辞不治。张诊之,切其脉全无,问其证不知,
  按其身不热。张曰∶此非人参、附子证,即是大黄、芒硝证,出此入彼,死生立判。因坐视良久,聆其声重而
  且长,(亦有中焦停食,而奄奄似不属者,亦下之而愈。见缪仲淳治姚平之案。)曰∶若是虚寒证,到脉脱之
  时,气沉沉将绝,那得有如许气力,大呼疾声,久而不绝?即作大承气汤,牙关紧闭,挖开去齿,药始下咽,
  黄昏即解黑粪半床。次早脉出身热,人事亦知,舌能伸出而黑,又服小陷胸汤二剂而愈。
  一妇人素有虚弱之症,后患伤寒。一医以为阴虚发热,用滋阴之药,命食鸡子火肉,而病更甚。所用皆玉
  竹、骨皮、丹皮、归、芍之类,十余日,死症悉具。延张至,其人已死。张请视之,气虽绝,而脉尚在且带滑。
  曰∶此症不死,乃误服补药,使邪不解,胃络不通,胃家实也。幸正气未败,可治,少顷果苏,(亦以厥故。)
  用调胃承气汤,一服而结粪解,诸症愈。次日大汗如雨,此虚象也,用人参三钱,、术、枣仁各五钱而愈。
  一男子新婚,吐蛔发热。医以为阴症,用理中汤,而吐愈甚。张诊其脉,缓而长,一日夜吐蛔十余条,以
  为风木生虫,湿热相蒸则虫顿然而生,随生随吐,欲用黄连等清湿热之药。不信,复易一医。用归、芍、玉竹
  之类,吐益甚,虫愈多。复延张,张曰∶必欲治,非黄连不可。遂用黄连、浓朴、枳实、广皮、半夏各等分煎
  服,其吐稍止。再服不吐,神清,虫从大便而出,约数十余,大小不等。后加白术等以补之,即胀不安。共享
  黄连、枳实二十剂而愈。此乃千百中偶见之症,不可以为常有也。
  按∶发热脉缓而长,则是阳明经症。案中但与治蛔,似多脱略,俟再考。
  陆养愚治周两峰,头痛身热,又舟行遇风,几覆。比至家,胁大痛,耳聋,烦渴谵语。医来诊,忽吐血盘
  许。医曰∶两尺不应,寸关弦紧,烦渴谵语,是阳症也。弦乃阴脉,仲景曰阳病见阴脉者死,况两尺乃人之根
  蒂,今不起,根蒂已绝,孤阳上越,逼血妄行,据症脉不可为矣。辞去。陆至,血已止而喘定。脉之,两寸关
  弦而微数,两尺果沉而不起。盖症属少阳,弦数宜矣;胁痛耳聋,亦少阳本症;两尺不起,亦自有故。经云南
  政之岁,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故不应耳。吐血者,因舟中惊恐,血菀而神摄,为热所搏也。谵语者,
  三阳表症已尽,将传三阴也。先以小柴胡和之,俟坚实而下之,旬日当愈,因与二剂。明日胁痛减,耳微闻,
  但仍谵语,胸膈满闷,舌上薄黄苔,仍以小柴胡加桔梗、黄连,日服一剂,二日胸膈少宽而苔黑有刺,大便不
  行约七日矣,乃以润字丸三钱,煎汤送下。至夜,更衣身洁,诸症顿失。后去枳、桔,加归、芍,调理旬日而起。
  王野溪病伤寒六七日,已发表矣。忽身热烦躁,口渴咽干,大小便利而不任风寒。或用凉膈散,反胸前见
  斑数十点,色微红。乃投消斑青黛饮,又发谵语,手足厥逆。谓热深之故,拟用承气下之。陆脉之,浮数六七
  至,按之而空,曰∶此阴盛格阳症也,下之立毙。《内经·至真要论》云∶病有脉从而病反者,何也?岐伯
  曰∶脉至而从,按之不散,诸阳皆然。今脉浮之而数,按之而空,乃阳虚为阴所拒,不能内入而与阴交。身热
  烦躁,口渴咽干,浮阳外越之故也。恶风畏寒,阳气不足也。发斑者,因寒药激之,致无根之火聚于胸中,上
  熏于肺,传之皮肤也。谵语者,神不守舍也。厥逆者,阳将竭也。若冷至肘膝,则无及矣。此与东垣治冯内翰
  之侄目赤烦渴,王海藏之治侯辅之发斑谵语同例。一用真武,一用理中,此先哲之成验,后学不知取法耳。急
  用大料参、术、姜、附峻补回阳,麦冬、五味、甘草、白芍敛而和之,浓煎俟冷,徐徐服之,日夜令药不断。
  三日夜病势始减,旬日后稍加减之,月余而起。
  吴子玉病发热,头痛腰疼,烦躁,口渴无汗。有主麻黄汤者,有主羌活冲和汤者。脉之,阳部浮数而不甚
  有力,阴部沉弱而涩,谓曰∶此症此脉,有两感之象,必重有所用力,兼之房劳而得者,不可轻汗,宜先投补
  剂,托住其气血,待日期而汗之。或曰∶太阳症而用补,仲景有此治法乎?曰∶虽无此治法,而未尝无此论。
  太阳症宜汗,假令尺中迟,不可发汗。何以知之?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今寸脉浮数而无力,表症不甚急,
  尺脉沉弱而涩,则里虚可知。伤寒有失汗而传里者,亦有误汗而传里者,此症是矣。众不决,姑服羌活冲和汤,
  一日夜二剂,前症俱剧,仍不得汗。拟麻黄者,以药轻病重,欲大汗之。陆曰∶若服麻黄汤,亡阳谵语即见,
  毙可立俟也。乃用补气养荣汤二剂,病未减,亦不剧。诊之,寸关如故,两尺稍有神。再二剂,又约一日夜,
  方以参苏饮微汗之,汗后诸症悉愈。(通人之论,所谓凡病必有两面也。)
  凌东阳患伤寒,已经汗下,身体外不热,扪之则热极,不能食而饥不可忍,及强进稀粥,即胀不可任,必
  用力揉之一二时,始下大腹,甫下,又饥不能支,大便五六日不行,而少腹不硬满。医以汗下体凉,而用开胃
  养血顺气剂,病日甚。诊之,两寸关浮数,两尺沉数有力,曰∶此蓄血症也。因下之太早,浊垢虽去,邪热尚留,
  致血结成瘀。胃中饥甚者,火也。食即胀者,邪热不杀谷也。揉下仍饥者,胃中空涸,邪热尚在也。法宜清上
  焦之热,去下焦之瘀,而后议补。或曰∶许学士谓血在上则喜忘,血在下则发狂,今云瘀血,何以无此症也?
  曰∶成无己固深于伤寒者也,谓不大便六七日之际,无喜忘如狂之症,又无少腹硬满之候,何以知其有蓄血?
  盖以脉浮数故也。浮则热客于气,数则热客于血,下后浮数俱去,则病已。如数去而浮仍在,则邪热独留于卫,
  善饥而不杀谷,潮热及渴也。浮去而数仍在,则邪独留于荣,血热下行,血得泄必便脓血。若大便六七日不行,
  血不得泄,必蓄在下焦而为瘀,须以抵当汤下之,此前贤之成案也。乃用淡盐汤送抵当丸三钱,取咸走血之意,
  以去荣中之结热;随浓煎人参汤,调凉膈散五钱,以去卫中之结热。用人参汤者,病久数下,恐元气不能支也。
  如此两日,结血去,浮热解,饮食进。后以清气养荣汤,调理旬日而愈。
  汤二老病伤寒,已发汗矣。后忽下利身热,头痛昏愦。或谓合病下利,复用解肌发表药,反增剧,自汗恶
  风。或谓阴虚,用理中合四物,遂不眠,妄见,躁烦谵语。或云此协热下利也,用白头翁汤二剂,病略可。数
  日,诸症不减,四肢厥逆。脉之,浮按散大而数,沉按细数而有力,曰∶向云协热者是也,第宜调胃承气汤下
  之,不当止用白头翁汤耳。或云∶下利厥逆,可复下乎?曰∶《内经》云,塞因塞用,通因通用。王太仆云,大
  热内结,淫泻不止,热宜寒疗,结热自除。以寒药下之,结散利止,此通因通用之法也。又仲景云,下利谵语,
  有燥屎也。厥逆者,热深厥亦深也,承气下之。第此症初见时,下之即愈,今日数已久,元气将脱,不得竟下,
  因用人参二钱,浓煎送润字丸五钱。半日许,出燥屎数十枚,利减半,手足稍温。第昏沉更甚,问之不语,左
  脉微浮略数,右脉少沉微数无力,再用人参五钱,浓煎,送润字丸二钱。少时,又去燥屎数枚,溏便少许,遂
  能语,索食,稀粥与之。次日,身凉神爽。后用调养气血,少佐清热之品,旬日渐愈,而大便常结,用八物倍
  生地,月余而瘳。
  陆肖愚治臧苕泉,患伤寒,发热鼻燥,口干呕恶,胸胁痛满,小水短赤,大便泻利。或投柴芩汤,反增头
  痛如破,彻夜不寐,已三日。脉之,左弦右洪,寸关数,两尺稍和,以柴葛解表为君,黄芩、石膏、知母清腑
  为臣,枳、桔宽中为佐,竹茹、甘草平逆为使,一日二剂,呕止痛减。热仍未退,卧仍未安,溺赤便泻如故,
  因去知母、黄芩、竹茹,倍柴、葛,加生姜五片,亦一日二剂,热退安卧,泻亦止矣。口尚微渴,以花粉、麦
  冬、甘草、陈皮、黄芩、桔梗、枳壳扶元气,清余热。四帖已而安。后十余日,复身热谵语,如见鬼状,舌
  黑有刺,大便三日不行,日轻夜重,脉沉有力,两尺带弦,用枳实、黄连、蒌仁、桃仁、白芍、槟榔、元明粉
  二剂,诸症悉减。而大便未行,用桃仁十枚煎汤,下润字丸一钱五分,全愈。后以清气养荣汤调理之。(此少阳
  阳明证,初治不误,以表力未至,故余证如故。去知母、黄芩太骤,故表解后变为里证,待下而后愈。桔梗、
  枳壳,亦未合法。)
  吴煦野子,年二十三,精神素旺。清明自馆中归,有房事,五更小解,忽脐下作痛,肠中雷鸣,小便不利,
  明日遂发寒热头痛。医来,告以酒后犯远归之戒,医疑是阴症伤寒,以理中汤二剂,令一日夜服之。次日,呕
  逆大作,烦躁口渴,饮食不进,昼夜不卧,已三日矣。诊之,其脉左弦右洪,寸关有力,尺部尚和,面赤戴阳,
  乃与柴葛解肌二剂。病家因述远归阴虚,投理中不减,咸拟倍加参、附。陆曰∶脉症俱阳,纵有房事,阴未尝
  虚,若再投参、附,不可为矣。令今夜必服此二剂,庶不传里。病者心虚,止服一剂。明早诊之,症不增剧,
  脉仍洪大,并两尺亦大,曰∶热邪已入腑,日晡必剧。以白虎汤二剂与之,病者犹豫。谓曰∶今日怕石膏,明
  日大黄也怕不得。延挨未服,而烦渴躁热大作,且有谵语,遂连进二服。热略不减,再以前方二剂与之。至五
  更,始得少睡。早间诊视,两尺沉实,舌苔已浓,改用小陷胸汤送润字丸一钱。至晚,又进一钱,夜半出燥屎
  数十枚,热减泻止。又服枳实、黄连至数十剂。少用滋补,即痞隔,饮食不能进。调治二月,方得全愈。(面赤,
  胃火上炎,非尽阴虚阳格也。)
  陆祖愚治顾玉岩,年六十,患伤寒。服药头疼骨痛已除,身热烦躁,兼发赤斑而狂。诊之,六脉沉数有力,
  目瞪直视,噤不出声,舌黑芒刺,四肢冰冷。询其大便,二十日不行。谓年虽高,脉尚有神,力任无事。投以
  大承气汤,目闭昏沉,咸谓决死。一二时顷,腹中鸣响,去燥屎若干,诸症脱然,仅存一息,改用人参、麦冬、
  归、芍、、术,调理而安。
  吴开之,二月间患头痛身热,服药已逾旬日矣。忽耳后红肿作痛,大发寒热。或以为毒,用花粉、连翘解
  表,数剂不效。或以为痰核,用南星、半夏,数剂反甚,胸胁满痛,饮食不进,气喘而粗,夜卧不安。脉之,
  两寸关弦数,两尺和。此本伤寒少阳之邪不解,所以发颐。耳之前后上下,乃少阳部分,寸关弦数,亦少阳不
  和之脉,宜小柴胡汤和解之。用软柴胡七钱,干葛、黄芩各三钱,生甘草、桔梗、苏子、白芥子各一钱,姜、
  枣煎服,二剂喘定,四剂肿痛全消而愈。
  治陈湖一男子,患伤寒,仰卧一月,且耳聋。意其病尚在少阳,故胁痛不能转侧及耳聋也。与小柴胡汤加
  山栀,一剂即能转,尾闾处内溃皆蛆,耳亦有闻。盖少阳属风木,而风木能生虫也。
  一卒伤寒,大小便不通,予与五苓散而皆通。五苓固利小便矣,而大便亦通者,津液生故也。或小便通而
  大便尚不通,宜用蜜煎法导。
  施秘监尊人,患伤寒咳甚,医告技穷。试检《针经》于结喉下灸三壮,即瘥。盖天突穴也,神哉。(《资生经》。)
  《华佗传》府吏倪寻、李延,二人俱头痛身热,所苦正同。佗曰∶寻当下之,延当发汗。或难其异。佗
  曰∶寻外实,延内实,故治宜殊。即各与药,明旦并起。(《三国志》。)
  《范汪方》云∶故督邮顾子献,得病已瘥,诣华佗视脉,曰∶尚虚未复,勿为劳事,御内即死,临死吐舌数
  寸。其妻闻其病除,从百余里来省之,止宿交接,中间三日,发病如佗言。妇人伤寒虽瘥,未满百日,气血骨
  髓未牢实,而合阴阳,当时即不觉恶。经日则令百节解离,经络缓弱,气血虚衰,骨髓空竭,恍恍吸吸,气力
  不足,着床不能动摇,起居仰人,食饮如故,是其症也。丈夫亦然。
  有士盖正者,疾愈后六十日,已能射猎,一犯房室,即吐涎而死,及热病房室,名为阴阳易,皆难治。近
  者有一士大夫,小得伤寒,瘥已十余日,能乘马行,自谓平复,亦以房室后,即小腹急痛,手足拘挛而死。
  妇人温病虽瘥,未平复,血脉未和,尚有热毒,而与之交接得病者,名为阴阳易。医者张苗说∶有婢得病,
  瘥后数日,有六人奸之,皆为所误。
  林观子父,因积寒腹痛,以痧症治之而愈。数日后,神思郁结,胸腹不快,每日食粥二三次,大便溏,日
  二三行。杂治二旬余,渐剧。后一医诊之曰∶伤寒之邪尚在,何误至此也。服小柴胡八剂,别下结粪十数枚而
  安。此亦脏结之类,所谓饮食如故,时时下利也。(观子注《伤寒折衷》。)
  吴仁斋治一人,伤寒十余日,脉沉细,手温而足冷,大便不通,面赤,呕,烦渴,药不能下,惟喜凉水一
  二口,或西瓜一块,食下良久吐出。此阴甚于内,逼其浮阳上冲咽嗌,故面赤烦呕也。附子一枚,去皮尖切片,
  又以人参三钱,炮姜二钱,水煎取,浸冷水中,待冷,服之而愈。
  一人伤寒七八日,服凉药太过,遂变身凉,手足厥冷,通身黑斑,惟心头温暖,乃伏火也。六脉沉细,昏
  不知人,不能言语,状如尸厥,遂用人参三白汤,加熟附子半个,干姜二钱。服下一时许,斑渐红,手足渐
  暖,苏矣。数日复有余热不清,此伏火未尽,再用黄连解毒、竹叶石膏汤,调治而安。
  马元仪治沈某,发热七月,神昏谵语,中州结块高突,拒按作痛。诊之,右脉虚微,左见弦涩,此正
  气夺而邪气盛也。症实脉虚,法在不治。不得已,必先补后攻,庶几万一,与人参、桂枝、炮姜、半夏、
  枳实、浓朴、广皮补正散结。脉稍起,再附子加桂理中汤,以恢复元气。二剂,右脉已透。四剂,两脉有
  神,而前症犹在,中痛转甚,时众议交沮。盖此症原有积滞可攻,两日用药专行温补者,全是顾虑元气,
  若早下之,必先脱矣。今已补完胃气,即可施治实之法也。以人参三钱,大黄五钱,浓朴一钱,枳实一钱,
  桂枝五分,服未一时,大便连行三次,其块如失,诸症悉平。次与调理脾肾而愈。(藜按∶凡治实症,当
  顾其虚处,此案是也。)
  卜晋公患伤寒,数日面赤躁烦,手足搐搦,起卧转侧不安,口燥渴,大便结。或用清火发散,俱不应。诊
  其脉,虚涩兼结。夫涩则伤阴,结则气滞。得之忧思劳郁,肺胃受伤,津液亏而虚邪结也。散邪清火,适所以
  耗其阴,而留其邪耳。治法必须大剂滋解乃可,用栝蒌实一两,紫菀三钱,枳壳、桔梗各一钱,秦艽一钱,杏
  仁、苏子、半夏曲等,一剂,便得大睡身安,调理数日而愈。
  鲍坤浓病经半月,两寸独鼓,两关尺虚微,头痛如斧劈,汗出不止,谵语神昏。曰∶寸大尺小,为上盛下
  虚之候。况头痛如破者,虚阳上僭也;汗出不止者,虚阳外散也;谵语神昏者,孤阳气浮,神失其守也。非人
  参、附子,无以追散失之元气;非童便、猪胆、葱白,无以通僭逆之阳气。法当用白通汤以急救之。时夜半,
  特宰猪取胆,比药成,牙关紧急,不知人事,乃挖而灌之。黎明,神气渐清,此阳气已渐归原,但欲其深根固
  蒂,非大剂温补不可,用人参四两,附子二两,肉桂五钱,合附子理中汤法,连投数剂,痛定汗止,调理而安。
  一人伤寒六日,两脉微弱不起,面垢遗尿,自汗谵语,身重不能转侧。此三阳合病,汗、下两不可用。仲
  景云∶腹满身重,口不仁而面垢,谵语遗尿,自汗者,白虎汤主之。盖三阳合邪,至遗尿谵语,其中州扰乱,
  真气与津液并伤可知。故仲景复云∶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逆冷。以汗则偏于阳,而津液益伤;
  下则偏于阴,而真气复损。惟白虎一法,解热而不碍表里。但三阳病,其脉当浮大,而反微弱不起者,以邪热
  郁遏不得外达,非阳衰脉微之比,但清其壅热,而脉自起矣。用大剂白虎,一服便得大睡,再剂神清脉起。与
  补虚清热而痊。
  张氏子伤寒四五日,两脉虚微,神气昏乱,烦躁不宁,时欲得水,复置不饮,弃衣而走,勇力倍常,言语
  狂妄,不避亲疏。此阴盛格阳欲脱,外假热内真寒也,欲与理中汤。咸谓火热有余之症,欲行寒下。曰∶岂有
  大热症而不引水自救者?况两脉微弱,明属阴盛阳微,若不急与温补,大汗一至,不可为矣。前方加人参至四
  两,煎成冷服。一二时许,狂乱顿止,反见寒栗,欲覆重被,再与前药一剂,神清热退而安。
  周禹九伤寒五日,发热,中痛呕逆,须三四人摇扇取凉,与药随吐。脉之,寸空大,关尺虚小。曰∶两寸
  空大,阳欲从上越也;关尺虚小,阴欲从下脱也。若大汁一至,阴阳两绝,不可为矣。以白通汤加人尿、猪胆,
  服后,呕逆随已,寸脉平,关脉起。后见口燥,中痛,脉实,乃以承气汤下之。周身发斑疹,两颐发肿,转用
  黄连解毒汤而愈。
  张氏仆病经五日,发热,脉沉微,口燥,烦躁不眠。曰∶发热为阳,脉沉微为阴,少阴症似太阳也。口燥
  烦躁,乃邪气内扰,当用麻黄附子细辛汤,以温少阴之经,而驱内陷之邪。或以子身安得阴症?别商栝蒌滋解
  之法,症益甚。再脉之,沉微转为虚散,已犯条款,不得已,惟四逆汤一法,或亦可挽回。遂连进二服,是夜
  得睡,明日热退脉起而安。
  缪仲淳曰∶赵和齐年六十患病,予以他事请见,延至中堂,云∶偶因劳倦,体疲正欲求教。为诊视,细按
  其六部,并察其形神,谓云∶翁病属外邪,非劳发也。须着意珍重。时葛存诚在坐,私谓云∶此病是极重外感,
  邪气有内陷之兆,恐难挽回。别去三日,复邀看,则神气已脱,脉无伦次。问所服何药,云石膏汤。曰∶病症
  固重,服药又差,无汁发热,非阳明症,何得用石膏?此太阳症未经发汗,邪气传里,里虚水涸,不胜邪热,
  真气已脱,必不可救。时犹以予言为妄,不两月而毙矣。(《广笔记》。)
  张意田治一人,春间伤寒,七日后烦躁咽痛,胸闷泄泻。皆作湿热治,不效。诊得脉来细急,乃少阴脉象
  也。夫少阴上火下水,而主枢机。水火不交,则脉急、胸满而烦躁,火上咽痛,水下泄泻。此神机内郁,旋转
  不出,不得周遍于内外之症也,与少阴下利、咽痛、胸满、心烦之论吻合。宜用猪肤六两,刮取皮上白肤,煎
  汁一大碗,去滓及浮油,加白蜜五钱,谷芽一两,炒香研末,文火熬成半碗,温服之,症稍减。其脉细而短涩,
  此戊癸不合,以至阳明血液不生,经脉不通之候也,与炙甘草汤,宣通经脉,会合阳明,遂脉缓而愈。
  薛立斋云∶郑汝东妹婿患伤寒,得纯黑舌。医士曾禧谓当用附子理中汤,人咸惊骇,遂止。迨困甚,治棺,
  曾往视之,谓用前药,犹有生理。其家既待以死拼从之,数剂而愈。大抵舌黑之症,有火极似水者,即杜学士
  所谓薪为黑炭之意也,宜凉膈散之类以泻其阳;有水来克火者,即曾所疗之人是也,宜理中汤以消阴翳。又须
  以生老姜擦其舌,色稍退者可治,坚不退者不可治。(一云∶以姜切平,蘸蜜擦之。)
  弘治辛酉,金台姜梦辉患伤寒,亦得纯黑舌,手足厥冷,呃逆不止。众医犹作火治,几至危殆。判院吴仁
  斋用附子理中汤而愈。夫医之为道,有是病必有是药。附子疗寒,其效可数,奈何世皆以为必不可用之药,宁
  视人之死而不救,不亦哀哉?至于火极似水之症,用药得宜,效应不异,不可谓百无一治,至遂弃之也。
  (《伤寒折衷》。)
  庚辰年,少司马杨夫人伤寒,误服附子药一钟,实时咽喉赤肿,急邀薛治。薛谓仲景先生云∶《伤寒论》桂
  枝下咽,阳盛则毙,何况附子乎?辞不治,是日果死。
  辛卯年,一吏伤寒,误用附子药一钟,发躁,奔走跌死。夫盛暑之际,附子、桂、姜三药并用,连进三四
  剂而无事。严冬时候,三药单用一味,止进一剂者恰死。可见罗谦甫先生舍时从症,权宜用药之功。
  吴洋治汪伯至从嫂病。众医术穷,洋始至,目家人曰∶易治尔,第以寒水饮之。其党谓∶病者三日不食,
  奈何与水?洋曰∶伤寒阳明热甚,恃药将不遑,即投所宜,勿药可也。乃督汲者陈榻,先以一杯饮之,病者爽
  然,遂尽一斗,病良已,乃进人参白虎汤而平。(《太函集》。)
  吴桥治表侄方辂。自浙病伤寒,诸医不效。归途挟寒,数日热不退,耳稍聋,体倦心烦。医卒投以补剂,
  渐至昏瞀绝食,循衣摸床。已治木,且延桥至,六脉弦紧而数。病由伤寒未解,而复感寒,幸而年力方强,非
  汗不愈,寻以麻黄石膏汤进,得汗而解。(同上。)
  陈孟杼尊公,戊午六月,自山东邸中受寒,淹淹未已。至次年二月,忽小腹与腰急痛,令人紧挽外肾,稍
  松便欲死。卢用羌活、黄柏、茯苓、肉桂等剂,令刮委中穴,痛止足软。至五月,天热身发紫斑,有汗至足而
  始健。此是小肠腑病,经曰∶小肠病者,腰脊控睾而痛。以羌活入太阳小肠,故痛随愈。然身犹未健者,以未
  尽本病之因,故待时而畅耳。病自六月,伤寒太阳有所未尽,故入腑而痛作。久病气衰,虽补未达其因,原以
  寒邪郁火,故需夏时则火力全,而血脉之邪始去。所以斑出足汗,百骸畅美者,寒得净尽而火遂融通也。
  金鉴春月病温,(以其发于春月,故喻氏指名温病,其实乃伤寒也。若系温病,断无用麻黄附子细辛汤之理。)
  误治二旬,酿成极重死症。壮热不退,谵语无伦,皮肤粘涩,胸膛板结,舌卷唇焦,身蜷足冷,二便略通,半
  渴不渴,面上一团黑滞。喻视之曰∶此症与两感伤寒无异,但两感证日传二经,三日传经已尽则死。不死者,
  三日又传,一周定死矣。(伤寒亦有不传者,此语未的。)此春温症不传经,(春温亦有逆传顺传之证。)故虽
  邪气留连不退,亦必多延几日,待元气竭绝乃死。观其阴症阳症,混合一区,与两感证病情符合,当即以仲景
  表里二方为治。于是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两解其在表阴阳之邪,果透汗而热退。再以附子泻心汤,两解其在里
  阴阳之邪,即胸中柔活,人事明了,诸症俱退,以后竟不需药而愈。
  张令施之弟伤寒坏症,两腰偻废,彻夜痛叫。喻诊之,脉亦平顺无患,而痛则大减。喻曰∶此症之可以转
  移处,全在痛如刀刺,尚有邪正互争之象。若全然不痛,则邪正混为一家,相安于无事矣。夫热邪深入两腰,
  血脉久闭,不能复出,止有攻散一法。而邪入既久,正气全虚,攻之必不应。乃以桃仁承气汤,多加桂、附,
  二大剂与服。服后,即能强起。再仿前意为丸,服旬余而安。仲景于结胸证有附子泻心汤一法,原是附子与大
  黄同用。夫在上之证气多,故以此法泻心。然则在下之证血多,独不可仿其意以散腰间之血结乎?后江古生乃
  弟复患此症,径用前法,二剂而愈。
  裴兆期治一贵室妇,伤寒汗下后,脉洪大而热不止,口不渴,腹不满,身无寒热,只气乏神疲,昏迷似睡,
  叫呼不应。医有谓伤寒兼中痰者,有谓是狐惑伤寒者,有谓腹中尚有燥屎、更须通利者,有谓是余邪未清、更
  须和解者。裴曰∶皆非也,乃元气大虚耳。以人参五钱,炒黑干姜二钱,当归三钱,五味三十粒,不问晨夕频
  与之,遂身凉脉静,气爽神清而愈。
  李怀兹治一妇,素禀羸弱,产育过多,常患头痛,背上畏寒之极,夏月必用绵絮裹首,复衣掩背;初冬伤
  寒发热,头痛异常,周身痛楚,膝下与手臂皆不温,而手心独热,胸膈无恙,二便如常。或用表药,热势不减,
  畏寒转增,胸膈迷闷,二便艰涩。李用补中益气汤加蔓荆子,微汗而安。盖此妇素常阳气不升,而头痛背寒,
  复与发散,伤其卫气,所以热不除而转加畏寒也。用补中益气以升举清阳,卫得参、之力,自能祛邪外散,
  此东垣之微旨也。
  一年少体肥之人,平素左半身无汗,胁下一片常冷。数日前索逋下乡,是日天气暴寒,舟中食饭一箸,随
  食随冷,便觉凛凛畏寒,登岸失足颠仆,扶挟解带而寝。是夜即发热头痛,喘鸣胸满,遍体烦疼,腰脊左胁尤
  甚,左半身不能转侧,仍冷不热,手足亦微冷,第三日扶病而归。其脉左手弦细,右手迟滑,总不似外感之候。
  因见脉弦胁痛,与小柴胡二服,不应。又似半身风废,与小续命亦不应。检方书中半身无汗例,当二陈、四物
  合用,按法治之,亦无效。舌上有微薄苔,而左畔白滑,右畔微黄,得病后,大便已去二次,去亦无多,小便
  略见黄涩。或问张飞畴,此是何病?当用何药?张曰∶此人素有寒饮结聚胁下,更兼内外感寒,加以惊仆痰逆,
  则发热喘鸣,头痛胸满身疼,势所必致。其右畔经络贯通处受邪,则从阳而化为热。左畔寒饮积结之界,平时
  尚且无汗,纵有寒邪凑泊,亦必从阴而酿寒。阳气不到之所,自然重着难移;阳气不行于脉,自然弦细搏指。
  至于右脉迟滑,手足微寒,皆缘脾气向衰,热势不盛,所以舌苔不能干燥,大便不能结硬。其小便黄涩一证,
  虽因肺胃气化不行,亦见下焦真阳未艾。斯人向后必夭,目今尚可挽回,当与五积散,昼夜三进,总藉辛温解
  散之力,可以内消寒滞,中温血脉,外逐表邪,一举而有三得。其外可用白芥子、川乌、姜渣炙热,包熨之。
  俟表邪分解,里气调和,然后用六君加辛、附、姜、桂之属,温中气可也。
  一少年形体肥盛,患伤寒昏热。或用表药得汗,遂谵妄躁乱。用凉膈散加黄连而热除,但头痛经月不止,
  昼则目珠与眉棱太阳俱酸痛,夜则大痛,引急如掣,目中如有风吹状,以热掌按之,稍觉爽快,寐则头与胸前
  大汗如漉,左脉紧细,右脉浮缓。服茶调散,用搐鼻法,不应。用养血药,亦不应。或问于张飞畴,张曰∶此
  热邪虽从内泄,而寒痰袭于经中,因体肥不能外泄,所以流连不解。《内经》所谓其人肥则为目风眼寒是也。治
  当解营分郁闭之火,除经络沉冱之寒。授以《三因》芎辛汤,加生石膏半两,数日必能获效。如法服之果愈。
  徐灵胎曰∶驱邪之法,惟发表攻里二端而已。发表所以开其毛孔,令邪从汗出也。当用至轻至淡芳香清冽
  之品,使邪气缓缓从皮毛透出,无犯中焦,无伤津液,仲景麻黄、桂枝等汤是也。然犹恐其营中阴气为风火所
  煽,而销耗于内,不能滋润和泽,以托邪于外,于是又啜薄粥,以助胃气,以益津液。如此,后世不知,凡用
  发汗之方,每专用浓朴、葛根、羌活、白芷、苍术、豆蔻等温燥之药,即使其人津液不亏,内既为风火所熬,
  又复为燥药所灼,则汗何从生?汗不能生,则邪无所附而出。不但不出,邪气反为燥药鼓动,益复横肆,与正
  气相乱,邪火四布,津液益伤,而舌焦唇干,便闭目赤,种种火象愈出,则身愈热,神渐昏,恶症百出。若再
  发汗,则阳火盛极,动其真阴,肾水来救,元阳从之,大汗上泄,亡阳之危症生矣。轻者亦成痉症,遂属坏病,
  难治。故用燥药发汗而杀人者,不知凡几矣。此其端开于李东垣,其所着书立方,皆治湿邪之法,与伤寒杂感
  无涉。而后人宗其说以治一切外感之症,其害至今益甚。况治湿邪之法,更以淡渗为主,如猪苓、五苓之类,
  亦无以燥胜之者。盖湿亦外感之邪,总宜驱之外出,而兼以燥湿之品。断不可专用胜湿之药,使之内攻,致邪
  与正争而伤元气也。至于中寒之症,亦先以发表为主,无竟用热药以胜寒之理。必其寒气乘虚陷入而无出路,
  然后以桂、附回阳,此仲景用理中之法也。今乃以燥药发杂感之汗,不但非古圣之法,并误用东垣之法。医道
  失传,只此浅近之理尚未知,何况深微者乎。
  或问于裴兆期曰∶有病伤寒传里,热结不通者,已经屡下,而腹中按之,则仍绕脐坚若仰瓦。然其人伏枕
  不起,又已累旬,肌肉尽削,汤饮几废,气怯不足以布息,当此之际,攻补不能施其巧,计将安出?曰∶论常
  法,在所必攻,不攻则肠胃无由清,水谷无由进,元气无由复,而人曷以生?若遽攻,则此立稿之形,垂绝之
  气,能堪之乎?计必先行补法,而后察邪正之缓急轻重以攻之,攻后旋复从补,补后旋复从攻,而又旋复从补
  则庶几耳。但补与攻,皆当以渐而毋骤。其始也,且以小剂生脉散,加陈皮煎饮半小瓯,移时无反复,复少与
  之,继则或可渐倍,并商攻法也。如腹中郁热未清,渴欲冷冻饮料,即常啖以橘、藕、瓜、梨之属,润其喉吻。饮
  食久疏,胃必苦弱,又当间与焦米汤、大枣汤,或扁豆、笋蕨、莱菔暨饴糖等汤,随所好以苏胃气。此皆适口
  不助邪之物,佐药饵所不及也,皆补法也。补既得力,方可议攻,攻则惟元明粉一味为佳,生何首乌煎服亦佳。
  蜜导、胆导,尤为良法。或详脉之虚实,气之盛衰,邪之深浅,以导滞丸或小承气加当归微下之。下后仍须照
  管元气,毋径前而罔顾其有虚也。倘其候可以授餐,亦勿得骤与以浓浓,先以焦米煎汤饮之,次煮熟梨、熟枣、
  莱菔等少与之,无忤,始可少徐投浆粥与他物耳。须知此物,腹中攻不克尽,惟期脉静身凉,口不发渴,便可
  图进水谷。俟其水谷融液,肠胃充盈,不攻亦自可去。若必欲去尽而复与之食,不且速其死乎?然此皆阳症之
  攻补法耳。亦有元气内损之病,治疗失宜,损中复损,内虽热结,外则手足未冷而鼻先寒,六脉沉迟,或虚疾
  无伦,次则又是阳症变阴之候,急当以桂、附、参、姜,酌微甚而温补之,又不可与梨、瓜、橘、藕、承气、
  元明粉同日而语法者矣。智者于此,不可不熟审而通其变也。不特伤寒为然,凡杂病日久,鲜有不犯此证者。
  余于治案中,每详言之矣。
  孙文垣治万肃庵之子,发热十一日,舌心色若沉香,口渴甚干燥,额上及两胁极热,耳微聋。已下二次,
  热不退,小便少,神昏足冷,左脉中按数而有力,右脉软弱,乃少阳阳明并病也。先以柴胡汤清其热,视汗有
  无,再相机而处。柴胡五钱,葛根三钱,白芍、石膏各二钱,人参、升麻、天花粉各一钱,粉甘草七分。服后
  脉稍缓,热稍退,齿仍干,小水不利,神思尚昏沉,改用柴胡、粉草、花粉、黄芩、人参、白术、茯苓、滑石、
  木通、泽泻,小便去二次。下午又觉微热面赤,额上痛且重,(黎按∶此白术壅气之故。)与益元散三钱,大
  便行一次,溏而色黄,热仍甚,面仍赤。再诊之,寸关脉将和,两尺洪大。(藜按∶此六一散引热下行之效。)
  知其热在下焦,惟利之而已,再与益元散五钱,口渴稍止,齿下盘润,而上盘仍燥,神思昏沉,睡而不醒。
  知其热在心包络,投导赤散,二帖而神清。惟小水尚短,以四苓加酒连、木通,二帖而诸症悉退。
  吴心逸仆患额疼,口大渴,身大热,汗多胸痞,恶心昏沉。孙与柴苓汤加枳壳、桔梗,热减大半。次日以
  六君加黄芩、白芍,调理而愈。此劳倦伤寒,故宜先散后补也。
  周鉴泉室病伤寒,发热谵语,口渴咳嗽,胸膈痛,泄泻,呕逆,遍身发斑,六脉洪滑。此少阳阳明合病
  也,以升麻葛根汤加滑石、五味进之。服后,汗大出,热退神清。复与柴苓汤加五味、滑石,泻亦止。次日
  诊之,左脉和,右脉亦稍收敛,改用白芍为主,陈皮、柴胡、酒芩、五味子、牡蛎、滑石、茯苓、泽泻、白术,
  服四帖而安。
  陈茂之,劳倦后勉强色欲,精竭而血继至,续感风寒,发热头痛,胸膈饱满。始从太阳而传少阳,胸胁痛,
  耳聋,呕逆,口苦,咳嗽,六脉弦数。此少阳症也,以小柴胡加枳壳、桔梗,竹茹而呕逆止。因进粥早,复热
  口渴,小水不利,大便一日夜六七次,所行皆清水,日晡热甚,舌上黄苔,昏沉振颤。此食复之候,以猪苓、
  泽泻各三钱,赤茯苓一钱,柴胡八分,升麻、木通各五分,连进二帖,小便利而大便实。但热不退,进六神通
  解散一帖,热如故。次日诊之,左脉不弦数矣,两寸脉如故,服药无汗,口渴,漱水不欲咽咽。此邪热传阳明
  经,不急凉血,必作鼻衄。投黄芩芍药汤合生脉散以止嗽渴,用葛根汤以解肌热。白芍三钱,葛根、升麻、黄
  芩各一钱,人参一钱五分,麦冬、滑石各三钱,甘草、五味子各五分,乌梅一枚,进二帖,大便下燥粪十数枚,
  始得微汗,安眠,进粥而愈。
  庞太夫人病头痛恶寒,胸膈懑且痛,时发寒热,投四物汤加元胡索、丹皮、香附,治五日不瘥。孙诊之,
  脉右滑大,左浮弦而数,曰∶头痛恶寒,外感症也;浮弦而数,胸膈懑痛,少阳脉症具在;右脉滑,饮食滞而
  为痰也。四物汤皆滞痰闭气之药,内伤可以得消,外感何由得出?投以柴胡汤合平胃散,一服而愈。
  一老仆头痛,遍身骨节痛,面色黑,发热口渴,胸膈膨胀,饮食七日不进。复感寒,脉左弦数,右洪大,
  以藿香、苍术、防风、葛根、白芷、紫苏、甘草、陈皮、大腹皮、麦芽、枳实投之。服后,胸膈稍宽,热与痛
  更甚,改以麻黄、葛根、柴胡各二钱,石膏、滑石各三钱,紫苏、苍术、白芷各一钱,甘草五分,姜三片。服
  后,大汗出而热痛皆除。惟口渴,又以白芍、当归、石膏、知母、柴胡、黄芩、麦冬、葛根、陈皮服之而愈。
  此三阳合病,先为饮食所伤,故用藿香正气汤加消导以助其内,又以六神通解散加助表之药,以治其标。病虽
  重,年虽高,喜其色脉相合,故易愈也。
  蔡中林室发热口渴,舌上燥裂,小腹痛,呕吐,药食不入口者七日。右寸脉绝不应指,关沉滑有力,左
  手弦数。此阳明少阳合病,邪热壅于上焦也。以软柴胡、石膏各五钱,半夏曲、黄芩、黄连、葛根、竹茹、人
  参各二钱,姜三片,五更下黑粪数块,痛热减半。次日仍与前药,右寸脉亦起。改用小柴胡汤加橘红、竹茹、
  葛根,服三帖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