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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艳三掌

  藤烬雅知这是帝江对她所言,抱着金丝涛尾兽驾着孤凫后退百步,但看海面孤舟上那位白衣少年手中多出一把玄铁长剑,那乃是常见兵器,虽称不上神兵,但亦是利器。
  帝江手握一根铁削,两头皆是方正,并没有锐利的杀气,但就是帝江这样握着,却也显出了威势。
  藤烬雅知道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玄铁削,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玄铁,但在帝江手里却是利器。她心中充满了好奇:刚刚二人见面时脱口而出的“是你”,仅这二字便充满了敌意。在白衣少年说出“来战”时,那凌厉绝决之气已经说明这是一场生死决战,可是他们二人却是一经都不肯下黑手,他们要的是最公正公平的战斗。
  这是一对天生的敌手,却是真心想要用最干净的方式赢得对方。
  孤凫上的藤烬雅视力极佳,只见远处水柱激射,亦是二人真气引发。每一道水柱拔地而起皆有身旁迷域金睛蛟的高度,这虽是她这种华级功力便可做到,但那连绵不绝的几十道水柱似巨鼎排列水上且都未落下,二人脚踏水柱从头打到尾,从尾打到头,看这时间跨度便知其二人乃内力深厚,真气超卓之辈。
  藤烬雅放下金丝涛尾兽,驾着孤凫靠近水柱,却见金睛蛟巨颅偏了一分,她从孤凫跳到那巨大的头颅上,看着二人又斗至中间的巨大水柱上,轻声问道:“你说他们谁会胜呢?今日倒是开了眼界,这二人斗的真是精彩。他们同样都是天之骄子,往年之事使他们天生注定了是仇敌,只是这个世间太奇妙,他们之间又如此惺惺相惜,呵!”
  金丝涛尾兽吱吱叫着,手中挥着一根从孤凫身上拔下来的灰羽,比划着动作,看形态颇有帝江招式风范。藤烬雅轻声笑着,知它其意:作为一只会捧哏的小兽,它自然意指帝江会胜。
  藤烬雅转头看去,便见白衣少年右手收剑,飞身落于孤舟之上,同时帝江身形一展,转眼便在藤烬雅身旁盘坐。
  “咔嚓”一声,只见白衣少年手中剑断成两截,“扑噗”一声掉入海中。藤烬雅眼中异色一闪,但见少年看着手掌中剩下的那一截剑,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极尽嘲讽看着剑身,随后丢入海中。
  帝江哈哈大笑,拍着迷域金睛蛟头颅,虽然那只是那颗巨大头颅上的一小块。
  藤烬雅知他只有在极度尽兴之时才会有如此爽朗的笑声,亦知他们身下这巨蛟怕是在这二人相斗之时做了些什么。此时明白:帝君如此开怀,便是那白衣少年吃了暗亏吧!
  帝江看了一眼白衣少年,并未置一词,看着藤烬雅,眼中满是怜爱,道:“小雅,我们走吧!”
  藤烬雅温顺的点点头,她知道在外人面前总得做出些贤妻的模样,世人不是皆传帝君的九位夫人貌倾九州,温柔敦厚嘛!她看着她的帝君,只见他回头张望着苍茫大海,平静的眼波下藏着一丝暗然的落寂,似是丢了什么宝贝在这海中,此时却不能去寻回。
  帝君这是怎么了?
  藤烬雅未看见金丝涛尾兽双目赤红,不然她定会想到这小兽暂避了帝君先前的记忆,那个宝贝肯定是个女子吧!
  待到二人一兽离开这海面直往北维而去,小兽回头张望着苍茫海面,双目赤红如血。
  乔予只觉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身体却有微湿的润气,鼻息间有清洌的花香,伸手拂下面颊上的花瓣,便见一片如纯净水般清澈的天空。她立刻断定这不是她那个被工厂黑烟和汽车尾汽污染的充满雾霾的灰暗的天空。
  她在一张竹筏上,周身铺满了四色菊花,侧身看清水中倒影,只见自己一身素衣,但看面容只被自己惊艳,水中倒影之人脸形完美,犹如一颗倒立的鹅蛋,柳眉细细,眼波深深,唇形小巧,耳垂修长……纤纤玉指抚上脸颊,那手指细长优美,水中倒影之人的脸上虽是惊讶的表情,配上青葱玉指却更显得优雅。
  但看这面容却是只如十二三岁的青稚,可是自己明明是大一新生啊!乔予心中惊惶,惊叫出声,顿时呛了一口海水,入口咸苦极涩,她欲要吐出呛入咽喉中的海水,却有更多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乔予收敛心神,静下心来发现自己在水中,忙启用闭息法,以龟息呼气法向海面上游去。方才和帝江从金丝涛尾兽所觅通道去找化蛇,却在发现这条道路似乎没有尽头,随后便是天塌地陷,他们二人被巨大的水流吸入,乔予感觉到帝江来拉她的手,却是那一篷波涛巨尾摇晃着,她便陷入了更深的海水中。
  在海中晕迷之前,乔予启用闭息法护身,不想却作了这样的一个梦,还有那只小兽,竟然如此阴我,将来被我逮着,我一定要将它剥皮抽筋,炖成一锅极品鲜香肉。
  乔予看着头顶那轮烈日,此时被海水光波分割成一道一道流动的光彩。龟息法是这水中潜行最保险的方法,只是一旦闭息便不可用法术破浪而出,只怪刚才帝江只为自己打通了督脉。想到帝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那股激浪力量太过巨大,二人一旦脱手,便被冲离的太远。
  乔予向着骄阳向上划去,想到那如骄阳般的少年,便觉心底一阵暖洋洋,他今日来向她道别,虽是因为他那花花口德而直激的她叫他滚远一些,但若他的离开了,为什么她的心里浮起的却是淡淡的不舍。
  乔予低头沉思,像是逃避一般喃喃道:“是的,淡淡的,只是淡淡的。”
  眼角光芒一闪,乔予侧身闪躲,无奈闭息之后功力暂无,只能有普通人的速度,乔予视力极佳,看见那从身侧下落的竟是半截断剑,只是半截,看似随意的落入海中,却是带着两道激荡的真气,乔予被那真气激的全身颤抖,闭息功破,仓促间呛入一口苦涩的海水,待那断剑向下沉去,再启闭息法。
  此时乔予横阵海水中,眼神从那下沉的半截断剑上收回,但见头顶又沉下来半截剑柄,唬了一跳,待要闪躲,却生生的被那剑柄给砸个正着,小腹一阵剧痛。
  我去,只听说走大街上会被花盆砸着头的,今日在这个异界,在这片茫茫海中,竟然也能这样中奖。
  乔予在白瑶宫中的精通医理的白桔师姐,精通人体各种穴位,曾教导过乔予简单的认穴,此时,她知道那剑柄正中脐窝中的神阙穴,这处穴位可是关系肠管膀胱,而自己功力太浅,若是此时大小便失禁,也没人知晓。
  乔予如此安慰自己,却觉气海中一道真气激突,只在丹田中凝聚,此时她害怕再有什么利器落下来伤着自己,口中念诀,只求快些浮出海面,却不想速度极快,竟是转眼已在海平面之下,乔予极为兴奋,看来这一剑砸来,竟是帮自己增了功力。如果想着,便觉丹田里那道真气游走在已打通的督脉中,她极是欢乐,破水而出。
  白衣少年眼见帝江驾着迷域金睛蛟远去,将手中那剩下的半截剑丢入海中,脚下一个踉跄,似要跌坐在孤舟中,却是硬生生的挺立站定。
  他本是归家,途中却颇为不顺,身边护送的勇士已经折了好几波。族中怕是有大事发生,不然以他的身份,定然不会遭遇这些刺杀。禹州那位伯父自然不会对他下毒手,只是他身边那些不安份的人就不一定了。
  昨夜的那场刺杀太过迅猛,他身边所有护送者全都葬生,他在战斗中受了伤,虽不重,但他惯用的剑上却有了一道裂痕。不想今日却遇到今生被自己视为最大的劲敌,战上一场是自然。
  只是今日的断剑之辱不甘心呵!若非迷域金睛蛟的甩尾动了自己真气所拔而起的第一道水柱,他怕是可以和那人打成平手。只是那人应该早就看出剑上裂痕,所以他亦只是断剑即止,看他眼中神色似是还有牵挂,却是走的匆忙,想来也是族中有事发生。
  白衣少年心中思绪翻覆,想到九州风雨欲来,禹州那位伯父登临帝位是父亲钦传,但是跟随在父亲身边多年,他亦经常和父亲分析九州各部族的局势,探讨天下局势,却与父亲多处政见不和。自己也劝过父亲,那位伯父性情太过沉诃,虽然性善仁爱,但却没有上位者的杀阀绝断。那位伯父总是在寻找着一种平衡度来维系着这个天下的安宁太平,只是人心难断,越是如此,怕是有些部族反应越发激烈,到时候别说是安宁太平,怕是这九州又要锋烟四起,战火天下了。
  可是父亲听着这些分析,却是狂怒下拍案而起,少年永远记得那青石桌案应声而裂的,随后化为粉末。一位父亲对待自己的亲子,竟会发下如此狂怒,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稽山各部会盟时会怒杀防风氏,父亲要的是所有人一味的臣服,就算是自己的亲子,也不能违逆。
  更重要的是那殇山上跳入岩浆中的母亲,她是他们父子心中永远的伤痛,也是永远也解不开的一道梗。
  这样一个帝君,手握王权之前,能投以全身心之力抗击洪水,那是一种愿天下安平,各部众乐业的决心。只是王权会腐蚀人心,一旦受众族膜拜,父亲的心便不一样了呵!
  白衣少年知道这样评论自己的父亲乃是大逆不道,但他生于帝王之家,有一位手握王权至高无上的父亲,他有洞察世事之眼睛,看透权势的心智,而正是因为他的看透,更明白父亲位于王权绝顶上的孤寒,当年如同伯父一般的性善仁爱早已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现在禹州的那位伯父就是昔年的父亲的影子,曾经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他向父进言,随后碎成粉的石案,以及随后便决定了帝位的接任,这看似英明伟大的禅让,其实不过是父亲在看着曾经的自己,这是他的希冀,是他为今后的天下所选择的要走的路。
  白衣少年抬头看着禹州的方向,他敬重那位伯父,但敬爱那位养母,若非她的乳汁,自己怕是活不下来,所以王权帝位尘埃落定,他便遵从父命,只身返回东夷,也许他这一生只要做一个平凡的人便好。
  少年叹息一声:父亲,希望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