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氏曰:“君子之道,以威重为质,而学以成之。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而以胜己者辅之。
然或吝于改过,则终无以入德,而贤者亦未必乐告以善道,故以‘过勿惮改’终焉。”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1〕〔1〕慎终者,丧尽其礼。追远者,祭尽其诚。民德归厚,谓下民化之,其德亦归于厚。盖终者,人之所易忽也,而能谨之,远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故以此自为,则已之德厚,下民化之,则其德亦归于厚也。
子禽问于子贡〔1〕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2〕?抑〔3〕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4〕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5〕异乎人〔6〕之求之与?”〔7〕〔1〕子禽,姓陈,名亢。子贡,姓端木,名赐。皆孔子弟子。或曰:“亢,子贡弟子。”未知孰是。〔2〕“之与”之与,平声,下同。〔3〕抑,反语辞。〔4〕温,和厚也。良,易直也。恭,庄敬也。俭,节制也。让,谦逊也。五者,夫子之盛德光辉接于人者也。〔5〕其诸,语辞也。〔6〕人,他人也。〔7〕言夫子未尝求之,但其德容如是,故时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问之耳,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也。圣人过化存神之妙,未易窥测,然即此而观,则其德盛礼恭而不愿乎外,亦可见矣。学者所当潜心而勉学也。谢氏曰:“学者观于圣人威仪之间,亦可以进德矣。若子贡亦可谓善观圣人矣,亦可谓善言德行矣。今去圣人千五百年,以此五着想见其形容,尚能使人兴起,而况于亲炙之者乎?”张敬夫曰:“夫子至是邦必闻其政,而未有能委国而授之以政者。盖见圣人之仪刑而乐告之者,秉彝好德之良心也;而私欲害之,是以终不能用耳。”
子曰:“父在,观其志〔1〕。父没,观其行〔2〕,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3〕”
〔1〕父在,子不得自专,而志则可知。〔2〕行,去声。
〔3〕父没,然后其行可见,故观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恶。然又必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乃见其孝;不然,则所行虽善,亦不得为孝矣,尹氏曰:“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1〕。有所不行:
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2〕”
〔1〕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和者,从容不迫之意。盖礼之为体虽严,然皆出于自然之理,故其为用,必从容而不迫,乃为可贵。先王之道,此其所以为美,而小事大事无不由之也。〔2〕承上文而言:如此而复有所不行者,以其徒知和之为贵而一于和,不复以礼节之,则亦非复理之本然矣,所以流荡忘反,而亦不可行也。程子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以斯为美,而小大由之。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范氏曰:,“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为贵。敬者,礼之所以立也;和者,乐之所由生也。若有子可谓达礼乐之本矣。”愚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毫厘有差,则失其中正,而各倚于一偏,其不可行均矣。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1〕〔1〕近、远,皆去声。信,约信也。义者,事之宜也。复,践言也。恭,致敬也。礼,节文也。因,犹依也。宗,犹主也。言约信而合其宣,则盲必可践矣。致恭而中其节,则能远耻辱矣。所依者不失其可亲之人,则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此言人之言行交际,皆当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不然,则因仍司且之间,将有不胜其自失之悔者矣。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1〕〔1〕好,去声。不求安饱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于事者,勉其所不足。慎于言者,不敢尽其所有馀也。然犹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则可谓好学矣。凡言道者,皆36谓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看也。尹氏曰:“君子之学,能是四者,可谓笃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于有道,未免有差,如杨、墨学仁义而差者也,其流至于无父无君,谓之好学,可平?”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