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值本州州尊升任,一个徐州同署事,是云南嵩明县人,监生出身,极是贪(狠)。(有)个儿子徐行,字能长,将二十岁,妻真氏标致,恩爱得紧。患了个弱病,医人道,须得萧散几时才好。
田有获就荐到寺里来,徐州同道:“我现任官,须使不得。”
田有获道:“暂住几日不妨。”就在西房小厅上暂住,拨了个门子,一个甲首服事,田有获不时来望,来送小菜他。
当日圆静与田有获相好时,已曾将寺中行径告诉他,他就在徐公子面前道:“徐公子,你曾散一散到他里边去么?绝妙的好房,精致得极!”
公子道:“怎不借我?”
田有获道:“这借不得的!”便在徐公子耳边附耳说了一会。
徐公子笑道:“有这等事?”两个别了。田有获故意闯到圆静房里,抱住一连做了几个嘴,道:“狗才!丢得我下,一向竟不来看我,想是我冲突了你,不知是师公吃醋,还是新来收南货的徐相公,忘了我!”两个抱着笑。
只见妙智怕田有获来寻圆静什事,也赶来,却是抱住取笑。田有获忙叫:“妙公走来!你莫怪我,我两个向来相与的。只为他见怪,向来不肯望我,特来整个东道赔礼。”便拿出三钱一块银子,道:“妙公,叫道人替我作东道请他。”
正说,法明走来,道:“这怎要田相公作东?圆静薄情,不望相公,该罚圆静请才是。”
妙智道:“也不要田相公出,也不要圆静罚,田相公到这里,当家的请罢了!”大家一笑坐下。
说起徐公子,田有获道:“这些薄情的。”把手抄一抄,道:“又恶、又狠,好歹申府、申道,极恶的恶人,他儿子须好待他些。”须臾摆上酒肴,田有获且去得此货,四个人猜拳行令,吃个热闹,扯住了妙智的耳朵灌,捏住了法明的鼻头要他吃,插科打诨,都尽开怀:
杯中浮绿蚁,春色满双颐。
争识留连处,个中有险巇。
大家吃酒。不知这正是田有获缒住这两个,使徐公子直走魏都。
果然这徐公子悄悄步入佛堂,蹴过(僧)房,转入墙门,闯入小轩:
静几余残局,茶炉散断烟。
萧萧檐外竹,写影上窗间。
真是清雅绝人。四顾轩侧,小几上菖蒲盆边一口小金磬,他将来“精,精”三下,只听得划然一声,开出一(扇)门,笑嘻嘻走出两个女人来,道:“是那一个狗秃走来?”跑到中间,不堤防徐公子凹在门边,早把门拦住,道:“好打和尚的,试打一打我!”抬眼看这两个:
一个奶大胸高,一个头尖身小。一个胖憨憨好座肉眠床,一个瘦伶伶似只瘪鸭子。一个浓描眉,厚抹粉,妆点个风情;一个散挽髻,斜牵袖,做出个窈窕。这是蘼芜队里蓬蒿树,饿鬼丛中救命王。
这两个正要进去,不得进去,徐公子戏着脸去呆她。这边行童送茶,不见了徐公子,便赶来寻着田有获道:“徐相公在么?”
田有获假醉,瞪着眼道:“一定殿上散心去了。”把法明一推道:“你去陪一陪!”法明走得出去,只见行童慌慌张张的道:“徐相公在轩子里了!”
田有获道:“也等他随喜一随喜。”那妙智听了是有心病的,竟往里面跑来,只见徐公子把门拦住,阿金与贾寡妇截定在那里,惊得呆的一般。
徐公子道:“好和尚,做得好事!我相公在这里,也该叫陪我一陪,怎只自快活?”叫:“门子拴这狗秃去!”
妙智一时没个主意,连忙叩头道:“只求相公遮盖!”
第1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