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寺里的人,并无亲戚,有了个地老虎管事,故没人来说他。搁两日,抬到寺后,一把火烧了。这番两个放心作乐。就是两个尼姑,因他不去,就常来探访他,他自留在外边自己房里,不令她到里轩,也都不知。争奈两个人供一个人,一上一落,这个人倒不空;这边两个合一个,前边到任,后边要候缺。过去佛却已索然兴尽,未来佛耳朵里听的,眼睛里看的,未免眼红耳热难熬。要让,一边又不怯气,每日定要滚做一床。
只是妙智虽然年纪大些,却有本领,法明年纪虽小,人儿清秀,本事也只平常。况且每日一定要让妙智打头,等了—会,欲火动了,临战时多不坚久,妇人的意思不大在他。他已识得,道:“三脚虾蟆无寻处,两脚婆娘有万千!”便留心了。
去到人家看经,便去涎脸(思量)(勾)搭。一日在城里一家人家看经,隔壁(房)里几(个)内眷,内中有两个绝色,他不住偷眼去看她。那妇人恼了折拽他,故意丢一眼,似个有情,他正看(经)时,把他袖底一扯,他还不解,又扯一扯,低头去看,是一个竹箬包的包儿,帘里递来的,偷便轻轻的丢在袖里。停会看时,两个火热馒头,好不欢喜。坐定又扯,又(递)一个火热箬包,他又接了,回头一看,却是那最标致的这个。
口里喃喃假念,心里只想如何近她。一会,(众)人道:“哪里烧布衣臭?”彼此看,没有,又一会,法明长老袖子烟出,看时袖里一块大炭,把簇新几件衣服烧穿。连声道:“适间剪烛落下个灯煤。”忙把手衔水泼,几件衣服都是(酱)了:
难禁眼底馋光,惹出身边烈焰。
那边(女人嬉笑),他就满面盖惭,不终事去了,只是这色心不死,要赌气(寻一个绝色)。
(恰好遇着个)(寡)妇,原住寺中房子,法明讨房租常(见的年纪廿)二、三,有五、六分颜色。挣得一副老脸,催修理,要让租,每常(撩口)。法明也常做些人情,修理先是他起,银子是她(后收),便七成当八成,九分半作一钱,把这些私恩结她。丈夫病时,两个就有些摸手摸脚,只不得拢身。没了丈夫,替她看经,衬钱都肯赊,得空便做一手儿。
这些邻舍是他房客,又道这是狠过阎罗王的和尚,凶似夜叉的妇人,都不敢来惹他。况且房子临着他寺中菜园,极其便当,死不满百日,他便起更来,五鼓去,常打这师父偏手。他还心里道:“我在这里虽是得手,终(是)贼头狗脑,不得个畅快,莫若带她进寺中,落得阔(她)一阔。不要等阿金这狗妇,只道独她是个奇货,妆(憨)!”
这贾寡妇原是没有娘家,假说有个寡居姑娘,要去搭住。将家伙尽行卖去,一个晚出了门,转身从寺后门中,竟到了西房。进了小厅,穿过佛堂,又进了一(带侧)房,是悟通与圆静房。转了一小衕,一带砖墙小门,(是妙智)、法明内房;当中坐启,两边僧房。坐启后三间(小轩),(门)前摆上许多盆景,朱栏、纱窗,是他饮酒处,(极为幽雅)。又转侧边一带白粉门,中有一扇暗门,开进是过廊,转进三间雪洞,一间原是阿金住,一间与(贾氏)。(两)个相见,各吃一惊。妙智道:“一家人不要疑忌!”四个都坐在一堆,喜得这(两个)女(眷),(恰好)老(脸),便欣(然)吃了一会,四个滚作一床:
桃径游蜂,李蹊聚蝶。呈着这纷纷双翅,才惊嫩蕊,又入花心;凭着这袅袅娇姿,乍惹蜂黄,又沾蝶粉。颤巍巍风枝不定,温润润花露未睎。战酎人倦,菜园中倒两个葫芦;兴尽睡浓,绿沼里乱一群鸳鹭。正是:那管秽污三摩地,直教春满梵王宫。
两个好不快活。只见一日圆静忙忙的走来,神色都失。妙智问他是什缘故,圆静道:“不好说得,我一向在田有获家,两边极是相好,极是相知。他的老婆怀氏与妾乐氏,都叫我小师父,都是见的。有两个丫头,大的江花,十八岁;小的野棠,十三岁;时常来书房里耽茶、送水。江花这丫头极好,常道:“小师父,你这样标致,我嫁了你罢!”又替她里边的妾拿香袋与我,拿僧鞋与我,逼着要与我好。我一时间不老成,便与她相处。后来我在那边歇时,田有获毕竟替我吃酒,顽到一、二更才去。去得,她就蹴出来陪我,后边说田有获妾(喜我)(标)致,要我相见。我去时,她不繇分说,一把抱住,道:“小冤家!莫说她爱你,我也爱你!前日你替她在书房中做得好事,教我看得好不气。如今你抢了我的主顾去,依然要你赔!”
我见她比江花生得又好,一时闯进去,出不得来,只得在那边歇了。缠了一夜辛苦,出来得迟,撞了野棠,又慌忙落了一个头上搭儿,不料野棠拾了,递与她怀氏,怀氏收了,昨日与乐氏争风,她便拿出来道:‘没廉耻!你有了个小和尚彀了,还要来争?’江花来对我说,吃我走来,她来白嘴怎处?”
妙智道:“不妨,她也弄得你,你也弄得她小阿妈兑换!”
法明道:“不是这样说,我们做和尚的,有一件好,只怕走不进去,走了进去,到官便说不得强奸,自然替我们遮盖。田有获是个有手段光棍,他为体面,断不认帐。只是你以后不要去落局,来是断不来说的。”
圆静道:“既然如此,他丫头江花要跟我逃来,索性该领来,他决不敢来讨。”
法明道:“这却使不得!”果然田有获倒说野棠造谤,打了几下;后来见圆静不来,知是实事,他且搁起,要寻事儿弄他。
第17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