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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听说爱情回来过

烟丝随着屋外不断涌进的风逐渐凋灭了,路引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对哥哥说,请给我一碗醉生梦死。哥哥望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生至乐,情天孽海;人生至苦,亦情天孽海。然后转身回到厢房,拿出一坛酒,给他斟了一碗,碗中满泛着琥珀流光。
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沙漠,哥哥怅然地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看见山,就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我年轻的时候看着这片沙漠,就想知道沙漠的后面是什么样子。当我真正去看了的时候,才发现,其实那边的沙漠和这边的也没什么分别。不过你这么年轻,你没试过,又怎么会甘心?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坚持着对那个女人的爱,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坚持自己的信念,在有些人看来也许是在浪费时间,但对有的人来说,却很重要。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世上会有醉生梦死这种酒?对于太过古怪的东西,我一向很难接受,所以这坛酒我一直没喝。你要想清楚,到底要继续坚持下去,还是要喝这碗醉生梦死。今天我心情不错,如果你真的要喝这碗酒,你给我的烟,就当是付了酒费。你喝完快走吧,天快黑了。黄药师走后,我再也不留客人过夜了。
路引端起酒碗,一仰脖就把碗中的酒喝了下去,屋外的西风破空而入,灌满了整个屋子,顿时感到身寒似冰……
这时,路引突然惊醒,口中喊道:“不,我不要喝醉生梦死,我不要忘记小曼。”发现自己适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身上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昼夜更迭,四时交替,只有生生不息的浪花在永不停歇地起伏翻涌着。好久没去游泳,路引有点想念他的老朋友云海哥了。这天傍晚时分,他来到美丽华海滩。天宇辽阔,大海浩瀚,路引踏在细碎的沙滩上,沙滩如同一颗撕裂的心,除却那沉重的步履,无人知晓,他感到自己像一支在拼命燃烧的风中之烛,摇摇欲熄。
路引下到海里,海水温热,浪花正一浪一浪地向海边漫卷过来,海中央的几只小船随着海浪在轻轻地摇晃。他深吸了一口气,潜进水里,朝小船游过去。待他浮出水面,听见云海哥浑厚洪亮的声音,“喂,小路,快游过来。”路引朝他挥了挥手,改用自由泳快速向他游去。路引游到小船边上,用手攀住船沿,借着海水的浮力,往上一撑,上了船。他发觉近段时间酗酒酗烟,疏于锻炼,体力已大不如前,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已经让他感到力不从心。他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云海哥则在一旁悠闲地喝着水。待路引缓过劲来,云海哥把水瓶递过去,他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老头,最近怎么样,泡到什么美女没有?”
“唉,那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我这把老骨头,嘴上贫两句还可以,真正做就做不来了,这叫有心无力啊。”
“老头啊,要是你跟我一样年轻,你说,那该多好啊。你年轻的时候,会有多少女人迷你啊。”
“我也像你们年轻人一样风花雪月过。我这辈子,除了那个女人,在感情上,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哪个女人?还是那个演员吧?”
“你的小媳妇呢?怎么好久不见她来了?”云海哥避而不谈。路引知道,要是云海哥愿意说,他自然会说的,他不愿多说,追问也是白搭。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些无法忘怀的记忆,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拂去岁月的灰尘,就能看见它们静静地栖息在心灵的最深处,直到生命的尽头,那些往事依然占据着心底最重要的那个角落。
路引把萧潇在越南落水遇险,孟昱为救她而死,萧潇终于知道了谁是这辈子最值得她珍惜的人,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最后选择了去越南的事讲给了云海哥听。云海哥听完,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生离死别啊。萧潇是个好女孩,但她不能跟你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命。”路引无限惆怅地望着海中央那轮苍茫落日,忽然爬起来向着大海深处仰天长啸,尔后筋疲力尽地躺倒在船舱里。
云海哥定睛看了一眼路引,“你跟我说说,你以前在武汉念书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小曼?”
“是不是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路引蹙额望着云海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在他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向云海哥具体描述过小曼的样子。
云海哥正色道:“上个月临退潮那天,也就是你最后一次教萧潇游泳那天,我正好有点事,就先上岸了。我拿车的时候碰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乖乖的,漂亮得不得了。她说出了你的名字,问我海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还问跟你在一起的是不是你老婆。”
路引一骨碌从船舱里爬起来,激动地捉住云海哥的臂膀,“老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云海哥又把那天碰见那个白衣女子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路引口中喃喃念道:“小曼,是小曼,一定是她。”他忽而转头问云海哥,“当时我和萧潇在干吗?”
“那会她正趴在你身上,跟你亲热呢。哎,我说你不信,要你注意影响。现在知道错了吧,把老情人给看得伤心跑了。”
“小曼回来了,七年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我无论如何要找到她。”说完,他“嘭”地一声跳进海里,如一枚出膛的鱼雷飞快地向岸上游去。他上到岸,望着那排茂密的青松,想着叶小曼那天曾经在这里伫足长立,郁积多年的思念爆发出来,那些铭刻于心的浓烈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对着大海说,老天啊老天,请你保佑我,一定要让我找到小曼。
海风拂面,青松摇曳,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缓缓沉入海平面。
路引回到紫荆公寓,当即给办公室的刘主任打电话,问她一个多月前有没有人来找过他。刘主任说徐大接过一个电话,是一位女士,那位女士说她是他以前的同学,从外地出差过来,顺便来探望一下他,于是徐大就把他的手机号码和住宅地址告诉了那位女士。路引心想,小曼有我的电话号码,可是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她一定是想亲眼见到我,给我一个惊喜,但她却看到我跟萧潇在一起,她以为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所以至今没有给我电话。路引心想,事隔七年之后,小曼终于还是回来找自己了,由此可见她并未忘情。
路引突然间想起一丝线索,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立即跑到小区门口,问值勤的门卫是否有人来找过他。那个年轻憨厚、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的门卫对他说,大约一个月前,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来找过他,他告诉那位女士路引到美丽华海滩游泳去了,她道了声谢就走了。路引想着“联系方式”这几个字,脑子里电光雷闪,时间、地点、人物,各种线索交错在一起,似乎隐隐约约有了寻找叶小曼的线索。他绞尽脑汁,觉得那个线索确实存在,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回到房间,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的三天里,他发了疯似的往云海各宾馆、酒店和机场打电话查询有没有叶小曼这个人,均毫无收获。
路引这天回公司报了到,听葛总说,由于老板挪用集团从银行贷来的资金炒期货,亏了不少。最近,老板又把金玉农业公司的资产、土地全部抵押给了银行,用来进行最后的一搏,碰上近期油价大跌、股市陷入低谷,资金一下子亏空、套牢了;更为不利的是,老板与上海某政府高层卷入了挪用社保资金进行房地产开发的黑金政治漩涡当中,正被国家反腐倡廉小组立案调查,所有资产已被查封冻结,陷入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境地。不久的将来,金玉农业可能会被银行接收,他们艰苦打拼了几年,为金玉农业创造的良好发展平台一下子陷入分崩离析的局面当中。
葛天卫听徐大说路引的初恋情人从国外回来了,遍寻不获,这几天都失魂落魄的,知道路引和叶小曼二人鹣鲽情深,安慰他说:“小路,你别着急,慢慢找,小曼既然回来了,一时三刻肯定还不会走,即使不在云海,也还在国内。这样吧,你请几天假,回武汉找找看,说不定她离开云海,回家了。这段时间,除了生产保持正常的运转,公司的其他项目都停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公司有我和小马、徐大在,可以应付得过去,你就放心地去吧。”
路引感激地向葛总点了点头,他发现葛总因为公司近期的变故,人消瘦了很多,脸色焦黄,看起来很憔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他目前委实没有心情和精力再去顾及公司的事,只得写了假条,向葛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