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找来莹萱问话,她的措辞与敏蓉所说的确实相差不远,我便打碎了疑心。
向陈叔将敏蓉的话一字未漏的告知,可他却摸了摸后脑勺道:“是莹萱这丫头,老夫怎不记得了呢?”
“您一定是昏花了,一定是的!当时天色已入了夜,看不清晰也是难免的,我也试探过敏蓉了,她绝不会置我于危难之中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就如此信得过她?”我也是在心底问了自己千百遍,她真能让我相信吗?但我宁愿相信,多一个信任的人,便是多了一个信任自己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让我也不得不相信她。
一年以来,我将心事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而不音察觉的一丝微妙的叹息声却入了陈叔的耳。他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久而不得安定的心,在这样的姿体安慰之下,已足矣。
“心放得越宽,望的就越远,你这个年纪可不能学会了那多愁善感那一套啊!”我又何尝不愿将心放的宽?“你是王妃,要为这王府中所有的人做楷模,总不能为了这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王妃这个位子,再痛的心事也要给我咽下去。听明白了吗?”我有没有听进陈叔的话,自己都不知道。
连连的“恩…恩…”声听得陈叔也厌烦,怪我在敷衍他,便不再多说。
我逼迫自己忘掉以往的不愉快,以往的感情,通通都遗忘。从心底里无时不刻的提醒自己,我是隐梅,我是阏媛王妃,是代王的结发妻子。我再也不是什么洛雪,也不回首留恋那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让我最后一次记起,最后一次。
我打起精神,振作了心态,摇晃着的烛光之下,豆点大小的楷书摆在面前也只是干瞪着眼,我看着你,你盯着我。又抹灭了兴致。时辰也不早了,全然却没了睡意。双目盯着烛光映在书本上的暗影,飘来飘去,一会儿遮住了“也”字,一会儿又遮住了“乎”字……
是夜,暑气退了不少,凉意催人眠,放下手中的书准备着歇下。可辗转难眠之际脑海中一串一串的情节如江流不断涌入。痕若不说,我还真未发觉自己消瘦了,骨感的手腕上青筋凸显,姐姐见了恐怕又得唠叨个半晌。
痕撤兵早退着回城,王爷是否有别的用意?在边界多一人总是比少一人好得多,侧躺榻上迟迟不得入梦……
忽觉身旁暖暖,一股热气扑额,我动了动,身子似乎被什么束缚着,借着微弱的烛光一袭青衣在目。瞬时反应过来,自己正附在青衣肩脯之上,我坐直身形,他斜过头看向我,饱含倦意而又勉强撑着的清醒。我刚一用力的推开那搭在我后背的右手,却见他咬紧牙关嘴里向外冒着“丝丝曦曦”的隐痛声。难道他右臂负了伤?
他那只右臂如脱臼一般被我甩到一边,“很疼吗?”我问道。“你说呢?”,他缓缓道。有气立调侃那便并无大碍,
听到他的这句反问,心底却冉冉升起了一股惬意,我挽起他着负伤的右臂的袖口,伤口用绷带缠着,是被简单的处理了下。在急迫之时或许止痛膏都未抹上。我见过姐姐为人疗伤的步骤,她一直是急着为伤者擦抹消炎药和止痛膏的。
我怕他的右臂会被感染,便说:“这外伤若不好生处理,将来定会结疤,手臂上还往外渗着献血,难怪会那么吃痛。我叫人将药箱拿来,给你重新包扎下。”
他不吭声,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敏蓉已回房歇,看来只有我自己去拿了。
“娘娘,您怎的起来了?”婧儿挑着灯徐徐向我走来,“刚才奴婢听见您这儿有声动,就想着来瞧瞧。”她应该是不知情王爷已回王的。“帮我将药箱拿来。”
不出一会儿婧儿已将药箱拿了来,“明日你还得当值,早些歇着,要不然明日可要无精打采了。”为的是支她快些离去,王爷既然回府没向任何人提前说明,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手臂上两寸长的伤口看似刀剑所致,险些入了骨。撕掉绷带的那一瞬间红流直往外冒,我不忍多看。迅速的将伤口止血,消肿,再裹上一层又一层白净的纱布,才算完事。
入夜已晚,药箱我也不急着放回,便搁到一边。被这么一折腾,又没了睡意。整个人却突的被揽入怀中,知觉告诉我是那只刚被处理过的右臂,我再没有反抗的动作,他似乎意料到我的妥协,愈揽愈紧。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经后会是怎样,至少我也只能接受着现状,活在当下。
他将我翻了个身,让我躺在他胸脯的身躯舒适一些。
“臣妾想念姐姐和哥哥了。”在他最微弱之时,或许也是他心灵最软的时候。
“明日本王陪你一同回家探亲。”他说道,
“可是,您不用早朝吗?”我从他躯体上翻坐起,问道。
“皇上已允了本王在府中静心养伤,期间不必忙碌于朝中之事。本王也正好抽数身来陪你。况且,自打你嫁进王府,就未曾返过家乡探亲,这一来本王也好敬敬孝。”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是忧,是喜、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是别就至极。
“不必太急着,臣妾明日写一封书信派人寄回家中,也好让家人做些准备。只怕会有所怠慢。”我虽是回家心切,总归只要去的,便不急这会儿,家里人至今尚未知道我的去向,再者我的夫婿是当今代王。倘若我如此冒冒失失的突如其来,怕是会把姐姐吓到。
“不必这些麻烦。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干脆利落些,或许你姐姐他们就能欣然接受了,不妨给他们个惊喜。”他说的也有道理,我轻声“嗯”了一声。
今夜虽寒,身边人却给了些许暖意,哪怕微不足道,哪怕并非心甘情愿。我终究是顺从了自己的心,却不是很说的叛逆与逃离,而我选择的是接受,
一想到明日便可与姐姐、段大哥相见,不禁心情大好,就连难以入睡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当初自己的不辞而别,姐姐是否还挂记于心?我是不知如何面对离家而去的缘由吧!
“明日午后再去也不迟。”身旁人说道。
我怕真是如此,赶忙说道:“臣妾现在就睡了,还是明儿一早便动身好吗?”我几乎央求的语气或许是使得他心软。“那好,明早就明早吧!”
当王爷出现在府中众多人的视野之中时,那也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莹萱对一旁的敏蓉说说:“王爷可真是神出鬼没啊!”敏蓉反应极快,眉头一紧:“怎么说话呢你,王爷这叫伸龙隐尾!”王爷好似没听见般默不吭声,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动。我见敏蓉面上的不安这才退却了去。
出府之前陈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别受了风寒,多留意自个儿的身子。被兴奋冲昏的头脑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敏蓉为我收拾了包裹,王爷的贴身侍女佩儿也为王爷打点好了一切。他的行李却不多,我问:“就带这些?”
“生活自理的那些装备,你家客栈总该是有的吧!”看我这记性,怎把老本儿给忘了!我向他微微一笑:“倒也是,我怎么犯糊涂了!”他瞅着我的满面笑容的目光呆了半会儿,我方才发现自己这一年还未真真正正的张嘴笑过。
“王爷您们这一去,,又是多长时日啊?”陈叔问道,他那满布纵横的褶皱唧哝成为一溜。
“不会呆太长久。只是昨夜阏媛突然提起,便碎了她的心意。皇上没让本王忙碌,但总不能抛下那一堆的障碍不管吧!你就放心吧,没王妃的这段日子又得劳烦您多伤心了。”
我听得出王爷口中所述皆是肺腑之言,陈叔多年的操劳也算是有德有果了。久久不见光的我拒绝了王爷安排的坐在马车上欣赏窗外美景,硬是坐到了他所骑的棕马马背上。
四面的一切都是一尘不染的光鲜亮丽,一会儿指着那飞天不知属性的鸟数来数去,一会儿嫌弃刚从眼前掠过的风景不尽兴,回首又看了又看,活脱脱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架势。后面的人时不时的一句提醒:“当心,别乱动!”此版的悠闲自在,就像是仿佛突然回到了以前的美好时光……
第三十一章 与之、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