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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军中哪有暖被添香

“是。”那两人领命,深知最后四字尤为重要。朝中叛徒,决不可留,他们的王该狠时便狠,便是要赶尽杀绝。
“冀将军。”听禹唤道。
“末将在。”冀桑青起身应声。
“你带一万暗甲军去守冗城。”
“是。”
“殷将军。”
“末将在。”
“点一百精兵……”
“瑾王不必。”言柒拦下听禹下话,“回雍州一路,不会有事。”
听禹沉吟一会,方点头,对殷明玉道:“殷将军随本王左右,另派几人探入滦州。”
“是。”
四将退下,殿中剩言柒听禹两人。
片刻寂静之后,听禹抿了一口茶,转首问道,“世子一人确定无事?”
“无事。”言柒摇头,莞尔一笑,“多谢瑾王关心。”
“但是,瑾州到雍州路途尚远,有险些经过青州边境,世子……真的无妨?”听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无事。”言柒挑挑眉看她。难得人家对自己这般上心,言柒轻轻挑了下唇角,垂下眼睑遮住了一处深情。
听禹默然,指尖缩在袖口紧紧拧着衣袖,有些话该说却不知该怎么说。她知道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坎已经过去,但只差这最后一力,将那道坎敲碎。
“世子……”
“瑾王……”
不料两人同时出声,听禹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言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似乎有唰的一声,气血瞬间上涌,不用看也能知道她的脸有多红。听禹本能的移开了视线,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
“瑾王有话说?”
“世子先说罢。”
言柒无声笑笑,单手撑着桌面直了直上身,往听禹耳边靠了一下,轻声轻语问出一句:“瑾王之心,能装下柒?”
装下柒……听禹心中默念了一句,霎时扭头去看他,此时言柒已经坐回原处,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看着她。
“世子……何意?”
“瑾王明知故问吗?”言柒望着她,任凭自己微烫的眼神落在她的脸颊。
听禹又一怔,发现心口一处死角竟如潮水般涌起了千层波澜,她无意识的抬手放在胸口。“世子何出此言?”
“无事,随便猜测。”无所谓的起身,言柒收回满目柔情,换上往日的温和风雅,对听禹一礼,“时候不早,言柒该走了。”
走了?听禹抬了眼,目光对上言柒的视线,却见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涟漪。原来,他这般,是让人觉得冷的。
“世子,帝都一事,本王错在先,还望世子莫要在意。”
“无妨,瑾王莫要介怀了。”
送走一人,听禹悠长的叹息,怎就没能说出呢?她还是有顾虑的吧?
“夜正花满楼,楼满花正夜。”稀薄的宣纸上墨笔挥下,光洁秀颈的书写两行字。末尾一捺拖长收笔,听禹牵袖将笔放回笔架。
浓墨的黑色与宣纸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是一书小篆,刚柔并济、飘洒有致、且入木三分。所书之诗,即是人名。名美,人更美。她印象最深的还是与他第一次见时,薄唇微抿,像在悲恸着苍生。人道薄唇者无情,可他那双深色的瞳眸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永远都有诉不完的情,但这种人往往无情,亦是危险。不论心机、不论谋略,这样的人绝对是人中佼佼。
“王,”殿门外,隔着一副屏风,徵儿推门进来,“殷将军求见。”
“叫他进来。”听禹压好纸张,起身绕过屏风,坐到了椅上。
殷明玉进来,对听禹一揖:“见过王。”
“将军请坐。”听禹抬手。
“谢王。”殷明玉垂首道。
“将军何事?”
既然是开门见山,殷明玉也并未多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上前一步递给听禹,恭敬道:“这是夜满楼写给王的书信一封。”
“可有带话来?”听禹接过,不看反问。
“没有。”殷明玉张口便答,忽觉这样的答案不妥,继续道,“青州与瑾州交情不多,今日来的也是生人。”
“这样啊……”听禹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倒是麻烦将军了,这朝中之事,恐怕不比战场上轻松。”
“末将不敢。”
“呵呵。”听禹一笑,似是很看好殷明玉,“将军可有准备?”
“王说的是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听禹抬手,食指顺着书架一侧,一本一本指着,“天朝史册、国法朝纲、权衡实录、民生民心、赋税劳役法、瑾州财实志。”
殷明玉听着听禹各种书册一一出口,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如玉的脸颊从白到黑、从黑到绿,最后愣了半响还未回过神。
“这几本书,都在这架上了,将军何时想看便可进来看。”听禹柔声道,对殷明玉说完,又提声对徵儿道:“今日起,这别雅阁,殷将军可以自由出入。”
“是。”徵儿笑声应道,同时有些想发笑,但还是忍下了。
“将军,这些书,在朝堂之中是用得到九成的。”听禹不理会殷明玉的惊诧,自顾道,“今日,将军就先回去好生歇息,以便明日更好的看下这些书。”
殷明玉望望书架,咽了口口水,终于回神,低头结巴着说:“啊……那个……属下……不,末将告退。”
听禹笑意更甚,打趣的看了眼殷明玉,方嗯了一声。
于是这后几日,便是见惯了宫中大小奇事的宫人们也都觉得好奇,为何殷将军但凡见到瑾王都会莫名其妙的脸红。
待殷明玉退下,听禹从门外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信,思量片刻方拆开信封。
其中无信,只有一只墨玉骨竹簪,已红绸包裹严实。
墨绿色,如同神造,将一湾湖水的精华凝聚其中,将它的绿集中到了玉上,又经过无数风吹日晒,形成这一点光华。
玉簪尾端空洞里,嵌有一颗红豆。
那竟是一颗红豆,听禹着实一愣,放下手中玉簪,坐在原处怔愣了半响。
将玉簪放回信封,听禹收回思绪,扬声唤道:“徵儿。”
徵儿在门外听到唤声,推门进去。
“王。”徵儿一拜。
“本王拟一封书信,明日务必送到任汐公子手中。”
“是。”徵儿回道,遂起身到案前,专注磨起墨来。
待墨磨好,听禹起身来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字,字体清秀俊逸,不带落款。
二月十日七世子达雍州,总揽兵权,正式接手军中大小事宜。
二月十一日,三万擎龙骑整顿军马粮草。一万携粮草先行,另两万随后,由七世子亲领。
五日后,三万擎龙骑抵达青州汝城外五里,就地驻扎。
青州位皇国最南,三面临海,若要出兵他州,必经汝城。也正是这样一个地理位置,使得青州身处险境,一旦青州城破,便只有汝城一个出口。但此点亦有利,于青州可集中兵力对抗一出,军心不散。而且上任青王省得地理漏洞,特将汝城城墙加厚加高、护城河加深加宽,以至于前来袭城的大军难以进入,后又经现任青王加以改造,更是坚固。
擎龙骑军中,言柒只是下了令:若青军出城,誓死阻断,全数歼灭。
青州得此消息,竟无一赶出,本欲援助滦州大军也就此作罢。青王亦有叹言:如若城外是滦州大军,不定此时,滦州早已攻陷。但若滦州真陷,怕是瑾雍两州更加迫切,青州亦是水深火热。实乃进退维艰。
硕大的宫殿只余七人,均是朝中二品以上大元,七人围坐,共商国事。
“青州暴乱已过,官盐垄断,盐价飙升,雍州插足青州盐商。此番雍州国库盈余,当属威胁之最大。当今,朝中还要话费银两来养活他们,如此雍州何来不强?我朝中又何来不亏?”
“启禀吾皇。”
“讲。”皇甫凌沉声道,身向后倚,静静的等着他的话。
“陛下还少算着一笔。”博尔吉吉特叶章躬身道,“我朝要花一银叶养他,同时,又要花两银叶防他。可帝都要防,不止一个雍州而已。瑾州要防,青州也要防,防两者岂止是两三银叶就够的。微臣以为,帝都连养他都养不起,何谈防他,何谈防瑾州、雍州。”
皇甫凌意味深长的点头,“朕还真是少算了这么一笔。”
“照微臣之见,我们不妨置那几州不顾,便让他们自相争斗,我方积攒实力。”
“老臣以为,这决然不可。”身为朝中老臣,阑思图上前一步,顶着满头华发,他的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若要那几州互相争斗,必是将其中两州放虎归山,虽战争会使几州付出代价,但利总是大于弊。若是整个皇国只余两如虎之州,帝都当岌岌可危。”
“陛下,微臣倒是有一记。”叶章道。
“何记?”
“走卖兵器、火药、战马,发之战财。”
“陛下,战财乃不义之财,岂可利用战事、牺牲万人性命来顾我帝都权利?战中百姓已是可怜,岂能以百姓之苦造我等之乐。微臣以为,叶章大人所言绝非正义。”朝中左相黎孝瑾一步上前,俯首愤慨道。
“左相此言差矣。”叶章恭谨一揖,“战事本就会死伤,买卖军被马匹本就是两方共需,并不存在什么义与不义。更何况,除却此法,左相还能想到别的法子吗?”
“微臣愿从户部抽调百万银叶供我军战事。”黎孝瑾上前请奏。
阑思图一笑,讽刺道:“丞相这时倒是有钱了。”
“陛下,臣愿领罪。”黎孝瑾双膝跪地,双手握拳举过头顶,“臣之所为,臣问心无愧。陛下如今再问,若是筹钱建造先祖祠堂,臣还是那句话,没钱。但若是为固我朝安定,臣是砸锅卖铁也定然凑齐钱粮,供我朝军士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