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夏云卿正端坐在栖凤殿暖阁中,暖阁与大殿仅隔了一个帘幕。据说这是皇后殿下的巧思,这样既可以不让各家的千金贵女抛头露面,失礼于人前,又可与朝中众青年才俊,当朝勋贵,同殿畅饮,普天同乐。
夏云卿依然恍惚,心中依然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当她以为事情的发展偏离她的记忆,可是冥冥之中,又把她拉了回去,她依然见到了梨花下的太子睿,她恼怒的发现,她似乎真的挣脱不开那醉人的温柔。为什么她还会对他有反应,她的心跳似乎能从喉咙中跳跃出来。
周围的千金贵女纷纷议论着外面的男子,虽然没人揭开那层帘幕,那些小姐们的心早就飞了出去,真是凶猛的可怕。
夏云卿板着一张脸,其他千金小姐都识趣的没上前打扰她,不过大都偷偷观察她,想从她面部表情提前看出什么来。
“看,那位青衫玉冠的少年郎就是这届的文武科状元,天下第一人呢。真没想到他比传说中的还要英俊。”说话的那位是景明侯爷家的叶三小姐,正值豆蔻年华,性子活泼。
“不过尔尔,太子殿下才叫做龙章凤姿,俊美无匹呢。”太后的侄女罗玉芙不屑地耻笑道。
叶三小姐不依了,嘟起嘴愤愤不平说道:“那位沈状元,不仅长相俊美而且文武全才,才是天下最俊逸的公子。你凭什么说不过尔尔……你才是有眼无珠。”
罗玉芙冷笑一声:“有眼无珠?!你说谁呢?”
叶三小姐不忿:“谁应就说谁。你知道承认就好。还算有自知之明。”
罗玉芙:“你……”
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其他家的小姐有的碍于景明侯圣宠正隆,不敢得罪他家最宠爱的三小姐,有的是碍于太后家的外戚权势,无论这两家,谁也不敢得罪,于是谁都不敢强出头,外面大殿下正歌舞升平,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正与群臣把酒言欢,太子殿下与其他三位皇子列席其间,太子殿下年轻俊美,文采风流,在人群间煞是惹眼。其他三位皇子皆是其他妃嫔所出,因为年幼,最大的才十二岁,二皇子才刚进太学,师从大儒朱子期先生。大胤朝除了皇帝陛下的亲妹明宸公主与匈奴可汗和亲之外,并没有公主。暖阁内招呼各位小姐的便是镇南王家的明霞郡主。可她性子太过温和,温温柔柔说几句,那两位烈货却并没任何停嘴的意思。
暖阁内伺候的大宫女见势头不对,已经打眼色让小宫女出门报信了。
夏云卿本是靠里边坐着的,脑子本来就乱,不想应付任何人,上前示好的世家小姐她都没搭理。她本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惹刺头。这景明侯爷家叶三小姐和太后娘家的侄女罗玉芙却是越吵越激烈,劝和的声音被衬得奇小无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夏云卿烦躁极了:“吵什么吵,再吵扔到大殿去!”
罗玉芙立刻噤声,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说道:“夏妹妹说笑了,我和叶三小姐哪里是吵,我们关系好着呢,只是谈笑,谈笑而已。”
叶三小姐撞上夏云卿望过来的眼神,往后缩缩肩膀,扁嘴说道:“没事。”
夏云卿见安静下来,便摆摆手,依旧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安静没持续一会儿,她们便开始窃窃私语。她听见叶三小姐很小声的抱怨,说她太可怕了,居然会想把她们扔到大殿去丢脸。罗玉芙似乎心有戚戚焉,只是附和了几句后来就没听到她作声。其他小姐便开始有议论刺绣的,议论这届科考的,议论外面男子装扮的……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突然暖阁安静下来,夏云卿诧异地睁开眼睛,却见皇后跟前的红人冯嬷嬷居然出现在暖阁之中,明霞郡主已迎了上去,和冯嬷嬷正说着什么,其他家的无论是王侯千金还是名门闺秀哪里有刚才的自在,无不正襟危坐,举止端庄。刚刚因为争辩男人俊美而吵架的事儿似乎只是一阵风,一场梦,风过江湖不留痕。
夏云卿心中暗忖冯嬷嬷到来的用意,不知与她是否有关,眼角却扫到,冯嬷嬷说话间已走了过来,夏云卿起身,疑惑道:“嬷嬷是否找云卿有事交代?”
冯嬷嬷打量了一番,笑了:“夏世女真是冰雪聪明,别人都说小姐骄横,今日一看却是不然。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
夏云卿打了个激灵,这皇宫处处都是人精,连个嬷嬷都深藏不露,眼光毒辣。夏云卿故意低下头,装作害羞道:“嬷嬷说笑了。您是皇后娘娘的乳母,并亲自带大太子殿下。云卿何德何能得您一句夸赞。”
冯嬷嬷却作了个揖:“夏世女折煞老奴了,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照看姑娘,提醒姑娘,半刻钟后,陛下有召。”
夏云卿一惊,双手默默握拳,该来的果然就要来了。夏云卿听罢,连忙扶住冯嬷嬷,笑容满面道:“若是这样,承蒙帝后厚爱,云卿在此谢过皇后娘娘。”
然后后退一步,向着外面的帝后的位置,端端正正的跪拜一礼。
冯嬷嬷看了,眼中的笑意更深重了。
第五章 欲先除之必先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