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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意外

一灯如豆,窗外风声阵阵,风雨凄凄如山精鬼魅在嘶吼。今夜注定不平静。
夏云卿待收拾完毕后,淡淡摆手。
“吱嘎”一声,一言与九鼎便从屋内退出,九鼎去了隔壁,一言便守在门口。
不多时,屋内微弱的油灯便熄灭了,依稀传来屋内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客栈便沉入了寂静之中。
暗处,三条人影慢慢显现,突然其中一人在上楼的时候打了个趔趄,差点把前面的人扑倒,前面的人压抑着沉闷的鼻音暗骂了一声。并狠狠瞪了后面的人一眼。
后面的人委屈极了:”掌……“
“掌你娘的掌,敢把后面一个字说出来,扣工钱!”连珠炮似的谩骂噼里啪啦释放出来,好在刻意压低了声音,守在门外的一言甚至连动都没动,睡得香甜。
位于前面的黑衣人身形窈窕,显然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嘴巴极其厉害的女子。
不过此时,她却轻轻踢了门口守着的少年郎一脚,一言依然毫无动静。罢了,她默默蹭上去,就在她的脸碰触到少年郎的唇的时候。
“噗通”一声,她屁股似乎被人顶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前扑,她整个人直直向少年郎的怀里扑去。如此大的动静,这少年若是还不醒那就是猪了。却见此女子很是了得,身子在半途中堪堪一扭,身若拂柳,整个身体便如春风拂柳般避过少年,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她美目一转,狠狠地瞪向身后的黑衣人,大有抽皮扒筋之意。却见身后俩伙计,一人望天,一人看脚,皆是作路人状,似乎没有看到此人的囧态。可惜,看见便是看见了,以后的日子堪忧呢。只盼望老板娘若是收拾了屋内这只肥羊,心情一好,也许就可以既往不咎,让他们自生自灭那便是佛祖保佑了。
想着,刚刚作路人状的黑衣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便开始动手。“吧嗒”一声,门阀便被推动,技巧地拨动,大门便轻松的开了。
老板娘连个白眼都懒得奉送给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跟班,这种小事值得他们如此骄傲吗。还用等着她表扬的眼神饥渴的瞅着。
屋里一片漆黑,一行人正准备摸黑进入的时候。突然听到“啪啪”两声,突然一道亮光一闪,屋内的油灯霎时亮了。
老板娘那半老徐娘的脸顿时无所遁形。夏云卿此刻正襟危坐,含笑看着眼前一行人。
老板娘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在这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虽然这点子有点扎手,没想到这看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却没想今晚磕了牙。那老板娘也是见机快,顿时换上娇媚的笑容:“哎呦,客官,奴家就知道客官还没睡,便来问问,客官可是要吃热菜还是换上热水呢?还需不需要其他服务?”
夏云卿不觉心中好笑,这老板娘倒是有趣,此时被抓了个现行,却做起戏来了。夏云卿也不多说,只是看着那老板娘的额头慢慢渗出汗珠,才缓缓开口:“不知掌柜的可想谈个交易?”
“交易?啊哈……”那老板娘听到此处却是把裙角一撩,径自坐了下来:“其他的不说,这黑风岭一亩三分地,我花二娘没接不了的活儿。既然小……小公子想谈,那是自然可以的……只不过……”
“掌柜的……”“救……救命……”
循声望去,刚刚还趴在门廊外酣睡的少年,却是一手一个,扣住她两个手下……
“没用的东西!”花二娘暗咒一声,却是一抬头笑着道:“小公子想谈生意,这样似乎不大好吧。这样很没诚意呢。”
“哦?!”夏云卿扬眉,面沉如水却意态潇洒颇有英气少年的生气。只不过夏云卿沉吟片刻,似乎做苦恼状,然后从腰封处拿出一个小袋子,外形似乎有些普通,只不过在油灯忽闪的灯光下可以隐隐看着那袋上用暗线绣着金色的蟠龙,只是大部分隐没在夏云卿手掌心中,让人看着不甚分明。
花二娘伸长脖子,却没想等半晌只是个破袋子,而且很小,似乎也没多少东西,顿时有些失望。
夏云卿将袋子中的物事倒了出来,那东西如龙眼般大小,成色极好,即使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宝物。花二娘顿时眼睛亮起来了,伸手便要去夺。
夏云卿晃了一下然后收入袋中,淡淡笑道:“那现在某是否有诚意?!”
“有有有!!!”花二娘恨不得把颈子都点折了:”若是公子能把那宝贝让奴家瞧上一眼,那是更加有诚意了呢?”
“是吗?”夏云卿笑了,随手将手中袋子抛起,方向正是那老板娘的方向。
那老板娘顿时眼珠子都红了,赶忙扑上去,小心翼翼揣在怀里,不敢置信道:“公子爷这是……将它给我?!!!!这这这……”
“掌柜的莫急,这东西嘛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也夺不走。若说不是你的那也不是你的。所以这要看你本事了。”夏云卿终于抛出了条件:“掌柜的扼守此紧要地方,此处绿林众多,南来北往,想必老板娘也是玲珑手段,见多识广。这东珠嘛只是个彩头,后续更有重谢。”
听到此处,那花二娘却是脸色复杂,有些不舍的揣着袋子,却是艰难道:“想来公子爷的事恐非易事呢,奴家怕是接不了。”一言眼神闪了闪,却是依然不作声。不过他的手青筋暴突,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意外。
“哦?!”夏云卿只是应了一声,却是摆摆头,示意一言稍安勿躁,然后笑道:“掌柜的盘踞此处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若说易事也无须劳驾掌柜的不是。我这事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对掌柜的却是易如反掌呢。不过若是您非要推辞,那某就不勉强了。那这颗东珠……”
夏云卿作势伸手便要拿花二娘怀中的小袋子。花二娘却是紧紧抱住。夏云卿也不着急,只是看着花二娘脸上各种表情,最终花二娘挺了挺胸口一咬牙:“公子所求之事,花二娘接了。”
夏云卿抬手,九鼎适时现身,将手中一块布帛交给夏云卿。夏云卿并未打开便将它交予花二娘,意味深长道:“找到此人,某必有重谢。请掌柜的务必尽心尽力去寻。”
花二娘将手中布帛展开,那是一幅人物小像,这是一个男子,棱角分明,眉眼凌厉,眉心微皱,隐有戾气,眼眸深邃,霸气外露。小像寥寥数笔却是极有神韵。花二娘吸了口气:“这人端的好样貌只是凶了些。”
夏云卿揉揉额角,叹口气道:“掌柜的只需找到此人消息即可,我相信你会有法子联系到我们。是吧,小九。”
九鼎脸色有点讪讪,嬉皮笑脸道:“主子无须忧虑,这些属下自会与花姐交代。”
花二娘抛了个媚眼过去:“哎呦小哥,你居然知道奴家姓花,好生的有心啊。”
“是啊。花掌柜还是多用点心在寻人上,否则你的宝贝能不能保住很是难说。”夏云卿脸色一板:“小九莫要调皮了,东西还给花掌柜。”
九鼎瘪瘪嘴,伸手,握着的拳头摊开,掌心中赫然躺着一颗圆润的东珠。
花掌柜看着眼熟,突然惊醒,连忙攥住怀中袋子,伸手进去一摸,一块土黄色的石头。她顿时冷汗直流,眼角抽搐,半晌才咧嘴勉强笑着:“这小九哥的手法还真是快呢。是怎样从奴家眼皮底下偷天换日了呢?”
九鼎勾勾手,示意附耳过来。花二娘不明觉里,虽迟疑一下,无奈好奇心太重,还是凑了过去。九鼎贼贼地一笑,道:“花姐放心,无论花姐的宝贝在哪里,小九哥定不会让花姐失望的。所以花姐一定要听主子的话哦。”
“你你你……”花掌柜满脸怒气却作声不得。顺了半天气,才摆上笑脸道:“公子爷请放心,花二娘的名声在江湖那是响当当的,定不会让公子爷失望的。”
夏云卿拍拍手,一言便松开手退至门旁:“花掌柜的本事自不用说,这事儿出得急,某希望三日之内便得到此人消息,不知花掌柜有没信心能拿到……”
“这……这事恐怕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吧?”
夏云卿目光转厉:“花掌柜说什么?某没有听清楚。”
九鼎伫立一旁,温柔浅笑。
花二娘头皮顿时发麻:“三天就三天。请小公子稍后几日。二娘定不会让公子爷还有……小九哥失望的。”说完,花二娘不甚放心的摸了摸袖口,刚刚她偷偷将身上值钱东西包括东珠全部塞到袖口的暗袋里。这小哥的手法实在是让人防不慎防啊。
至于那布帛中的画像,花二娘抿了抿唇,真真的有些难办呢。
夏云卿眼神穿过正在沉思的花二娘,透过重重的木头,投向无边的黑暗中。
“小姐。”九鼎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夏云卿应声,只是愁眉紧锁。
“花掌柜的已经退下了,您是否安歇了?”
“公子!以后叫我公子。”夏云卿身着一身白色男衫,因为一开始就等着花二娘跳坑,所以假寐也是和衣而睡的。
“是,公子。”
“我知道你和一言并不是很看重花二娘,只是如今时间紧迫。龙有龙道,鼠有鼠路,多一条路也尤为未可。”夏云卿感到眼皮愈发沉重,便躺在床上侧过身便沉沉睡下了。
九鼎环顾四周,一言已然守在门外。只见他微微摆手,掌风袭来,灯火应声而灭。一个翻转,九鼎便栖在梁上,歪着头,静静地……似乎如平常一般,只是那竖起的耳与警惕的眼,昭显了此刻的不安与伺候路途的惊险。只是,让公子睡个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