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子墨一行人都聚在楼下吃早饭。白瓷和顾绾榭也慢悠悠的下来。白瓷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并不厚实的胸膛,但是那股气息却是那么的熟悉,她和顾绾榭从醒来直至下楼,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他们也众口不提昨晚之事,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饭桌上一阵沉默,连独孤傲都没有说话。白子墨则是在想着双弦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也没有回来。客栈门外出现的一顶金黄色的轿子吸引了客栈内的人,这时,一只白暂的手撩起了轿帘,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唇红齿白,眼中带有万千风情。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青楼里的花魁,应该在舞台上舞尽妖娆。可是偏偏却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而且这女子脸色是属于病态的苍白。那女子另一只手手伸出轿子,站立一旁的丫环就上前扶着她。女子靠着手上的支撑力缓缓站起,朝白子墨所坐的地方展颜一笑。然后示意丫环把她扶到那边去。在一旁好奇的老百姓则是惋惜,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却身染重疾,当真是红颜薄命。白瓷从这个女子出现,看着这个女子一步步的靠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居然找上门来了!白子墨则是在想这个女子是来找谁的,白瓷?还是独孤傲?或者是苏青衫?只见那女子站在桌前,想俯身,却是向令一旁倒去!这时,白子墨只觉得旁边有身形一闪而过,等她看清时,才发现是顾绾榭,而顾绾榭却是把那女子搂在怀里,眉头紧皱:“芸儿,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呆在府里好好吃药休息。”听起来是呵斥的话语,可是说话的人尽量放柔声音。白子墨只是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是来找顾绾榭的,而且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还不一般!她转头看向白瓷,后者则是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笑,当然,如果不看她眼中的冷意。
那女子听了顾绾榭的话,依在他的怀里,瞥了一眼白瓷,脸上却是一副愁苦模样:“绾榭哥哥。芸儿、芸儿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那芸儿这就回府。”白瓷心里冷哼一声,欲擒故纵,用的好,我看全天下也就只有那个呆子听你的话。果不其然,顾绾榭把她扶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来,让她靠着自己:“呃……既然已经来了,就逗留几天再回府吧。到时候我送你回去,伯父想必就不会骂你了。”那女子随即一笑,点点头,使苍白的脸颊有了一番活力。顾绾榭似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对白子墨他们介绍了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子墨姑娘,苏公子,独孤公子,上官姑娘,阿瓷……这是我的表妹,单婉芸。”说完,他又侧头,对着单婉芸介绍他们:“芸儿,这是阿瓷。这几位是阿瓷的朋友。”独孤傲对所有的美人都没有免疫力,勾了勾唇做了自我介绍:“单姑娘,我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傲字。我看我比你年长,你唤我独孤大哥便是。”不稍片刻,独孤傲就这样占了单婉芸的便宜。单婉芸乖巧的喊了声:独孤大哥。
而后。大家就都向顾绾榭所谓的表妹做了自我介绍。男子喊哥哥,女子喊姐姐。白瓷冷眼看了看单婉芸:“白瓷。”也不等单婉芸有什么表示,就独自上楼去了。这种看似热闹的场面,看腻了。
单婉芸看着白瓷离去,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被泪水掩盖:“绾榭哥哥。白瓷姐姐讨厌芸儿么。”顾绾榭也拿白瓷没有办法。单婉芸的事情都还未来的及和她解释。早上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觉得现在的白瓷,有些让他无法理解。他侧头对着单婉芸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阿瓷没有讨厌你。她只是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先上楼了。”白子墨听了顾绾榭这样的解释,心中也是一笑,这算什么,有了新欢还要来找旧爱?这一顿饭,吃的都不是很开心。倒是顾绾榭和单婉芸,有说有笑。虽然顾绾榭的眼神经常往楼上飘去,也许是希望见到某人的身影。
独孤傲发现他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找他,顿时感觉无聊,就回房了。而白子墨则是被上官砚儿吵着闹着要去逛街,说是昨夜被独孤傲坏了兴致。顾绾榭则是因为单婉芸要吃离客栈有好一段距离的福记桂花糕,还非要他亲自去买送到她房间。
单婉芸看着一群人里面该走的都走了,于是就端着一盅鸡汤出了房门,走到白瓷门前,轻扣了几声。只听见房内传来不耐的声音:“不见。谁也不见!”单婉芸听到白瓷气愤的声音,内里是笑的越发开心了:“白瓷姐姐。是芸儿。刚才看你在楼下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就给你送了一盅鸡汤来了。”话刚说完,门就打开了。白瓷站在门口看着单婉芸:“够了。我说了不见,别烦我。你的那一套,还是使在那傻子身上吧!”话落白瓷便要关门,单婉芸却伸手阻止:“姐姐。你可知道。我与绾榭哥哥已经订亲了~下月初三就要成亲了~哎呀~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么~不过也是,无关紧要的人,说不说都无所谓的吧~!”单婉芸的话仿佛在白瓷的世界打了一个晴天霹雳。
成亲?无关紧要?
顾绾榭,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么?那你这次回来找我,又算什么?!
单婉芸看着脸色变得比她还要苍白的白瓷,自己的话看来真的很有用,她就好像看穿了白瓷心中所想。一脸无辜的说道:“姐姐。绾榭哥哥出府的时候和芸儿说是来筹备一切成亲用品的,顺便跟一个人道别。是你么?”她觉得对白瓷的话还不够重,便又加重了些。毕竟白瓷的反应,正是她愿意看到的。
“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白瓷已经在回忆里走不出来,语无伦次,眼神已经空洞。梦被狠狠捏碎。心疼的比玉佩碎时还要疼上万分不止。
他要成亲了。
我们已经成为过去。他这次不过是为了道别。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守在这里。
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他!
单婉芸看着白瓷,眼眶中凝聚了些许泪水。而白瓷根本连看都不看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干什么。单婉芸把手上的鸡汤往地上砸去。然后弯腰捡起一块碎瓷,在脸上划了一道血痕。然后把瓷片放进呆立着的白瓷手中。自己则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她想着顾绾榭此时应该到了她房间没有看见她人自然会出来寻她,刚刚那一声碎响,顾绾榭肯定会往这边寻找。
顾绾榭手上拎着单婉芸要的桂花糕,敲了敲单婉芸的房门,没人回应。大概是不在房间,于是他就在楼上找寻着她。刚想下楼找她,却听见白瓷房间那边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响声,他以为白瓷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往那里跑去,结果却看见她要寻的人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他担心的人手上拿着染血的瓷片。单婉芸捂着脸颊,血从她的指缝流出,眼角已有泪痕,旁边还有一地的碎片。白瓷则是等顾绾榭来了,她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的狼藉,手上的瓷片,半点印象也无。单婉芸看着顾绾榭,眼泪流的更急了:“绾榭哥哥,我只是在楼下看见白瓷姐姐没有吃东西,所以送些鸡汤给她,没有想到——不,是我自己摔倒的,根本不管白瓷姐姐的事情!”话说到半句,便转了另外一种说法,不论是谁,也是相信前者的。更不说白瓷手里还有着证据。顾绾榭走过去,蹲下抱起单婉芸。他痛心的看着白瓷,他认识的白瓷不会做这种事情,明明心里是应该相信她的,可是看着单婉芸被毁的脸。他又犹豫了:“阿瓷。你怎么可以这样?!芸儿还小!她这么善良!你变了,你变的让我完全陌生!”顾绾榭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想挽回什么:“阿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瓷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单婉芸,再看了看摇摆不定的顾绾榭。她没有想到她会输给一个丫头,还是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信过她。白瓷冷笑,把瓷片往地上一扔:“顾绾榭,你不信我。还有你,演完了么。我看的很尽兴。你们都可以滚了!”她说完,就把门用力的关上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顾绾榭看着紧紧关闭的木门,他不相信白瓷会变成这样,还是说,自己错了。但是他看着怀里单婉芸脸上鲜红的伤口,他不相信她会自己伤害自己的容貌,容貌对于女人就是全部。他就这样抱着单婉芸,回到她的房间。白瓷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
他居然不相信她。
如果不相信,那么就算解释了,也无济于事。
何必多此一举。
他根本不该回来找她。
如果不回来,她心中至少有希望。现在,只剩绝望。
成亲吧。虽然他的新娘不是她。但是至少好过现在彼此折磨。
顾绾榭把单婉芸放在床上,用清水打湿白布,擦尽了流出来的血。拿了些金创药洒在上面,再用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起来。他让单婉芸先休息,自己去找独孤傲看看他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恢复容颜的好药。
单婉芸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包着纱布的脸笑的诡异:“我就说过,你斗不过我的。这个世界上,谁能比我更爱他!跟我抢他,我要你死!他今生和来世,都只能是我单婉芸一个人的!”单婉芸每说一个字,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狰狞。
顾绾榭站在独孤傲的门口敲了敲门,没过一会,独孤傲就来开门了。独孤傲看着顾绾榭眉间的疲惫,整个人仿佛憔悴了许多。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被他一句“进去再说”挡住了。独孤傲请顾绾榭进来,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给他。顾绾榭揉了揉额角。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独孤傲,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而白子墨他们都出去玩了,只剩下独孤傲。
独孤傲听完,皱了皱眉:“虽然我不得不承认白瓷那婆娘是很恶毒。但是!只是限于毒舌而已。她的为人,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她是根本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人!可惜,顾大公子,你居然不相信她。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你的喜欢,是有多廉价?”独孤傲语气中包含着嘲笑,不管怎么说,他也认识白瓷好几年了,如果连相信她都做不到,那么还算朋友么。独孤傲端起杯子,斜眼看着一脸苦恼的顾绾榭,倒是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动摇。宁愿相信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表妹,也不相信自己爱的人。白瓷真是老了,看花眼了,才会去喜欢这种人。
顾绾榭听了独孤傲的话,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却又紧张的开口:“难、难道人不会变么?”独孤傲听了这话又是一笑:“变?哈哈。她守在这里这么多年,她等你这么多年,她变了么?你倒是说!她变了么?!你连相信她都不愿意,你这次又来干什么?!来看她的笑话?!可笑你这种人还敢说爱!根本没有资格。”独孤傲眼中蕴含着风暴,如果一时控制不住,可能就此和顾绾榭大打起来。“我……可是芸儿……”独孤傲看着优柔寡断的顾绾榭,摆摆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因为不用听也知道他要说什么:“顾大公子,你是要新欢,还是要旧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可要明白。如果你再错下去,没人可以再帮你。也许紫云客栈,不久就要消失了。因为老板娘,已经失去了希望。”独孤傲说的看似轻巧,实则字字玄机。当然一切还得看顾绾榭愿不愿意明白。
顾绾榭听了独孤傲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心恍若至于寒冰之中。“她是爱我的!她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离开我!”他说完,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独孤傲的房间,一心只想着去找白瓷说清楚,他不想误会越来越深。单婉芸的药也忘了向独孤傲拿。
独孤傲看着顾绾榭离去的背影,看着桌上顾绾榭没喝的茶:“可惜,浪费了一杯好茶。”独孤傲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热气熏陶着他的双眼,看起来多了分朦胧的味道。白瓷,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就不用谢我了,拿往日我欠你的银子抵便是。
第十八章 小三永远是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