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红妈妈正要说话之时,一丝颤抖的声音闯入众人耳膜。“不,不是这样的……”竟是春兰。此时她已难以置信地望着含羞,“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害阿真性命?”
“怎么回事,说清楚。”红妈妈沉声道。
春兰似是没听到红妈妈问话,一步一步走向含羞,“你我还是丫鬟之时,便是睡的一个房。一日你梦靥,告诉我你幼时贪食,混吃了螺肉与甜瓜,还是当时大夫误打误撞才捡了条命。过了好几年还时常梦见,你岂会不知道?”嗯?甜瓜可不是寻常人家能买起的,看来含羞曾是衰落门第家小姐的传言是真的了。
含羞亦没料到会上演这一出,一时惊得矗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脑中忽然闪现柯南的那句话“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个犯人就是——你。”这样想着,发觉自己跟柯南倒有一点相似之处,就是身边的人总不好受,先是莠莲,再是春兰,现在又是阿真。哎,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吧。
“请红妈妈给阿真做主。”说罢我便盈盈跪在地上,若是此时不除去那暗处的毒瘤,岂不多了个明面上的敌人。
春兰似乎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也跪落在地,“红妈妈,请你念在含羞是初犯,且阿真也是有惊无险的份上,饶过含羞吧。”
红妈妈岂是那么好说话之人,只是皱着眉头思量着。却见莠莲作势也要跪下去,红妈妈连忙扶起前者的身子道:“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你有伤势在身,就不要跪了。”
众人先是被春兰的真言惊得忘记了思考,现在却在猜测莠莲究竟会说什么,是帮着才认识四天的我,还是帮着早已交好的春兰,似乎是个不用比较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红妈妈,请给莠莲做主。”
“哦?”
“莠莲在演出之时被人设计受伤,此事还请红妈妈给莠莲一个交代。”
众人不解,怎又扯上这事情了?
“你可知道些什么线索?”白了白眼,红妈妈不是知道是谁吗,做戏做得这么认真。
“设计莠莲之人曾诱导我误以为是不合时宜出现的阿真。”
我接着莠莲的话道:“今早我与阿真说话便是确认此事。”含羞将脸埋了下去。“阿真言明含羞的丫鬟素素在演出前找到自己说红妈妈寻她去后台。”
“断无此事,当时我正在二楼。”红妈妈和了句。
“难怪阿真说没找到人,却撞见莠莲受伤,害怕被误会所以急忙下台了,倒是让我和莠莲看见,真真险些是误会了。”说罢我摆出一副懊恼的样子。
“又是素素……”红妈妈画龙点睛地道了一句。
“鼓台一直好好的,上台前亲自检查过都捆绑得紧,却在演出时出了岔子,还在鼓缝间留下碎瓷片,定是人为。仔细想想,演出前还有含羞和春兰重新检查过鼓,其他人均没有靠近过。”春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素素诱骗阿真那一出让我确定了此人身份。”
众人皆深吸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好友都下得了手。擅于演奏乐器的花娘早在演出时觉察到,含羞古筝弦断比莠莲失足受伤要早上一拍,仿佛料到会出事般,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回想却是埋着心机的。
春兰满脸歉意地哭着搂住莠莲的肩膀,此事她并不知情,已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没想到这幕后指使的人竟是含羞。”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连春兰姑娘都蒙在鼓里。”
……
众人正议论纷纷,却听到一缕伴着深重喘息的女声道:“不仅如此……”抬眼望去,竟是不知何时已起身的阿真。给阿秀递了个眼色,她立马搀扶了阿真过来。
“红妈妈……请原谅阿真……”这女子真是叫人心疼,之前被含羞利用了数次,如今还被毒害。对含羞抱着一丝不忍的春兰此时也噤了声。
“你先去休息吧,事情以后再说。”阿真曾在昏迷时叫着红妈妈的名字,岂是不知阿真对于自己的依赖。这抹难得的信任已无声无息触动了红妈妈的心弦。
“不……今日……阿真定是……要说明白。”
红妈妈叹了口气默许了。
“含羞曾与……阿真说……说莠莲姑娘在……背后对我……恶言相向……还说她曾……怂恿阿秀……阿丽代替我的……位置……”敢情阿秀、阿丽曾是红妈妈的丫鬟,竟是送去伺候莠莲,看来红妈妈对于莠莲也算是重视的。只是这重视是否还包含了层监视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那日……红妈妈因为……小事责怪……了阿真……却夸了……阿秀的手艺……心中……气急……只得拿……莠莲姑娘……出气。”说完转头过来对着莠莲道:“对不起。”
“请红妈妈给阿真和莠莲做主。”说罢便将头嗑在地上,不肯抬起。
事情演变到这个份上,再也没有人敢求情。甚至对于这个外表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还有些后怕,说不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被她算计过。
“含羞,你可还有话可说?”是红妈妈威严的声音。
此时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含羞,似是等待着一个犯人最后的遗言。而我,更期待她说出的便是伤害我与莠莲的原因,是什么能让朋友反目成仇。
“我恨,我好恨。明明莠莲什么也不是,却能跳出勾人魂魄的舞蹈。所以我一早就告诉她,千万不要跳舞,南方人最厌恶北方女子的舞蹈。”她依旧低着头,似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声音。
“明明那么丑,却总是缠着我和春兰,所以我给她取了‘莠莲’这个名字,狗尾草做的莲花,还自以为多么光鲜亮丽。”
“一切都尘埃落定,却闯出个阿雅。所以我用阿真设计她们,本来是多么天衣无缝啊。”
“都怪你,这全都怪你,阿雅,你就是我的克星,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说罢便向我扑了过来。
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阿真却突然挺身用尽全力将张牙舞爪的含羞撞退,立马有小厮将其擒住。还好,阿真并未因此受伤。
却听见人群中忽然传出尖叫声。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我们这边时,素素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红妈妈身边,现在正用簪子的尖端抵着红妈妈的脖颈道:“将她放开,否则我就杀了红妈妈。”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吓得尿裤子的模样,素素竟从一开始也是在做戏。
小厮们一愣,手一滞竟被含羞挣脱了。“小姐快走!”素素刚喊出声,口中便喷出血来,红妈妈一掌击中其腹部,素素应声倒地。红妈妈竟会传说中的“武功”?
含羞见素素失败,知道今日是逃脱不得了,便发疯似的朝离她最近的莠莲奔去,拔出玉簪便是要对莠莲下手。这主仆怎么都喜欢用这种尖锐的东西当武器,可怕的女人。
莠莲脚本就受伤,见躲不开了连忙用手臂挡住了脸颊和心口。之前莠莲便是怕我再受攻击才将我拉至她身后,现在终于没有绊着我,连忙轻轻将她往身侧一推,险要关头避过了含羞的攻击。
含羞并未作罢,顺势一拐,玉簪转向,刺进了我的手臂。
“啊!”竟是扎进了之前在芙蓉厅被花魁夏荷烫伤的地方。
剧烈的一阵疼痛,眼前迷糊,只瞧见莠莲眼角那朵水滴状的黑色胎记,无限放大,放大,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20章 含羞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