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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战端

沿湖谭而走,望过秋色渲染着的枫叶,一片片夕阳红的美色,与船岸边枯萎柳条形成鲜明的对比,穿走一条又一条的玉石白砖路,停停走走的却又回到原处。
慕容镜在绕了两圈之后,在原点停下脚步,转向后方的银屏问道:“银屏以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来过千秋亭么?”
银屏一愣,好似想不通郡主为何问这种问题,但还是答道:“没有!各处景亭的管理都是尚宫派人处理的,银屏偶尔负责过佛堂和祭殿的打扫,一般都是在御膳房打杂。但是宫里景亭的布局,银屏还是略知一二的!御膳房上菜或是茶点,都是银屏端送的。千秋亭是后宫秋景亭之一,银屏去过秋景亭的枫叶亭和留芳亭,但是从未来过千秋亭和南雁亭,因为这两个亭子,后宫的主子不常去。但是不知为何,蜜妃娘娘会选择在千秋亭设宴斗茶。”
慕容镜听着这一番话,望向银屏一阵子;在御膳房打杂,还要去佛堂、祭殿打扫?后宫之中怎会没有明确的分工?恐怕,这端茶送水的对象,是那群整天勾心斗角的女人吧?如若不然,怎会让你去?聚在一起的女人往往是最会出事的,出事了,最容易迁怒的,就是一旁伺候的下人了。想着,望向两处格格不入的风景,问道:“银屏可看出些什么弊端了么?”
银屏一愣,想了想,道:“方才郡主在屏风里的作画,好是奇特。银屏知道这是原来安慧公主的绝技,练了足足十年有余。但…郡主在幼时,安慧公主就去世了,那个时候的郡主怎么可那学得会?就算有人教导郡主,郡主在沐府的几年间也不会成就如此之快!”
慕容镜听到银屏的疑问,唇角的一边不由的划开了淡淡的弧度,这妮子,还在惦记着这事呢!只得答道:“这只是高等化学的一点运用,和你暂时说了,你也未必会懂,简单来说;只要是个人,用墨汁染上去,都会是那两幅景画,这是染屏,不是绣屏。”
“化学?”银屏顿时有些迷惑,但是却懂得慕容镜的意思,说道:“郡主是说;那屏上的画卷,是郡主原本画好了的么?”只见慕容镜点点头,银屏又继续问道:“上面的画只要沾染墨汁就会浮现?银屏给郡主的,不过是比较浓稠的墨汁,但是画卷上的墨汁好似有些不一样,尤其是那条蛟龙,好似有生命一般,活灵活现。”
慕容镜听了银屏的话,说道:“也不完全是,我只能说;不能沾染墨的屏风部分上,有些特殊的物质。”至于蛟龙,慕容镜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心,淡淡的几条血痕,不由的自嘲了一番,用鲜血染成的画,能没有生命力么?更何况还是她自己的血!师傅曾经和她说过:她的血液生来就比较特殊,可以入药成引,比起一般的药引药性极强,而且自我伤口愈合的速度极快,所以他才会除了武功之外,破例教自己医术。自己内力的功力,也是用血,像祭祀般修成的,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虽然极大程度的自伤,可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等不起!不论是那个世界,讲的都是实力!在那时坠下船用风刃划伤杜风的同时,自己也受了一点小伤,这些血用在屏风上,也不算浪费啊!最起码,她看到了她预料的表情。
银屏听到慕容镜的话,有些吃惊的说道:“郡主原来是一切都想好了么?那时银屏还在担心呢!没有提醒郡主服饰的妆扮,害得郡主差点戴上不知礼节的大帽子,严重一点的话还会被皇上太后责罚。银屏当时本想跪下踢郡主顶罪。但,银屏还是胆怯,一到关键时候就腿软…”
柔弱的语气里有一些担忧和歉意,慕容镜转身继续向前走,道:“无事!以后会慢慢懂得如何面对这些突发问题,有时担下一切罪名只能说明你在包庇,那么我就坐实了这罪名,只会更加雪上加霜。银屏你从来参入什么宫廷纷争,这是你的福!但我说过;一旦踏入就没有后路可走,你可能适应?”
银屏听到自己当时的决定可那会还了慕容镜,心里不由的没落;她,是郡主的累赘么?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郡主,甚至成为负担。想着,头不由的底下,心里一阵烦躁。
慕容镜继续在前面走着,没听到后面有何动静,便继续道:“不过你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没有提醒我,恰好让计划提前,这样倒也省时间。而且皇宫里的条条框框向来是我最厌烦的,你说了我也未必听得进去,不过现在却是觉得,那些表面上的形式也无所谓了,只要它没有在心里形成一把枷锁,一切不是照样如旧的么?”
银屏听到慕容镜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些安慰的,但‘计划’二字,却是在心里惊了一下,但听完慕容镜后面的话,有些怔住了,不由的就将未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说了出来,道:“那郡主为何不隐居于林,过着自由快乐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的慕容镜顿时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望着银屏,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提出这等建议,再次转身想向前走时却不由的一阵苦笑;一切就像是命里注定要参与的纷争,除了做赢家,就只能做输家,她如何有能力选择不纠缠在这乱世的红尘里?不被自己一时的情感左右?
刚想转过身,却停住了移动的头,不由的向银屏后方的灌木中望去,银屏自然也是看出了慕容镜的不妥之处,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也就是三两成片的草木,有何蹊跷么?
慕容镜缓缓的绕过一两片灌木,银屏紧跟其后,这看似简单的灌木,却是运用了人类心理学和视线死角的角度来摆设。那么,这遮盖的背后,是要掩藏些什么?
穿过灌木,就只有一潭小湖水和水岸旁三两颗枫树,这看似唯美的景画却被后方的一座土黄亭破坏,看到这番景象的慕容镜不由的眉目聚结,问向后方的银屏道:“银屏可还记得我最初问你的问题?”
银屏愣了一下,想了想,回道:“方才郡主问银屏,可感觉有什么弊端,银屏答道郡主染屏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里似乎许久没有人来过了,郡主在外面就看出不妥之处了么?”
慕容镜继续走着,说道:“你方才也说过,千秋亭是后宫秋景亭之一,你曾去过秋景亭的枫叶亭和留芳亭,但是从未来过千秋亭和南雁亭,因为这两个亭子,后宫的主子不常去。而千秋亭的景象,夏日的杨柳和初秋的枫树却是混到一起,都在千秋亭内,赏秋的亭子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的,更何况还是皇宫的亭子!方才我们沿着外面的湖水而走,在刚刚那片地区转了两圈,一般皇宫的布局都是对称的,若是在千秋亭的左端有一处可以直通看台,没道理右端需要绕来绕去!”
银屏听到慕容镜的分析,心里一股强大的崇拜踊跃于心,问道:“所以那个原本走向看台台的路被这片景物占了?”
慕容镜点点头,继续道:“可是这景物也是出奇的怪异!你见过有用黄色泥土来建筑亭子的么?而且这亭子八角攒尖顶,柱头上没有任何饰纹,连井口的天花也像是未沾染的素布,若是白色,还好说,应许兴许是建造之人喜爱简单明了的构造,但是土黄色的轩亭,建筑在皇宫之中,许久都未有人发觉,恐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着这一切的修筑。”
银屏在后方听着,心想;按郡主的意思是这地方只有人默许建造出来的?谁有那么大的权力呢?难不成是皇上?不对,是先皇!这景象,已经有好久没人打扫了。但是,不论是谁,建筑这亭子有什么用呢?
慕容镜走向亭子,台阶就有三十多层高,正对后方的银屏道:“银屏,小心望着阶梯,这阶梯的分布不匀!”话刚落,慕容镜就一脚踩了个空,差点就被绊了一脚,银屏见状,连忙去扶慕容镜,心里嘀咕着;提醒我,也要自己注意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而慕容镜却是转眼望着这台阶,有些吃惊,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一旁的灌木后传来一名女子的怒吼声:“你放开!我是妃嫔!是皇上的女人!”
银屏听到这个声音有些惊奇,望向慕容镜,只见她做了一个停嘴的动作,两人便轻手轻脚的走到灌木哪里去,拨开树枝叶一看,就看到一名淡黄衣的女子站在亭上,想要摆脱一旁男子的挟持。只见那名女子头梳朝天髻,用白羽长绒绑束着,发饰上几朵白莲的玉坠,随着她的挣脱摇曳,清秀的眉间一点朱砂,柔弱的眼眸里有着一丝丝的无奈,一见便知是个我见犹怜的佳人,而那与她拉扯的男子;乌发梳于青玉冠,用白玉嵌彩石簪相插于冠发中,英俊而清秀的侧脸让人惊叹了一口气,淡黄色的礼服,在其左鞓下,挂着一枚玉夔龙佩,是慕容鉴!
看到这里的银屏呆了,谁都看得出着动作,有着纠缠的情缘。那时在船上,她怎么和郡主说来着?韵语公主,就是端王妃与端王生死与共的爱恋,被列国百姓相歌颂!生死爱恋…现在的景象,好像不太符合这个词,端王至今未娶什么侧妃和妾,原来是有后招的么?
慕容镜示意银屏安静,慕容鉴将那名女子紧紧的拉回自己的怀中,用着亲昵的语气呼叫着自己怀中的佳人:“玉扇!”女子还是在挣扎着,道:“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唔…”还未等她说完,慕容鉴的唇就覆盖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声音,轻柔的索取着她唇瓣上的桃色,只见那女子还是在挣扎,但双手却早就被慕容鉴束缚于腰后。
银屏看到这一幕,脸从额头红到脖子根,慕容镜也有些不太自在的将头偏向一边,虽然说这事电影里是常见的,但真正遇到了却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过了一阵子,渐渐的消停起来了,女子的眼泪却有些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慕容鉴轻轻的将她眼角边的泪珠擦去,亲昵道:“玉扇!别生我的气了!你明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当时娶韵语,那也是两国的形势急迫,但我从未碰过她,真的!你不信我么?”
“我信!我原来信!”女子含泪道:“可是蜜妃怀孕了!现在生出来了才公布!当时的那一幕幕你让我如何信?如何信啊?你新的皇弟分明是你…”
“玉扇!”慕容鉴打断了她的话语,语气里带有着丝丝的怒气,道:“你明知道的!我以为那是你!我从未想过她会出现在你的寝宫里!”
随着慕容鉴的话落,陈玉扇的泪水却是如大雨般涌来,有些软弱无力的拉扯着慕容鉴的长袖,慕容鉴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有些安慰的道:“玉扇,我们没有什么路可走了!帮我!这样我们才能永远的在一起,我为你清空后宫佳丽三千,不论是哪个位置,心里的,名分上的,都只为你一人而留,我爱的只是你!…你是最懂我的,相信我,好么?”
良久,怀中的女子轻声的“嗯!”了一声,两人的身影又重叠在一起,望着还在亭子里接吻的两人,慕容镜拉着银屏回到了原来的土黄亭。银屏有些扭扭捏捏的呼唤道:“郡…郡主……”
慕容镜再一次走过台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听到银屏的呼唤声,问道:“有事?”银屏心里还在打结,听到慕容镜的话语,脑子有些抽条了,不由的感叹道:怎么可能会没事?方才那一幕您也可以当做没事的么?
慕容镜没有讨论刚才所见之事,只是边走出灌木边对银屏道:“方才的那个亭子因该是少有人去的南雁亭,恐怕秋景亭的布局围成了一圈,中间为空,可贯穿四亭。银屏,有古人绝四,你,需绝二!……毋意!毋必!”
毋意?毋必?银屏在心中一惊,郡主这是在让她自己分析局势么?按照方才的情况,这可是重大的发现啊!后宫之中的密事,还真不少,也许谁都不会想到,皇上刚不久出生的皇子,竟是他的皇孙!这可不止是欺君的大罪!还有私通后宫妃嫔,不论哪条都是死罪!但是看郡主的样子好像是不想插手这事,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郡主这是在教她;不要不要多管闲事!她怎知,慕容镜的心里正运量着一个更大的密谋。
随着慕容镜的话音刚落不久,在另一侧的枝叶中,传来一阵声音道:“不知敢问郡主还有哪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