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树枝旁就走出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一看来人,竟是杜风和沈少清,两人同时对慕容镜供礼道:“郡主!”
在皇宫里,怎么说都是要遵守礼节的,慕容镜是长公主的独女,现今皇上太后最宠爱的郡主不说,单单是皇室血脉的这层身份,就足以让誉有京都第一才子之称的杜风和沈尚书的嫡子沈少清行礼,地位的高等之分还是需要有明确的规则的,在一层层的制度之下,谁也逃脱不了这束缚!
杜风眯起了一双桃花眼,一副求学的模态,问向慕容镜道:“郡主方才的话,可是还有两绝,可否赐教?”
慕容镜望向杜风,冷淡道:“杜公子曾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所以本郡主劝谏杜公子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哦?”杜风有些吃惊,双眼直视慕容镜,紧紧的盯着那白皙的面颊,有些专注的望向慕容镜的眸子,语气有些调情,道:“为何?不妨说说?什么事情是最好不要知道的?本公子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向来很强!”
杜风说这话的时候,不觉的在次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怪胎的一员!哪有什么未出阁的女子能想她这般直视一个男子丝毫不避讳,遇事如此冷若不惊?
“因为,后两绝是…”慕容镜说话时顿了顿,望向杜风,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走着一丝玩意和狠意,继续道:“绝子!绝孙!”慕容镜说话时的脸色丝毫不变,淡漠如水。但听到这句话的杜风差点就摔了!绝子!绝孙?对上慕容镜的冷眸,心里不由的嘀咕着;用不用这么狠啊?只是调戏你几句而已!你划伤本公子的帐还没算清楚呢!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沈少清听到慕容镜丝毫不留情面,接近戏弄的话语,先是呆愣住一阵子,然后才回过神来,望向眼前的慕容镜;一身白衣,枝枝红梅缀于其上,简介的妆扮一如她染完屏风,刚打开时给众人的惊丽,冷傲的气质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骨子,弥漫在空气中格外吸引人瞩目。这伶俐的口齿、能言善辩的,与传闻中改变的如此之大,天网怎会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
银屏听到慕容镜的话,硬是忍住了笑意,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的心里状况,只听到慕容镜继续对杜风与沈少清道:“若是两位公子无事,那本郡主就先走一步了!”
慕容镜说着便带着银屏向前走去,直到快到转弯的地方,银屏才笑出声来,问向慕容镜道:“郡主,这样是不是太不恭礼了?好歹杜公子也救了你一次吧?言语是不是应该客气点?”
慕容镜眉目一挑,道:“方才可是已经提醒过他不必知道了,他自己执意如此,我也算仁至义尽!怎能算是不恭礼?招呼都打好了!他不领情!能有什么办法?”
后方听到这一对主仆对话的杜风不由的抽了抽唇角,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她们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暗中把你骂了,还理所当然的说;我告诉你了!只是你自己不领情!傻的自己往陷阱里跳!这!这算是什么世道?他杜风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哪个有才的女子不是见着他,就和自己吟诗作画的!扯些有的没的,偏偏这慕容镜却一见面就把自己划伤了不说,还和自己杠上!(你自己要这样自恋的想也没办法!)
慕容镜继续走着,却在一处转弯处一愣;一身黑衣的姬函停驻在路的左侧,进入了她的视线;乌发上饰有银旧色的阴琢云纹的黑带,紧束着长发顺风飘于脑后,发下眉如墨般的眉峰如剑般尖锐、锋利,眉下的黑眸阴冷的注视着前方,目空一切。高挺的鼻梁下的双唇紧闭,严峻的脸庞刻画出威严的气息…
慕容镜停留了一阵子,望了姬函两眼,继续往前走,后方的银屏却是低下了头,虽不是说这寒王太过英俊,她一介女婢不敢视望,只是他气场太强了!让人不敢直视,看一眼就感觉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似的,就相当于郡主说过的什么心里剖析!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谁喜欢一眼被人看穿心思?而不是各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快与姬函擦身而过的时候,那闭如沉石板重的双唇微起,斜眼望了一眼慕容镜道:“真正有心计的人不会蠢到在双翼未丰满之前让敌人摸索的一清二楚!”
慕容镜听到他的声音,停下步子,头偏侧的与姬函对视,有些想不清他为何会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但他,看上去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这是在告诫自己;做事不能太过张扬?还是在建议她应该明哲保身,坐看风云变幻?两种说法都说不过去!不过,她慕容镜做事,一旦下定决心,从来都不曾后悔过,那都是她自己的决策,不论结果如何!
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爬着,都会走完!
想到这里,慕容镜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冷冽道:“人能把自己管好就已实属不易,本郡主觉得;寒王不是管闲事的人,是最能掌控自己情绪的。现在看来,寒王可是还没有到这个境界?”
姬函望着一旁挑眉的女人,突然发觉道;好伶牙俐齿的嘴!接着便不由的压低声音道:“爪子太锋利,终有一天会被割下来!郡主还是切勿大意的好!不过本王倒是期待看着你垂死挣扎的样子…因该会很有趣!”
有趣?慕容镜在心里盘算着;对!有趣!会很有趣!想着更是冷眼望着姬函,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锋着。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惊奇的声音道:“啧啧!一个寒,一个冷,眼神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话音刚落,两人寒冷的视线就齐刷刷的射向貌似在后方看好戏的杜风,沈少清见状,拉了拉杜风的衣袖,对姬函与慕容镜道:“少清和杜风并不是有意打扰寒王和郡主,真是叨绕了!”
慕容镜听到沈少清的话,将头转回,继续向前走,与姬函擦肩而过,这场景,说不出的怪异,杜风与沈少清相视一眼,转身离去。而姬函却斜眼望着慕容镜白衣后角的红梅一飘而过,其中带有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安人心神。他抬眸望了望天空,嘴角划出一抹轻笑。
正当慕容镜打算绕回看台的时候,在枯萎的柳条下,一名淡紫色的男子用紫色的束结扎起半边飘逸的长发,随着微风的吹动,在空中划出一阵阵的弧度。只见他带有淡紫色卷纹的白衣群反转,人也同时转过身来,拱手对慕容镜道:“郡主!”
望着洛轻舟,慕容镜不由的想起之前先后遇到的杜风、沈少清和姬函,这一个个的,排队似的拦她,有意思么?
洛轻舟自然不知道慕容镜遇到他之前事,见慕容镜不语,便继续道:“在下洛轻舟,不知可否和郡主单独一叙?”
慕容镜对银屏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在原地等候,说着便走到洛轻舟的旁边,道:“不知洛公子找本郡主所谓何事?”
洛轻舟边走边道:“此事为函而来!”
姬函?慕容镜在心里算起了帐,除了上次在寻春楼一遇,现在千秋的斗茶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交集,那洛轻舟所谓何事?只听洛轻舟继续道:“郡主像极了我与函认识的一个人!”
慕容镜听到后,想起刚才与姬函的对话,不由的冷言道:“洛公子说你为寒王而来,而本郡主又像极了你们认识的一人,情人还是仇人?”
洛轻舟听到慕容镜的话,嘴角微微翘起,道:“郡主误会了!是亲人!”
“亲人?”慕容镜是有些惊奇的,但她冷漠的话语完完全全没有这层感觉,甚至在听到答案后,有些打笑的道:“人们常说雪舞国的战王姬函六亲不认,现在倒是有亲人?”
洛轻舟听后,道:“世人言论的真真假假、谣言异同,想必郡主的亲身体会也不必轻舟说些什么,轻舟只是在此提醒郡主!”
慕容镜听后,冷笑道:“有谣才会有言,万事若不是他自己默认允许或是并不在意,谣又怎么可能言的起来?本郡主先多谢洛公子的提醒了!方才本群主还和寒王见过一面,他本尊是说;很期待见着本郡主垂死挣扎的样子,可见寒王的亲人可不好当啊!只是像就如此,如真是的,那亲人可就真因该先买口棺材,提前为自己准备后事!免得死了都是孤魂野鬼!”
洛轻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着带笑的面容继续回到白皙的脸颊上,对慕容镜道:“只是像罢了!郡主说的未免夸张了些,再者说来;郡主是东阳长公主的独女,是慕容皇室的血脉,想来和姬室血脉是挨不上边的!”说着,顿了顿,道:“郡主今日的画屏甚是美观,只不过美观中有些蹊跷!郡主可否赐教?”
慕容镜望向洛轻舟,道:“洛公子课看见过江湖上变戏法的?有些原理都相同罢了!或许洛公子从他们那里能更好的得到答案。”
变戏法?洛轻舟有些惊奇,他看得出屏风有问题,却没想到这镜月郡主如此坦率,但是也不用直接和变戏法的联系在一起,自贬才艺吧?说来这镜月郡主还真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想想前段时间的评论,完全有可能是眼前的女子一手策划出来的!她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如此!想着,继续道:“轻舟有几份内幕里查出来的消息,不知对是否郡主有用?今日也算是借花献佛。”说着,便将怀中的纸页递了出去。
慕容镜接过来打开一看,便沉眼望着洛轻舟道:“目的!”
“这应该对郡主有用!”洛轻舟继续道:“若是对郡主说客套话,倒显得生疏了,只是轻舟觉得;郡主,还像一个人!”
慕容镜听到洛轻舟的话想道;生疏?我和你熟么?我们本来就不熟!但还是继续问道:“哦?像谁?”
洛轻舟答道:“前几日在寻春楼前,三更半夜时遇到的一名女子。”
慕容镜的嘴角左边勾起,有些不削的道:“寻春楼外?还三更半夜,本郡主难不成是吃饱了去散步么?再者说,你又怎能确定那像本郡主?或许她才是寒王要找的亲人也说不准。”这大概是她最能扯的对话之一了,她慕容镜不屑撒谎,但是却必须看清楚每步路,稍有不慎,那就或许是万劫不复!
洛轻舟沉默了一阵子,继续道:“那人与郡主一样善于用绫!郡主若是不想承认,也无妨。人生在世,总有些需要隐埋的事,给后半生留下悬念。轻舟自然会等郡主公开于众的时候再来恭请郡主。在郡主面前,轻舟也算是不饶弯子了。”
“可是觉得念在接近同门师兄妹上的名分上?”慕容镜突然说开的一句话,让洛轻舟甚是惊觉,方才还一口接近咬定的掐断他人的联想,现在又间接的承认。那名在寻春楼外遇到的女子善于使用魁惑术,这是鬼玄子的独门秘籍,一般只传直系弟子,而自己是木玄子的弟子,鬼玄子和木玄子本是同门师兄弟,所以,若两人的身份真是如此,还真算是半个同门的师兄妹。
慕容镜见洛轻舟不语,继续道:“若是真有事,洛公子大可请鬼玄子出山,你师傅木玄子也是江湖上的泰斗,何必有求于本郡主?”
洛轻舟看着慕容镜,道:“轻舟早已下山多年,再打扰师尊的修行恐有不便,再者说来,尊师与师尊虽说是同门师兄弟,但在多年前无国战火纷飞的时候玄子这四位,早已离去的只剩两玄,甚至约定老死不相来往。指导的弟子,就算做官,一般不会随意参政。祖训不变!但郡主的做法却是…”
后面的停顿,慕容镜自然指导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冷淡道:“本郡主可从未承认过现在鬼玄子是否认我这个徒弟,洛公子因该听说过;天下贤才皆是师的道理!”
洛轻舟看着慕容镜打着哑谜,难不成她只是受到鬼玄子的指点而未拜师?但,从小在沐府长大的镜月郡主和不会出山的鬼玄子怎会碰到一起?而且魁惑术只传授直系弟子,现今武林中公认的,也就是血煞组织的主子。想着理不清的思绪,洛轻舟深思的望着慕容镜道:“轻舟知道郡主想试探些什么,但是万事还是放下的好,捏的太紧,自己也会窒息。”
听到洛轻舟的话,慕容镜道:“洛公子何处此言?”
洛轻舟道:“不难猜出郡主先前在太后寝宫传出的国策中定然存在一些纰漏,轻舟虽不太清楚过程,但是却也知道肯定有些残缺的破绽,连沐大人和他的子女,恐怕郡主也算计在内。狗急了还咬人!这句俗语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于今日,恐怕郡主又看到了自己预料的情景。”
慕容镜先是一怔,然后说道:“多谢洛公子的提醒,洛公子说的如此之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洛轻舟微微一笑,道:“郡主觉得做事一定要有什么必须达到的目的么?”
“未必!”慕容镜望了洛轻舟一眼。道:“有些时候想做便做了!想说便说了!凭心而定!没有什么理智的压迫…洛公子是这样的人?”
洛轻舟淡笑道:“轻舟不久后还真是需要郡主相助,现在只是帮助郡主更快的了解形势,以便抽出时间,让轻舟有时间拜访恭请。”
话止于此,也无话可说,慕容镜望了望不远处看台道:“就以至此,别过!”
洛轻舟拱手而立,望着慕容镜与银屏离开的背影深思了起来,姬函不知何时从一旁走了出来,问向洛轻舟道:“如何?”
洛轻舟回道:“函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只不过她是慕容皇室的血脉。”
姬函继续道:“我问轻舟的,是寻春楼外的女子!”
洛轻舟听到后微笑着点头,望着眼前的一身黑衣的姬函道:“打算如何?她不像是轻易会帮忙的人,更别说杀人灭口。函做事的风气需要改改了,死人是能守口如瓶,但有些人却是死不得。”
听到洛轻舟的话,姬函难得的表情变化,有些专注起来,道:“轻舟看出些什么了?”
洛轻舟先是摇摇头,接着道:“大致如此,慕容镜的面相比起他人的更为强烈,甚至有一股无命而乱的相,所以轻舟感觉的较为清楚罢了!福兮祸兮向来不是一般人去猜测窥探的,轻舟略懂罢了!”
姬函望着向看台上移动的白色身影,道:“木玄子教你什么都是略懂,这还真是稀奇!不过那女人对自己倒是真狠!”
洛轻舟依旧淡笑不语;心里却是想到;这,真的是略懂!风水看相这门学问是神秘的存在,传人甚少,就算有,也不能窥探先机,万事有因就有果。真懂假懂人间的是是非非,只是逃避和迷惑世间的一种手段罢了!又何必太过在意?只要自己坚持着去走,就像慕容镜一样,突耀如珠而又冷漠如冰,行事而又有些张狂又如何?她只是她自己,有自己的主见与谋略,在走自己要走的路罢了!
姬函见洛轻舟不语,问道:“轻舟刚才给了慕容镜什么东西?”
“她应该需要的消息!”洛轻舟说道:“函认为轻舟能给她什么?现在调查她的过往都会被一种暗中的势力拦截,不若函认为呢?”
见洛轻舟说这话,姬函沉了沉眸子,道:“我们都是明白人,只是从来就不会去戳穿、调查互相的底细,。消息是我派未雨封闭的不错。但轻舟应该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轻舟将一些消息给慕容镜,是为了报答她当日的多管闲事?还是帮我活捉了姬阑筹的暗卫队?亦或者是为了那个传说?你父亲派你两年前到达东阳,你就只调查出那个缥缈的传言和慕容镜有关?这女人最近才开始‘正常’,和五国战乱的年份相差的不知道有多远,想想可以说是没有半丝线的关联。”
洛轻舟听着姬函这话,好似有些无奈道:“函应该知道的,轻舟不能轻易参与五国政事,两年间,轻舟除了修身养性之外,也就是找到了一位对这个传说略知一二的人,但此人身受重伤不说,而且如何都不开口,轻舟竭尽全力才让他活了下来。”
“严刑拷打了么?”姬函听完洛轻舟的叙述,眸子冷了冷。
“函!他伤势不轻,若是再严加拷打,恐怕早已没命。这虽然是轻舟不想杀生、动刑的借口,但也确实如此。”
“那你干脆归依佛门算了!”姬函说着顿了顿,继续道:“那你想让她帮忙的,是用魁惑术?不伤人的套出有关信息?不过我刚刚得到情报;鬼玄子除了血煞的主子之外,并没有收任何的弟子,那慕容镜身上的武学,就很是蹊跷了!她是个值得研究的人物。”
洛轻舟听到姬函透露出来的消息,眼神凝重的道:“函,你拷打了几年的人,都从未说出什么话,不如换一种方法,这样办事的速度不也快么?轻舟知道你从不会在乎什么有关于天下传言的说法,但慕容镜对你却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函还是先勿要惊扰她了!”
“价值?”姬函沉了沉眸子,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有绝对价值的,我严刑拷打的人,我等的起,只是这慕容镜,我们早晚有一天会交手。轻舟为了她劝我,这是紧张了么?一个才见过两面的女子?她才艺不是绝世,又装又冷,只会耍点小技巧,自以为是的聪明,原本是期待若是她是我要找的人,现在看来,只会在姓氏上抹黑…”
洛轻舟不语,心里却是想到;有些东西,并不需要绝世,人才会沉迷,你从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太多的评论,因为与自己无关,现在的你,说的这一番话又是为何?
第43章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