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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染墨华年第五章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他们面前的女子只用了第一步望就直接判定了独孤凝月所受的全部伤害和过程。这是多莫恐怖的一件事。
而眼前这个看上去跟独孤凝月差不多大的女子却一口一个孩子的用在里面,而且还说自己是慕容皇后的师姐,而且皇上好像有什么事愧对眼前的女子似的。「你这孩子可别小看人,你们二人年龄加在一起都未必比我一半大。虽然年龄这种事我真讨厌说出来……」「什么!?」「怎么不信啊?在下上官千里,药王谷谷主,江湖上一般叫我鬼医,我很讨厌的说一句……我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多岁,不管你叫孩子,你岂不是要成老妖怪了啊?!」女子有些郁闷,「我只是吃了留颜而已。」留颜,多少人渴望不可求的圣药。服之者留颜终生,容颜不老。「原来姑娘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鬼医,药王谷谷主上官千里前辈啊!久仰大名啊。」欧阳墨醴恭敬的说,心想凝月的手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欧阳墨醴的心却始终悬着,玉面鬼医,相传死在她手上的人远比她救过的人多。上官千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暗自欢喜的欧阳墨醴自然没有发现上官千里这个小小的神色。
看来榻上的女孩儿对他来说很重要吗。呵呵,那就好好治疗凝月这孩子吧,而且这是锦夜的孩子呢。
上官千里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在欧阳墨醴儒雅的脸上看见失望和痛苦的表情。上官千里这么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生出了这种情愫,想替一个人去保护他。不想让那个人难过,上官千里并不在意欧阳墨醴的目光只停留在榻上的人儿身上,并不在乎自己如此重视的人忽视自己的存在,至始至终欧阳墨醴的目光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欧阳墨醴看独孤凝月的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温柔和宠溺,那种生怕独孤凝月受一点伤害的小心翼翼和说不出的心痛的。
「我要带凝月回药王谷。」上官千里沉默了一会打破了平静。
「我跟她去。」「恐怕不行,孩子,药王谷可是不准除了谷内弟子以外的人进的。」「…那该如何是好,神医不回去呢?」「你可别叫我神医,我不过比你年纪大些,但是这张脸可是很小的年纪啊。都把我叫老了。」「那…」欧阳墨醴无奈了。「就叫我千里吧。」「千里前辈。」上官千里几乎要吐血了。「把前辈去了!」欧阳墨醴看着上官千里炸毛的样子只得别扭的叫了一句「千里……」「嗯,听着舒服多了,药王谷最适合药物生长,资源富庶,还有各种珍品药物,更适合养伤,况且凝月伤到的是手指。此事非同小可,再说凝月再呆在这宫中,你想他还有命吗?!」「……」
女子打横抱起了榻上的独孤凝月,「人,我就带走了,到时候凝月她愿不愿意再回到这皇宫深苑中,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我答应过锦夜要帮她保护凝月的,既然皇上不珍惜她,那我就把她带走了,带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对了,谢谢你啦,谢谢你救了凝月。」欧阳墨醴看着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抱着一个纤细的女子这样真的吃得消吗?欧阳墨醴不禁有些疑惑。上官千里抱起床榻上衣衫染血的苍白少年。「千里,真的没问题吗?你抱着凝月。」「啊,哈哈哈,我们习武之人哪里像那深闺绣阁里的小姐般弱不禁风啊。那么,凝月我就带走了。」银铃般的声音在夜空里更显空灵。
衣袂飘飘血红色的衣襟在窗口的风中猎猎作响。上官千里的黑发在风中散乱,张狂妖娆,邪肆又魅惑。
「我知道你喜欢凝月,但是,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足以保护凝月,等到你有足够的能力能护凝月一世周全平安喜乐的时候,再去药王谷找她吧。」上官千里转头对欧阳墨醴说,罂粟般的容颜泛着致命的诱惑。上官千里轻笑一声,「不过,你若是让凝月等的太久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凝月不被别人带走。」
还没等欧阳墨醴回神,上官千里就抱着昏迷的女子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翩迁的身影淫没在无尽的夜色里。
微冷的夜风中还飘荡这上官千里淡淡的声音。
你若是让凝月等的太久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凝月不被别人带走。
欧阳墨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那么好,很好,他的凝月,得靠他自己去守护。我要变强,强到能够为凝月撑起一片天,护她一世无忧,平安喜乐。
凝月,你是我全部的执念了。
「皇上,她们走了。要跟着吗?」「不。那个人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下去吧。」独孤武清对前来禀报的暗影卫,月护摆了摆手说。
独孤武清闭上眼睛,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天上混沌的云气喃喃自语「锦儿,你一定是在惩罚我。走了好,走了好啊,这样就不会受伤了。终究还是我保护不了你。锦儿,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明明说好的,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分开的,为什么,不要我了,锦儿,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独孤武清靠坐在窗下,一代帝王又如何,还不是为情所困,无法挣脱出命运的束缚和对这唯一的爱的执念。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哭的缺像个孩子。
凝月,等我,我必会倾其一切护你一世无忧。
上官千里抱着昏迷女男孩儿飞檐走壁在皇城之上。
完全没有因为带着一个人而降低了速度。灵活的身姿如同骁勇的海东青。上官千里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安静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锦夜。我说过,你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完成,现在,我要兑现我对你的承诺了。
凝月的安康有我来照料,直到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那一天,或者说有一个真正能够保护她,或者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能够托付终生的人出现为止吧。凝月的身体果真和你一样,只可惜红颜薄命,凝月的身体根骨又是纯阴极寒之体,恐怕这一生要多病多难啊。看来凝月的命运的确坎坷啊。我会竭尽全力的将自己所有的能力去保护好凝月的。你的愿望我都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
这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样,斗转星移,不过是白驹过隙间三年依然流年不复。
药王谷,曾经青涩的女子依然成长成举世无双的绝色美人,一双流转的桃花眼中早已没有了那些年的忍辱负重和那样的自卑,多的已然是风华绝代的无限风情。独孤凝月迎风站立在枉生涯顶。消瘦的身形,仍然是孱弱纤细的腰身,在徐徐的风中凌乱了黑发。微扬的发丝拂过女子白皙的脸颊。雪白纤长的脖颈早已没有了那时虐待的痕迹,修长纤细的腿上也早已没有了那时的步履艰难,十指如若削葱的手执着折扇,黑玉的扇佩在风中微摇,润白如玉的十指恢复了往日的灵活,那里还有意思当年的伤痕。女子就这样迎风伫立在枉生涯边。
三年了,我就要离开了,这三年月华的天又是哪一方独大了呢?如今的我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独孤凝月了,从今日起,脱胎换骨,回到月华我在不是独孤凝月,我只是楼凝月。不再是那时的四公主,我只是我,只是药王谷的弟子楼凝月,只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曾经的月华已与现在的我再无瓜葛。
「凝月,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再等等,很快了,一定要等我。」欧阳墨醴站在窗边凝望这窗外凝重的夜空。握住簪子的手却猝然攥紧。任凭簪子上简单的雕琢刻花印进手中。
那几乎没有雕琢的簪子是独孤凝月唯一的饰物,也成了欧阳墨醴唯一的念想。三年在欧阳墨醴的脸上刻下硬朗的轮廓,让原本儒雅中带着一丝稚气的他蜕变的多了一份肃杀的威严。
三年。欧阳墨醴,任右相,权倾朝野,手腕极硬,交际甚广,除奸倿,立清廉,不近女色,为世人称赞。殊不知,欧阳墨醴做这些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人,不惜放弃自己的初衷。只为了一个人,只为了这一个人,只为护她一世长安。
「凝月。」「师父。」「凝月,你可是想好了?」「嗯,我意以绝。求师父成全。」「唉。你…不后悔?」「不后悔。」「唉,也罢,你…去吧。」「谢师父成全。」「唉…去吧。」女子转身背对独孤凝月挥了挥手,显然不忍去面对。独孤凝月面对男子站立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三拜。「一谢师父传授医术之恩,二谢师父教授武功,三谢师父再造之恩。」女子行完跪拜之礼,转身决绝而去。而站立在涯边的女子却已泪流满面了。
「锦夜,你看,凝月她,和你多像啊。就连当初的选择也一样。锦夜,我的能力以不及再去保护她了,这样算是为你完成愿望了吗?」女子眉目如画,骨子里透着一份如同曼朱沙华般的妖冶,这不是上官千里又是谁?岁月没有在上官千里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而这样坚强的女子落下泪来竟是这样脆弱惹人怜惜。
师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的一切,但是我必须选择离开,因为我一直都是在托累别人,一直需要别人去保护我。我虽然只是个女子,即使是女子岂是只能靠别人保护去过一辈子。以前的我一直恨自己无能,一直自卑自己。如今我已经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去保护我认为最重要的人了。师父,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教导与帮助。即使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我也要离开,月华毕竟是我的故国,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四公主,但我毕竟是月华的子民,是父王母后的孩子,他们就是月华的天,月华的地,而我也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为月华做点什么,因为那毕竟是我的国家。
女子敛起了儿时的怯懦,换上的却是看似坚强的伪装。痛苦过了,不再害怕,哪怕是害怕也要用厚厚的伪装假装坚强。也许这样心不会再痛了吧。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就当作命运的历练,从今起,我命由我不由天。
「驾!」夹紧坐下雪白的宝马的马腹,独孤凝月绝尘而去。雪色宝马如同离弦的利箭般风驰电掣。马背上的女子女扮男装,一袭金丝绣线的月白锦袍,眉目如画,及腰的长发张狂的披散随风飞舞,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俨然一副悄悄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店家,有上房吗?」一袭白衣的绝世男子手持佩剑牵着雪色宝马,站在醉月楼外扬声问到。
店中吃饭的客人们都不禁看过来,当人们看见如同神仙般的少年站在门口时都不由得呆住了。「……有…有」小二也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连忙答道。「那,我要一间清净点的上房。帮我把马喂了,再准备一桌素食和一桶热水。」「好嘞,客官你楼上请。」
踏进房间,环顾四周楼凝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室内的布置十分清雅,环境也很幽静。不错,比自己在皇宫的住所无忧阁不知好上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