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华年第十八章
荏苒过了时光，离那次宫宴也已经月足了。普天同庆的大婚便是在七天后。
右相府的睡莲池边，风雅的六角凉亭，白衣蓝裙的两人，如同瑶池的神仙，出离尘世。蓝裙的女子坐在木制的亭栏上，将手中的点心掰开来投入池中喂食着池中的锦鲤，争抢的鱼儿翻腾起水花，惹得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白衣的男子，双臂撑在女子的身侧，把女子护在怀里，生怕女子一个不小心跌进了池塘。虽然女子说过没事，自己会武功，但也实在是信不过，也担心这个傻丫头。两次落水不都是被别人推下去的。
看着楼凝月开心的面容带笑，白衣的男子也觉得郁结多时的心情也顿时畅快了不少，可是美好总是会被什么不和谐的东西打破。「大人……」宣砚非常局促地站在一边，为难的开口。「什么事？」欧阳墨醴明显的十分不悦。「大人，皇上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嗯。我知道啦，你下去吧。」「是。」「怎么啦？」「皇上召见我。」「父皇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墨，你快去吧。」「嗯，本来今天没事的……」「好了，没关系，国事为重啊。」「对我来说，什么国事也没有你重，再说了，我又不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人。」「墨，我知道。不过现在怎么说你也是右相啊。自然要心怀苍生了。」「我心中只有凝月一个而已。」楼凝月红了脸「好了。快去吧。」欧阳墨醴把女子从亭栏上抱下来。「墨。我现在又没受伤，自己可以的。「我喜欢抱你。」「快去吧。」「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没关系的，墨，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你的。」「好。」看着女子认真的眼神，欧阳墨醴觉得心安。可还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像要失去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那我走了。」「快去吧。」欧阳墨醴出了右相府，锦绣的马车早已备好了。楼凝月目送着欧阳墨醴出了右相府，收回目光。
许久没有修习过凰琳剑法的心法了。适才考虑下，应该刻苦修习下了，况且自己不是还盼着早一点见到母后吗？嗯，就这么办吧，反正墨今天估计也要许久才能回得来。女子进了厢房，「宣砚。」「小姐，有什么吩咐？」「嗯，墨，回来了，就来告诉我，除此之外就不要打扰我了。你去好好休息便是。」「是，多谢小姐体己。」女子便把自己关进厢房里研究心法去了。
皇宫，御书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哎呀，墨醴啊，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行此大礼啊。」「皇上此言差异，此乃君臣之礼。」「行啦。火烧眉毛了，那还有工夫说这些。」「怎么啦？皇上。」独孤武清面色铁青「日曜国的太子轩辕锦翔要退婚。」「什么？！」「恩。如果单单是退婚，我月华顶多是丢些面子也就罢了，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啊。」「如何？」「日曜太子昭告天下要同二丫头解除婚约，屯兵三十万压我南疆，如想让他们退兵只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把白草堂堂主楼凝月给他找到，送到日曜太子的手上。日曜就退兵。」「白草堂？楼凝月？」「恩……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毫无结果啊。」「恩？」「月护派人去查，白草堂是今年才易的主，原先的堂主是楚颜，而新任堂主是楼凝月，江湖上玉面鬼医的传人。可是……」「……」「我不记得锦儿的师姐什么时候成的亲啊。」「……」「墨醴啊。你怎么看。」「……回皇上，楼凝月……就是凝月……」欧阳墨醴脸上染上了从未有过的纠结。「什么？！」「听凝月说。他离开药王谷之后就回到了月华。改名换姓叫楼凝月。以医搏医赢了白草堂……」「墨醴……你是说日曜太子要的是……凝月？！」「不错……」欧阳墨醴的眉宇间纠结着化不开的死结「这……」「……」「墨醴……怎么办？这轩辕锦翔是要跟你抢亲啊。这凝月我都许配给你了。他……」「……」看着欧阳墨醴极度阴郁的表情独孤武清也觉得无奈极了。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和心腹，一边是自己的国家。那一边都一样连着心，扯哪一边都疼啊。「皇上……」「恩？」「请容臣回去问问凝月再做定夺可好？」「好，但是，若是不问凝月，墨醴你的想法呢？」「……战。我堂堂月华其实要靠交出一名女子来维持和平的？而且。我爱她，所以更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臣告退。」独孤武清微微眯了眯眼，欧阳墨醴说得对。更何况那是锦夜的性命换来的骨肉，自己又亏欠了凝月那么多。怎么能再用她一生自由和幸福去交换天下的和平。战。况且月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欧阳墨醴回到府中已是日昏了。「小姐，小姐。大人回来了。」楼凝月刚好熟悉完心法闭目养神，听见宣砚的话睁开了漂亮的桃花眼。起身朝门外跑去。
「墨！」跑到大门口，正巧欧阳墨醴刚刚下车，女子欢快地喊着他的名字，朝他飞奔而去。而欧阳墨醴也张开了双臂等着女子扑进自己怀里。「你回来了。」「恩，我回来了。」楼凝月的眼中光华流转，对上欧阳墨醴那一双宛如冬阳的眸子。极尽温柔的眼神仿佛是引人沉溺的漩涡，吸引着女子的灵魂，楼凝月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去抚平欧阳墨醴锁紧的眉头化不开的愁云。「怎么啦？是不是父皇给你出什么难题啦？」欧阳墨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恐怕要比难题更痛苦。」「怎么啦？」「这里冷，进去说。」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佳肴令人食指大动，可是欧阳墨醴却一口都吃不下。楼凝月似乎也察觉到了欧阳墨醴的异样，「怎么啦？」「凝月……你可认识日曜国的太子轩辕锦翔？」女子明显一怔……什么？难道说……墨他知道了……这……楼凝月顿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无地自容。看着欧阳墨醴探究的目光，楼凝月只得僵硬的点点头。欧阳墨醴心下一沉。「凝月…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楼凝月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可是自己跟翔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有恩人和仇人的关系。我救他一命，于他有恩，他毁我一世清白，于我有仇。「恩人，仇人。」少年几乎是咬着牙艰难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凝月……你可知道，日曜的太子昭告天下取消啦和二公主的婚约？」「什么！？」「而且……凝月……你知道吗？他现在，在满月华的找你呢。」欧阳墨醴的声音有些发颤。欧阳墨醴把女子拉进自己怀里，低声在楼凝月耳边轻轻地诉说。「凝月……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被他找到然后被他带走……」欧阳墨醴把头埋在女子颈间，「凝月……三十万大军压我南疆……他说只要交出你，他就退兵……不会……不会……我要战！我就是战死沙场也要护你周全……凝月……我是断然不会把你交给他的……」楼凝月闻言原本白皙的脸颊血色却尽数退去，惨白如纸。「怎么会？」「凝月，放心。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墨……」女子轻轻的唤着，而靠在楼凝月身上的欧阳墨醴却已经睡着了。「呵呵。你一定累了，好好睡一觉。我不会离开你的。墨。」合上漂亮的眸子，女子的嘴角挂着名为幸福的笑意。
翌日。皇宫。
「皇上，大人，日曜国的使节来了。」「请吧。」「日曜国使节觐见。」「轩辕锦翔恭祝月华国泰民安。」「太子不必多礼。怎么太子亲自来了？」这哪里是恭祝，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吗？独孤武清又怎是任人宰割的。「重要的事自然要亲自来了。」「言归正传，太子如何才肯退兵呢？」「我只要人。」「那我若是不给呢？」「那日曜铁骑势必踏破月华南疆。」「就凭三十万大军？那，太子也太小看我月华了。」「呵呵。那皇上的意思是不给了？」「多说无益，我月华怎会靠交出人质来换取国家的安定！」「皇上何必为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与我日曜兵戎相见呢？」「他……」「皇上。」欧阳墨醴适时的打断了皇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丞相大人有何高见呢？」「不敢造次。」「呵呵。那么便是要开战了？」「……」「我再给皇上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皇上依旧执意如此，那我日曜也只好挥兵南下，攻打月华了。」「……」「告辞。」轩辕锦翔妖冶的面容带着无比的狷狂和傲视天下的气度。刚刚走出几步，却停下来。「对了……」欧阳墨醴和独孤武清皆是一怔。却见轩辕锦翔转过头来看向欧阳墨醴。「丞相胆识过人，真希望可以和丞相大人讨教讨教。哈哈哈。」不及语罢便扬长而去。
「……」「皇上，那微臣告退。」「……」
回府，却有位客人不请自来。
「大人。」「什么事？」「有位客人求见。」欧阳墨醴只觉得心烦意乱「不见。」「大人。还是见见吧。」「怎么？」「日曜的太子。」「……」「大人？」「请吧。」「是。」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丞相大人这不是在吗？」「是啊。」「丞相大人，你是聪明人。我来的目的，大人应该已经知晓了吧。」「请恕鄙人不才，不知。敢问太子殿下前来所谓何事？」「敢问，敢问，丞相大人你倒是敢问。丞相大人啊，您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轩辕锦翔细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眼中寒光蹦现，杀气升腾。「那不如把话挑明了说吧。」「是啊。正有此意呢。和丞相大人不过是寒暄了几句便叫丞相大人如此不耐烦了，倒是我这个做客人的不是了。」「太子殿下也是豪爽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呵呵，有趣。我来，是要人的。」「太子殿下来要什么人？恩人？仇人？还是说……」「爱人。」「什么？！」欧阳墨醴听了轩辕锦翔的回答不禁下了一大跳。他说什么？！爱人！凝月是他的爱人。「爱人。」轩辕锦翔面不改色的又重述了一遍这极为重要的两个字。「……」这倒叫欧阳墨醴一下子失了分寸。他说楼凝月，也就是独孤凝月。是他的爱人。可是却从未听过凝月有过只言片语啊。倘若是真的。那么，昭告天下，取消婚约，派兵三十万只为夺他一人。那么，这份爱是否不比自己对凝月的那份爱轻多少呢？
凝月说他和轩辕锦翔的关系是恩人，仇人。自己也本以为轩辕锦翔来寻的不是恩人报恩就是了复仇。只是没想到。堂堂日曜太子兴师动众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他爱的人？这…不要江山要美人…这月华的太子还真是不同凡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