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华年第十七章
右相府。缀着金铃的锦绣马车疾驰而至。金铃摇晃不断地发出铭铭之声。一道人影则飞快的冲下马车向着右相府大步流星的走去。
身着玄色官袍的男子衣衫浸湿黑发此时也张狂的披散在身后。温文尔雅的容颜更是平添了三分魅惑。恬静妖娆并于一体。这么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玄衣男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女子。女子额前散乱的黑发也因打湿而贴在女子如同白瓷一般光洁的肌肤上。女子的眼睛紧闭，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女子滚烫的体温也熨烫着玄衣男子的神经。
男子加快了步伐。进了内室。「宣砚！」「大人，您回来了。这是……」「先去准备热水和驱寒的姜茶，然后去找太医。」「是。」宣墨看了一眼欧阳墨醴怀中的女子，若有所思。但脚下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
「大人。好了。」「嗯。宣砚你先去休息吧。」「是。」宣砚退出了内室，还带上了门。
宽敞的内室。温暖的水汽，袅袅萦绕。将欧阳墨醴怀中女子原本透着不自然红晕的脸颊晕染的更加绯红。
头好痛！好痛！我还活着吗？女子紧闭的双眼微微的闪动。好熟悉的气息。好熟悉的怀抱。到叫女子莫名的安心。女子呢喃着「墨……」「我在。」回应的则是异常温柔的声音。笑意漫上欧阳墨醴的脸庞，给平素冷峻的面容添上一份动人心弦的美丽。
楼凝月感觉到的是莫名的心安。但女子的脑海中升起的是藏在迷雾后的一幅画卷。迷雾散去。模糊的印象，是消瘦的女子被投入水中，被一个白衣的宛如出离尘世的谪仙的男子救起。一样的怀抱，一样的气息，一样的心跳。莫名的使楼凝月安心。
温暖的水逐渐褪去了女子身上的凉意。嗯？！是墨在帮自己洗澡？！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为女子擦干泼墨般的秀发。那自己岂不是被看光了……「嗯？墨……」女子迷迷糊糊的睁眼，猛的抬头扯痛了头皮，却看见欧阳墨醴的眼睛上蒙着布带。「墨……我，我自己来就可以的……」楼凝月的双颊因发热和水汽的蒸腾更显芳菲。「我来吧……弄疼你了是吗？」欧阳墨醴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脸上却带着歉意。「没。没有。」女子乖乖的低下头任凭欧阳墨醴将头发给他擦干，帮她擦干身子，然后为他穿上雪白的亵衣。「真乖……」欧阳墨醴摸索着在女子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却叫本羞极了的女子耳珠都要滴出血来。欧阳墨醴把女子打横抱起放在早已铺好的床榻之上。
「大人。」「太医来了？」「来了，正在外面待命呢。」「请进来。」「是。」
「参见大人。」「陈太医，看看。」「是。」陈太医探了探女子的脉象。「大人，姑娘是受了凉，起了热。并无大碍，喝两幅药就没事了。」「嗯。宣砚，你随陈太医去吧。」「是。大人。」
「大人。药好了。」「给我吧。」「你下去吧。」「是。」
「凝月。」「嗯？」楼凝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把药喝了吧。」欧阳墨醴坐在床边把楼凝月扶起来让单薄的女子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给女子喂药。奈何怀里的女子一点都不配合。欧阳墨醴只得把楼凝月放平躺在榻上。欧阳墨醴喝了一大口药。一如当年一点一点的踱入女子口中。
苦涩的药汁流入女子口中，意识模糊的女子想起了那次落水后也有这种感觉。温柔的触感，暖暖的却是苦涩的药汁。女子蓦的一怔。猛地用尽全部力气冲开眼前的黑暗和脑中的混沌。看见的则是多少午夜梦回，在脑海中千回百转的脸。
「凝月，你醒了。」欧阳墨醴见楼凝月醒了，很兴奋，却在这兴奋中带了一丝尴尬。「……」是墨。那一次也是墨。两次的舍身相救。我何德何能，让这般善良美好的人为我倾心，注定不能相负。
见楼凝月刚刚的沉默。欧阳墨醴心下一紧。「凝月……对不起……我……」「……」见楼凝月沉默，欧阳墨醴无地自容只想赶快离开，却在刚刚起身的时候被女子拉住了手腕。「凝月。你……」「……」楼凝月却依旧是沉默。女子的手却放开了欧阳墨醴的手。欧阳墨醴却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凉，欧阳墨醴有一瞬间的失神。几乎是下一秒，欧阳墨醴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变了景色。雪白的亵衣下女子的白皙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勾缠上了欧阳墨醴的肩颈。蓦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女子绯红的脸颊，失了血色的唇近在咫尺，玲珑有致的身材压在自己身上，分明的引人犯罪。楼凝月由于起了热浑身无力，只能任瘫软的身子挂在欧阳墨醴身上，险些滑到地上去。欧阳墨醴，伸手接住了女子无力的身子。
楼凝月漂亮的桃花眼中泛着盈盈的水光惹人怜惜。「墨……」女子努力的仰起头低低地唤着。这一声轻唤却让欧阳墨醴的三魂去了六魄。用力拉低欧阳墨醴的身子，失了血色的樱唇生涩的印上欧阳墨醴的唇畔。欧阳墨醴没想到楼凝月会去吻他，呆呆的怔在那里忘记了回应。在女子即将结束了这个生涩的吻的时候，欧阳墨醴扣住了楼凝月的脑后将想要退去的女子拉回了自己怀里。披散的黑发像是一张情网，将两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极尽缠绵的长吻，将楼凝月吻得几乎窒息，才恋恋不舍得放开怀中这般甘甜的人儿。女子羞红了脸。「凝月，好好休息吧。」语罢，欧阳墨醴要离开，却又被一股小小的力量牵制住了。楼凝月怯生生的攥住了欧阳墨醴的衣袖。楼凝月躲开欧阳墨醴如炬的目光，红着脸摇了摇头「墨，我不是公主了，你还要我吗？」欧阳墨醴微微一怔。「果然吗？」楼凝月低低的念叨着。「怎么会。无论是公主也好，寻常女子也好。独孤凝月也好，楼凝月也好。你就是你，你就是凝月。我的凝月。凝月记住只有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欧阳墨醴轻轻吻了吻女子的额头，起身向外走去。「不要。留下来。」细如蚊吟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入欧阳墨醴的耳内。「好。」一个好字便定了心神。欧阳墨醴便和衣睡在榻上将女子带进自己怀里。「凝月？」「嗯？」女子迷迷糊糊的往欧阳墨醴怀里蹭蹭，似乎是在寻找最舒适的位子。「你刚才吻我了呢。」欧阳墨醴略带暗哑的嗓音响起，却显得分外的性感。「嗯……」怀中的女子已经睡去，欧阳墨醴在楼凝月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紧了紧手臂也一同进入周公的雅斋。
紫衣的男子迎风而立，黑发在空中飞舞一如他张扬的个性。
此时的男子妖孽般的容颜却染上了几分忧伤与消沉。
月儿。你在哪里？我找了好久。派人去了白草堂，但是堂里的伙计说你从来没回去过。月儿，你在哪里？！求求你啦！让我再见你一次。从第一次见到你起，我便注定了要万劫不复。
握着凌霄剑的修长十指蓦的收紧。凌霄宝剑的剑身上繁复的花纹在男子手上印下深深的痕迹。
一直以来轩辕锦翔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那个在他生命里如同流星一样稍纵即逝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年，虽然短暂，但却留下了一世的光华和那般刻骨铭心的印象。
月儿。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不知是什么感觉，让轩辕锦翔二十年的人生头一次尝到痛苦的感觉，这就是爱吗？如果说是的话。羽儿，我踏破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平复我内心因你而激起的涟漪。
思念如同潮水，安静的荡漾开来，其中化不开的便是真情。
找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父皇又在派人催我了。可是。我……真的……月儿，我想这就是喜欢吧。派出的人带回的是无用的消息……没有一点你的踪影。
今日若是再找不到你。我便放弃……和月华二公主……大婚……
男子的身影越发的落寞。布满血丝的眼中是无边的寂寞。
月儿……上天真的只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吗？我……
「太子……」「什么事？」「今天……」「本宫知道啦。」男子抬步就往外走。却被门口的公公拦住。「太子啊……奴才知道您心里有事难过着呢。可是这……毕竟是去和亲……您怎么招也好歹收拾收拾……您看着……也不能让他月华笑话是不？」「……」「太子啊。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您哪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但是怎么说也是关系到国家民生啊……这……」「安公公……别说了……本宫知道了。」「太子……」男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月儿……也许……我真的是错过了。「来人呐！」「太子……」「本宫要沐浴更衣。」「是。」
月儿……要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真的是太子应该做的吗？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去寻找一个人。
一路上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是贪婪，爱慕，敬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唯有你的眼中从来都是纯澈的。发呆时……说话时……换药时……情动时……想到这里男子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在所有人的艳羡中。看见日曜的太子风风光光的进了月华。却不知这背后我的揪心。
最后一个影卫。如果还不能带回你的消息，我便真的放弃。
「启禀太子。」「有消息吗！？」「……」影卫沉默的摇了摇头。「果然吗？」「太子……」「你下去吧。不用找了。」「是。」
那我真的放弃了。还没有开始的爱便就此夭折好了。
再次踏出房间。轩辕锦翔还是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倾城太子。
一样的笑容。却已不是那种相同的心境。
月华到了。二公主好像是很喜欢我。一直缠着我不放。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她也只是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和亲吗？……秀恩爱是吗？呵呵……
宫宴……又是无聊的应酬……
那个白衣的戴着面纱的人好眼熟。却又不知是在哪里见过她的…这个女子…管他的呢……我只是来和亲的不是吗？
那个丞相真的很有意思。我倒是更愿意抛开宫宴和他较量一下……可是他似乎很紧张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吧，他和月华王说了什么，便看他摘了那女子的面纱……我本是无意……却在不经意间……见到了你……可是我……已经是和亲的人。丞相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看你的眼神，那么热切，那么怜惜……第一次见你穿女装。好美，美艳不可方万物……
月儿你可知道我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你冲动。可你却在别人的怀中巧笑焉兮。月儿，你知吗？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人生生剜去。可我，只能继续秀着恩爱……我和你……终究是错过了吗？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而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期盼着你的一瞬回眸。
二公主，我记不住她的容貌，只依稀觉得她与你有几分相似……是我醉了吗？只是觉得我好像看见你在我身边。我应是亲了二公主的脸颊吧？等我清醒过来，却早已不见了你的踪影。
翔。只有你一人能叫，其他人没有资格。
伤害过你的人我也统统不会放过。
那时候，我觉得，世间繁华尽退，而我失去了唯一的牵绊。
我是轩辕锦翔。我放弃了，可是不论后果是什么，我都要反悔，我无法看着你在别人身边笑靥如花。我势必要你回到我身边。纵使是强取豪夺，兵临城下，我也只要你。这天下，我来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