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好酒,难怪昭儿没喝多少就醉了呢!”仇立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样的美酒了,赞叹之声溢于言表,浮华楼里的酒都是宁柏竹亲自动手酿的,见自己请来的客人这般夸赞,宁柏竹面上也是眉开眼笑的样子。
“那是自然,放眼京城,还有哪家酒楼能够跟浮华楼里的比!”宁柏竹说这话倒也不是吹嘘,别说是京城的酒家,就是宫廷里上供来的宫廷用酒恐怕也没有宁柏竹这里的酒醇香浓厚。
“不知道有没有跟宁掌柜说过二皇子跟昭儿的事情,二皇子的母妃在生二皇子的时候就难产死了,虽然后来宫里并没有仔细彻查,可是谁都知道是皇后在背后搞了鬼,当时有一个新晋的妃子叫晨妃,她是昭儿的母妃。晨妃看二皇子可怜,就斗胆向皇上要了二皇子养在身边。”
“那时候皇上也正在苦恼着这个问题,见晨妃来向自己请求将孩子养在身边就没有拒绝,毕竟你知道的,新进宫的妃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再加上晨妃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本就没有心思参与宫中争斗,皇上同意了晨妃的请求,将二皇子交给了晨妃。因着有一个二皇子在身边,皇上来晨妃宫中的时候就多了,同年晨妃就怀孕了,第二年昭儿就出生了。”
宁柏竹想要插嘴问一句,但是仇立似乎根本不想给宁柏竹问问题的机会,只是稍微做了停顿就开始讲下面的故事。
“虽然大家都认为一个小小的晨妃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可是二皇子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人,皇后心里还是很忌惮的再加上小时候的二皇子是一个天资非常聪颖的孩子,几乎是学什么会什么,就连骑马猎术都是样样精通的,所以当二皇子一点点长大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以皇后为首的大皇子一党便开始动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一场宫斗中昭儿不幸被列为了第一个排除异己的对象,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罢了,长大之后终是要远嫁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昭儿!”
仇立忽然变得非常的痛苦,当伤口被剥开,看到的并不是已经愈合的伤口,而是已经化了脓的旧伤,大概是长久不见阳光这些伤口都已经开始溃烂了。
“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这些事说出来也是不会让自己痛快的。”宁柏竹从不是一个能够与人分享难过的人,他天生乐天并不是自己真的不会难过,而是他学会了如何遗忘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就如同背叛了自己的男朋友跟闺蜜,自己不是不恨他们,而是学会了忘记。
“今日不与你说,怕是没有再机会找人说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勉为其难的听吧!”仇立似乎也意识到了宁柏竹不喜欢听这些,但是气氛上来了,有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已经抑制不住的冒出来了,这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这是仇立破天荒地头一次感觉到,他虽然性格暴躁冲动了一些,但是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宁掌柜应该知道围场狩猎是皇宫每年都会举行的娱乐项目,那时候几位皇子公主也到了可以参加围猎的年龄,昭儿最是喜欢这个项目了,谁让他从小就跟个男孩子似的上蹿下跳的,皇后也是知道昭儿最喜欢这个娱乐项目了,所以对昭儿的马匹动了手脚,只要一闻到血腥味便会发狂,发狂的马儿带着昭儿狂奔。”
“就在众人以为昭儿要摔下来的时侯,是二皇子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下了昭儿,昭儿虽然是完好无损的扑进了母妃晨妃的怀里,二皇子却受了重伤,脚上流了很多血,在床上昏睡了十天才挺过来。”
那一年昭儿11岁,大皇子15岁,二皇子13岁。
二皇子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慈眉善目的晨妃,更不是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父皇,他们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二皇子,将昭儿送给二皇子的狐狸当着昭儿跟二皇子的面就这样杀害了,那个时候我作为伴读,时常能够出入皇宫,那一天我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的看着昭儿跟二皇子哭的撕心裂肺的。
“第二日太后和皇上就决定把昭儿送走了,因为他们觉得昭儿的存在会让二皇子变得心软,失去了帝皇应该有的残酷冷血,我不顾父亲的反对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被允许跟昭儿同行,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小,只觉得皇上太过无情,现在想来,这中间皇后的功劳应该是功不可没的吧,呵呵!”
仇立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傻还是在笑那个人的手段,总之他们已经回来了,这一次,就没有打算离开,他们不是来针对的谁的,更不是来反抗谁的,只是那些年曾经欺负了他们的人,他们都要将债一一讨回来,然后过属于他们的日子去。
“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样被生生从自己身边拉开的感觉是有痛苦,宁掌柜应该没有办法体会吧,听我爹说当时晨妃为此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三天之后,晨妃就主动要求出家了,现在居住在白马寺的尼姑庵里,做了一位师太。”
“一开始皇上还允许二皇子过去看看,直到后来,这样的探视都被免掉了,二皇子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被养在了皇宫中,那一年是二皇子刚刚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就连昭儿回京省亲也不被允许入宫探望,而是给昭儿在宫外建造了一个府邸,昭儿每每回京就只能住在那里”
“我不明白,太后每回给昭儿举办的接风洗尘宴究竟是要做什么的,众人都觉得是太后对于昭儿的宠爱,恐怕也只有那老女人心里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的吧!宁掌柜,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应该得到报应?”
仇立的话像是在询问宁柏竹的,但是华丽的笃定却让宁柏竹心中一惊,这样的眼神冒出来的火焰就像是想要把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燃烧殆尽,究竟是积累了多少的仇恨,才能够让仇立对着宁柏竹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该得到报应的那些人迟早都会得到报应的,你们也不要太过心急,凡事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是。”宁柏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仇立这番话本来就不是来跟宁柏竹询问意见的,想必今次回京,两个人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了吧!
仇立似是也没有想到宁柏竹会这样说,若是寻常人听见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肯定是会让自己选择放弃的吧,毕竟能有多少人是能够跟天斗的,而这当今的天子就是这云风国的天啊:“宁掌柜说的是呢!”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喝酒,云敏昭就那样在一片狼藉之中睡着了,虽然眼角还挂着泪水,只是那毫不设防的睡相,宁柏竹实在不能跟白天处处带着戒备的云敏昭联系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个样子睡觉了,说起来今天我还得谢谢宁掌柜你呢,一个人的神经老是紧绷着,总归是不好的。”仇立已经不再是刚刚阴森森的模样,转过头来看着宁柏竹的眸子里是一片温润的目光。
宁柏竹也从来没有被这样信任过,那种极大的满足感充斥着宁柏竹的心,她摇摇头,这件事情之中他们几人大概是双双互益的吧:“你不必谢我,我与昭华大概也是一种缘分吧!”
“明日昭儿是要去白马寺的尼姑庵看望晨妃的,今日能不能够就让昭儿在你这里睡着,我明天再来接你们,我希望你能够一起去,我想晨妃能够见到昭儿身边有个朋友,应该也是会很开心的。”仇立看着云敏昭,忽然开口邀请了宁柏竹加入了他们明天的行程。
这大概是真的将宁柏竹看成了是他们的一份子了,不然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邀请宁柏竹一起去。
宁柏竹犹豫了一会,看着美人榻上的云敏昭,终是点了点头,让仇立将云敏昭抱起来,往楼上的客房去了:“你便将她安置在这里吧,我会时常过来看看他的,不会让他委屈了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主动要求留她在你这里了。”仇立笑笑,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若此时强行将昭儿送回府里,怕是会让那些人捏造一些不真实的东西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的吧!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现在你或许用不着,将来你也许用得上。”说着仇立从怀里逃出来一把匕首,交给宁柏竹,这是仇立跟随着云敏昭前往南郡的时候,仇玄海送给自己的儿子的,哪个父亲会舍得自己的儿子离开身边远走他乡,只是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仇玄海这个做父亲的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宁柏竹接过匕首,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先试了试适合挥斩的角度。匕首身包括龙骨是以韧度极高的乌金打造,乌金是一种韧性和可塑性极高的金属,用它来打造的刀剑极难弄坏的。
这大概是一件很珍贵的礼物,宁柏竹有一些受宠若惊,她忽然有些后悔将匕首接下来:“看这匕首做工如此精致,应该是很贵重的吧,我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送你了便是你的了,我仇立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这样的匕首,昭儿也有一把,你们两个拿着防身我也能够安心一些,想必昭儿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仇立依旧是这样豪爽的样子,冲着宁柏竹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去了。
宁柏竹看着手里的匕首,忽然有些傻了,送东西不送花送银子,居然送匕首,这大概也就只有仇立了吧,想起仇玄海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宁柏竹又是忍不住笑了,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第66章 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