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云敏昭翻了个身,依旧是沉沉的睡着,一点也不被外面的事物所影响,大概现在有人将他偷跑了,云敏昭也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这个时候的天刚刚才暗下来,夜色笼罩着整个京城,让远处的灯火看起来都特别的昏暗,群山环绕之处,皆是看不清明的混沌之色。
浮华楼才刚刚开始忙起来,自从浮华楼开业以来,晚上总是座无虚席,这让宁柏竹也觉得不可思议,回想起来,他也很久没有看看这一番景象了。
宁柏竹天生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不光是在桐城的小酒馆,还是在京城的浮华楼,生意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宁柏竹回屋换了衣服,刚想下楼去看看就被人用银白的刀子架住了脖子,下一刻一股血腥之味就在宁柏竹的鼻翼间飘散开来。
“我待会就走,但你若是暴露了我的位置,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身后的人声音俊朗中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奔波了很久,大概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对宁柏竹出此下策。
宁柏竹总觉得这段日子自己水逆的厉害,若不然怎么会到处都碰上这样血腥的事情:“你别激动,坐下来好好说。”
身后的人一脸戒备的看着宁柏竹,终是收了自己的兵器,在屋子里的圆凳上坐下来,带着伤到处逃跑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若不是遭了暗算,他哪里需要如此狼狈。
“委屈姑娘了,等到那些人离开我就走。”虽然是放开了宁柏竹,但那人的戒备之心依然还在,如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宁柏竹,稍有异动,那握着长剑的手就会给宁柏竹一个结果。
看着那人如此戒备的样子,宁柏竹却是笑了:“你不必如此警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伤的不轻,要不要包扎一下,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宁柏竹想起上次自己受伤的时候,夜云宸留给自己的药,转身便要去拿,却不想被人抓住了手臂,银白的匕首又一次架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
宁柏竹犯了个白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拿刀往人的脖子上送,她就看着这么好欺负吗?
虽然很想掏出怀里的匕首给那人也来上这么一下,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口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只是去给你拿金疮药,流了这么多血,也不怕流干了吗?”
听到宁柏竹如是说男子终于放开了宁柏竹,然而视线却一直紧紧的跟随着宁柏竹的身影,倒不是觉得宁柏竹有多迷人,纯粹是防备着宁柏竹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宁柏竹翻了半天终于在梳妆台的一个盒子翻出来那瓶金疮药和一卷用了一半的纱布,宁柏竹很少让自己受伤,受的最重的两次伤也都是因为夜云宸。
所以宁柏竹的屋子里很少有治疗外伤的药,这还是上一次伤口裂开的时候,夜云宸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跟纱布给宁柏竹留下的。
男子看着宁柏竹手里的东西,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虽然金疮药都是大同小异,但是那一卷已经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纱布真的不会导致感染,让他伤上加伤吗?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自己闯进人家一个姑娘家的房间里胁迫着别人让自己留下,姑娘反而没生气,反过来还要帮助自己治疗,这怎么也算是一个恩惠了。
宁柏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好好摆放起来的纱布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她也不是专业的医师出身,能分清这是金疮药也是拜了夜云宸所赐的,虽说是这样的纱布,但总比伤口不停流血的来的好吧。
“那个,你将就一下,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流血而死的,这个金疮药效果很好的,我帮你上药。”
宁柏竹犹豫了一会,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那一滩暗红色的血迹,终于下定了决心,拿了剪刀将伤口处的衣服剪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金疮药洒在上面。
药物的成分在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就开始发挥了作用,只不过这跟普通的金疮药比起来效果要好上很多,那侵入皮肤的清凉感带走了伤口上的疼痛,缓解了全身各处传来的痛苦。
虽然药粉上好了,但是包扎却成了最大的难题,原谅宁柏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将伤口包裹起来,不过还好,在折腾了半天之后,宁柏竹终于完成了这一项巨大的工程。
脑子额头上的汗水,说着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滑下来,然后消失在健硕的胸膛,男子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无所不能的女人居然是这样的笨手笨脚,若不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一直蛊惑着脑子。恐怕他已经晕过去了。
不光是男子,就连宁柏竹光洁的额头上也算是汗珠子,她一屁股累瘫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就灌了好几口:“那个,你将就一下。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技能,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你放心,这是我的房间,别人不敢随随便便进来的。我待会再来看你,你想吃点什么吗。浮华楼里的东西味道都是不错的。”
经过刚刚的事情,男子只感觉到身心俱疲,哪有心情吃东西,他摆了摆手,凭着最后的一点神智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往宁柏竹的床挪步过去,在意识消失之前终于躺在了床上,他太累了。
“哎!”宁柏竹实在不喜欢有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尤其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在那个人毫无力量就这样倒下去了的时候,宁柏竹终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走过去看人并没有波及到伤口,也就任人这么躺着,自己下楼去了。
“宁掌柜!”宁柏竹刚下楼来就碰到了平王仇玄海,今日的仇玄海依旧是满满的江湖气息,不过这人今天手里握着的那一把折扇倒是给这人增添了一丝文雅。
“给平王请安,不知是哪里的风把平王吹到我这里来了。”宁柏竹笑盈盈的给仇玄海行了礼,冲着仇玄海调侃道。
“宁掌柜说笑了,放眼京城,谁人不知浮华楼的名声,今日也巧,我儿刚从外面回来,我带他来见见世面。”仇玄海也是一脸笑容,虽生了皱纹,却依旧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张扬与疏狂,颇有种行遍大江南北的江湖气息。
“仇公子也在,真是失敬了。”听仇玄海说完宁柏竹这才注意到跟在身后的仇立,他对着仇立微微一笑,问了声好,然后带着两人上楼去了。
经过宁柏竹的身边时,仇立微微皱了眉头,看着宁柏竹身上的背影若有所思,若是他没有闻错,宁柏竹的身上有些淡淡的血腥味,明明刚刚没有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当着父亲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仇立只好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准备找个时机再问宁柏竹这个事情,这样想着仇立将目光从宁柏竹的身上收回来,跟着自己的父亲进了包厢。
“怎么,你认识宁掌柜?”仇玄海坐在包厢里的主位之上,看着儿子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宁掌柜以前是做什么的,何以会在京城开这样的一个酒楼?”仇立摇摇头,将他与宁柏竹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反而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一个从边塞来的女子,也是难为他了,一个人守着浮华楼。”仇玄海最是佩服这样的女子了,所以对于宁柏竹除了钦佩之外更多的就是怜惜了。
“是吗?”仇玄海一席话让仇立有了新的认知,本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却也只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女子罢了。这跟昭儿之间又有什么不同之处。想起他的昭儿,仇立心里又是一阵瑟缩。
“你跟昭华公主近来可好?”仇玄海到底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对于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有着千万分的心疼与不舍,只是这儿子到底像他,除了冲动了一些之外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后退过。
“牢父亲挂心,一切都好,这一次回来我们便没打算再离开。”仇立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眸之中透露出来的坚定神色让身为父亲的仇玄海都感到诧异。
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仇玄海心内百感交集,虽然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饶是仇玄海也依旧感到恍惚:“既然决定了,为父自然是支持你的,只是……”
仇玄海欲言又止,伸手拍了拍仇立的肩膀,转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男人之间有些话无需多说,只一个眼神就能够体会各中含义。
宁柏竹很快就回来了,与宁柏竹一同来的还有红莲与负责这个楼层的小二们,小二们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之上是浮华楼里的美味佳肴,这是宁柏竹特意为仇氏父子准备的。
“这是我们的私房菜,就是在浮华楼里也是不能轻易吃到的,你们也算是有福了。”红莲看了仇氏父子一眼,咯咯笑着让小二们将菜放在桌子上道。
“这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浮华楼里的美食本已是一等一的了,却没想到你家宁掌柜还留了一手。”仇玄海夹了一筷子,只见菜肴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即使是下了肚,嘴巴里依旧是淡淡的菜香。
“那是,我家掌柜的对于这些最是有研究的了,你们能坐在这里,还是掌柜的好朋友了吧,偷偷告诉你,这可是我家掌柜的拿手好菜呢!”红莲面上带着笑容,跟仇玄海说话的时候既没有显得特别的亲近,又不会让人觉得疏远,反而跟宁柏竹一样有些得体的笑容。
第67章 意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