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给我站住,谁说我不喝的,我告诉你,到时候你的酒被我喝完了我可不管你,你知不知道!还等什么呢?前头带路啊!”云敏昭倏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宁柏竹的衣服,不让宁柏竹离开,只是他从来没有去过浮华楼,根本不知道浮华楼在皇宫的哪个方向,只好又退了回来,急吼吼的催促着宁柏竹前头带路。
这人变脸简直比翻书都要快,她也真是怕了她了,宁柏竹被推着往前走着,竟然有些后悔邀请云敏昭去自己的地盘了,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地盘在哪里,她那里还不被折腾的反了天了:“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吗?像个女人行不行?”
“你还说我呢!宁柏竹,你可别忘了,扯了别人一手头发的人不知是谁,还跟自己说要像个女孩子呢,你呀可真是个不知羞的,我可告诉你了,若是你那里的酒不和我的口味,我就一口咬死你!”云敏昭似乎只有在跟宁柏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女子应该有的天真烂漫来。
这也无怪云敏昭,被远送的生活绝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这么多年,若不是仇立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准她早就支撑不住了,想起刚过去南郡的那段岁月,云敏昭的心又是一片沉重,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她了,他也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昭华!你们去哪里?”一出宫门,宁柏竹与昭华两个人就遇上了在门口等候的仇立,只见仇立一身黑色长袍靠在属于昭华公主的马车边上,一见到云敏昭出来,仇立的身体就动了,只是云敏昭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反而是跟着浮华楼掌柜的走了,这就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一天昭华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听侍卫跟自己提起过了,明明这么有火药味的两个人,怎么看着关系这么好的样子,在仇立印象里,他也没见谁跟云敏昭有这样亲近的关系过,难不成这云敏昭是开窍了吗?
“仇立,你怎么在这里,我要与宁柏去她酒楼里喝酒,你要不要一起?”一见到仇立,云敏昭最后的一点防备也放下来了,小时候他们三个关系是最好的,后来在自己在远送南郡之际也是仇立亲自向皇上提出来要陪着自己去的,多年的感情早就是如同骨血一般被深深的刻印在骨子里了。
“好。”仇立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应了一声,就跟在宁柏竹二人的身后走了,云敏昭的车夫见自家主人跟着别人走了,也就自己驾着马车回去了,仇立对于宁柏竹不熟,也不明白这两个人关系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了,只好用探究的眼光一直打量着走在自己前面有说有笑的宁柏竹跟云敏昭两个人。
宁柏竹自然是注意到身后之人的目光了,只是他没打算理睬,更没打算解释,他们两个人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包括这件事情都应该由云敏昭亲自跟人解释。
到了宁柏竹的浮华楼,在门口迎接着的依旧是红莲,这几日上门来吃饭的或是来找宁柏竹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所以当他看到云敏昭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对于宁柏竹这个人的好奇心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其实这么多的事情跟宁柏竹并没有多少直接的关联,只不过是因为夜云宸在宁柏竹的身边,皇上才会格外的注意到宁柏竹,也因为如此宫中众人也知道了宁柏竹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在宁柏竹的意料之外的,不过既然走了这条路却也没有办法能够回头了。
让红莲上了浮华楼里最香醇的酒,又叫厨房做了几样最下酒的菜,宁柏竹就带着云敏昭跟仇立上楼了,依旧是招待过大皇子云左的包厢,只是这一次宁柏竹是打算不醉不归的。
难得在异世能够遇上这般对口味的人,宁柏竹自然是要跟人把酒言欢的,说起来也奇怪,宁柏竹是从来不喝酒的,也不会喝酒,若是自己会喝酒也不会被那两个人折腾成那个样子了,只是到了这里她忽然变得特别爱喝酒,在桐城的时候,通常是抱着一壶酒喝上整整一夜也是不会醉的。
浮华楼的上酒速度是一如既往的快的,宁柏竹从桌子上拿了三个酒盏,然后跟云敏昭一起窝在包厢的美人榻上,仇立就坐在美人榻前的玫瑰圈椅上,面前正对着的是双眼望着窗外的云敏昭。
仇立看着云敏昭,眼眸深处的心疼就是宁柏竹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每年这个时候,这个人的心情都是这般差的,然而自己却什么安慰也给不了,只能就这样在边上看着干着急,这是一种非常挫败的感觉,仇立自问这天下事他是没有一件放在心上的,唯云敏昭的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宁柏竹,你知道吗?我虽然贵为公主,却还不如寻常百姓自由,在我笑的时候,我的父皇就把我远送了,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很痛苦,我求着父皇,不要把我送走,没成想,父皇只是看了我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云敏昭从一开始就在自斟自酌着,她真的是想醉了,在昭华公主府里她不能喝醉,因为那些人的眼线会将自己说过所有的话都一字不差的转告给那个人,可是他真的好难受,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也是该给自己一个喘口气的机会了。”
“昭儿,你说什么呢?”仇立也没有想到云敏昭会连这些话都跟宁柏竹说,情急之下唤了两个人私底下的称呼,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仇立转头看了宁柏竹一眼,大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随时预备着给宁柏竹致命一击。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皇上那边的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跟出了你之外的人说过这样的话,想必是实在承受不住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将她今天说过的话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听的。”见仇立还是不相信自己,宁柏竹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跟仇立做了保证,差一点都要法发誓了。
在南郡这么多年,仇立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一个又一个血粼粼的教训告诉仇立轻易相信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云敏昭那样毫不设防的样子,他竟不能对宁柏竹动杀心,反而是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我信你!”
大概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仇立的我信你三个字说出来让人觉得异常的怪异,不过这就够了,宁柏竹看着已经面色酡红的云敏昭忽然有一种完全被信任的错觉。
“她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心事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他既然敢在今天答应你的邀请过来跟你喝酒,大概就是完全信任你的,这么些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旁人是无法想象的。”仇立爷叹了口气,陪着云敏昭走了这么多年有多艰辛他是完全体会的道的,所以他也完全不怪云敏昭今天会如此。
宁柏竹握着自己的酒杯,静静地听着,云敏昭嚣张跋扈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脆弱的灵魂他不知道,但是从见到云敏昭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这个人过多的不幸福,至于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宁柏竹自己也说不来。
“宁柏竹,你知道吗?我的哥哥云平,多么温润的一个男子,可是他们为了逼迫他成为太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杀掉了他最爱的狐狸,那可是我送给他的狐狸啊!”说着说着,云敏昭开始流下眼泪来,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对云敏昭,还有云平也造成了心里伤害。
直到这个时候,宁柏竹才明白为什么云平有着自己的向往却依然畏畏缩缩的,只敢说却从来不敢去行动,他不是不敢,而是他怕,他要是那样做了,自己最珍贵的想要守护的人会被那些人以同样的方式给毁了。
宁柏竹眼眸里凝结的寒霜让仇立也没有想到,他以为所有人都只是会把云敏昭说的这些当做是一个故事来听,然像宁柏竹这样认真的恐怕就只有宁柏竹一个人了吧!
宁柏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安慰一个一心求醉的人,只好又将云敏昭空了的杯子里倒上酒,既然决心想醉了,就好好的醉一场吧,仇立坐在一边低着头一只手紧握着杯子,大概是想起了云敏昭经历的种种,手上在一用力,杯子应声碎了。碎裂的杯子落了一地,瓷白的杯子上带着点点的血迹。
在安静的屋子里,杯子碎开的声音,将宁柏竹下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去,只见仇立的手里满是鲜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流下来滴在地上,混着酒水有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怎的这般不小心,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宁柏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只觉得背上的伤口也跟着疼了起来,他站起来,刚想要去拿金疮药跟纱布,却被仇立叫住了。
“宁掌柜,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用在意的。”说着,抓起小几上的酒坛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然后又往自己嘴巴里倒了一大坛,酒水顺着仇立的脸上流下来,打湿了整件衣衫。
仇立这般张扬疏狂的样子,与宁柏竹见过的温润如玉的男子完全是两个样子的,这样的男子带着一点大漠孤烟的气势,大抵南郡这个地方也是某个边塞的小城,只有在那里待久了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第65章 喝一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