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我们现在要搬到哪里住?”?
“快到了,等到了,你们就会知道啦。”?
前方的卡车就停在一栋新兴的大楼前,依序将车上的家具搬进指定的楼层,随后这对母子也下了车。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会孤伶伶的带着孩子到这陌生的地方居住,心里不知是害怕还担忧,眼看着计程车的车屁股对着她直冒烟,扬长而去,彷佛也把过去的时光全都一起埋葬在浓烈呛人的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走!妈咪带你们去看新家,走啰!”她可是强颜欢笑。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跑着,抢在母亲前面,进了大楼大厅争先恐后地抢按电梯按扭,一会儿开,一会关,玩得不亦乐乎。?
一觉醒来的阿但,由于裸睡在沙发上打了好几次喷嚏,全身汗毛直竖,睡意全消。?他想起今天要跑一趟出版社,看了看闹钟,边揉着眼皮,打着哈欠,大喊一声:“哇──”他走进房间,打理自己的衣着,准备出门。?
房外的走道上,正有搬家工人忙进忙出,声音有些吵杂。?
“你们两个要听话,不要乱跑,小心会跌倒!”她苦口婆心地规劝,小孩似乎不吃她这套,硬是要在公寓里里外外进行追逐的游戏。她一进屋内就马上打开客厅的窗户,好让空气产生对流。?
“这位太太,这些东西要放在哪个地方?”搬家工人问道。?
“喔…这个沙发…就放在那边…”她随即面窗吸口气,转身说道。为了孩子和自己的未来,她得打起精神──搬家是个全新的经验──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指望的就只有自己了。
阿但出门前对着镜子扮鬼脸,再是蹙蹙眉尖,一副自我陶醉地吹着口哨,他心想:?”今天一定要把出书的事宜给敲定,他对自己的作品有一定的自信,手直指着自己粗里粗气的说:“你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将是你最大的损失知道吗?”“?
才一出门就被眼前奔跑的男童吓了一跳,他锁上门后,往噪音的根源走去──结果又有一个男童从他背后跑进房内,哭哭啼啼说:“妈咪,哥哥他不给我玩水枪…”?
阿但站在堆满杂物的走道上,望进屋内,眼里一亮,那被称为妈咪的女人似曾相识?她温柔地蹲下身子拍拍男童膝盖,说:“童童,待会儿,妈咪再买个新玩具给你好不好,不要哭啦,乖──”她语气甜得像樱桃。他被吸引走了进去,搬运工人在他身旁穿梭,“请问,请问…”?
“有事吗?”女人再度站起身,看了看他。?
“呃…呃…请问你是不是…曾经在一家店里买过"烛台”?”他越看她越肯定。
“什么?……”她则一脸疑惑。”烛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了,请问你是?”?
“哦…我就住在隔壁,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耳根子热起了起来,不知所以说了这么一段。
“太太,你这张桌子要放在哪里?”工人们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个嘛…就放在最里面那间房好了。”她说道。
他知道这女人他认得,只是有些不习惯,因为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他杵在原地。
“先生请问你贵姓?”她打量着他。
“姓聂,“他有些腼腆。
“我姓崔,“她没话找话说。
“看聂先生好像要出门哦。”她抱起男孩,问道。
“是呀。我正好有事要办。”他拉了拉衣领,坦白说他还不习惯西装这行头。
“……改天有空再请聂先生到我家坐坐,现在是有些乱……”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他知道得提早出门,否则一路上就只能"塞塞塞"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脚,面对她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童童跟叔叔说再见,“她摇起孩子的小手臂。手拿水枪的另一个男孩,瞄准射击从走道的另一端跑来。
“叔叔再见!”童童害羞地说。接着挣脱母亲的拥抱,跑过阿但身后。
“看我的厉害,哈哈哈"男孩射中的不是童童,而是阿但的烫得笔直的西装裤。
“哎呀,我的裤子…”
“大大,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快跟叔叔说对不起!”她数落着孩子。”聂先生,真是抱歉……”
“叔叔对不起!”大大愧咎地低头说。
“没关系,我再换件裤子就是了。”他忙着接起手机。
“阿但你怎么还在家,拜托你快点出门,要不然迟到可有你受的,…”
“知道啦,别催啦。”他讲完话,困窘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
预兆<32住在单身星球上的女人
“原来她姓"崔”,“阿但脸色显得愉悦,轻盈步入市中心办公大楼,他想:“好事应该不只这一桩,应是接二连三发生──他有点期待──却又担心手稿会在审稿的过程中遭到太多阻碍,因为他写作的风格越来越偏离主流市场,可能会胎死腹中……”在上升的电梯间,他的视线左晃右闪,上望下探──过去/现在/未来全搅在一起,像是甜筒上多了十球以上的口味,每舔一口都有不同的滋味;只怕融化的速度会让他倒尽胃口,电梯每上一层楼,就会有人进出,香水与烟味混杂的小空间,让人感到些许不适。都市里的拥挤到哪儿都是一个样,至少没人会趁机放屁,惹人非议。
忙了一整天的她,就在将衣物放进最一只置物柜后,几近完成搬家的任务──从不曾如此操劳的她,体力不胜负荷,气吁吁地收拾地板上的纸箱与垃圾;这会儿门玲声大作。她清秀的脸庞在起身走向门边时瞬间给扯皱了,少了温润的气色,像一只幽怨的女鬼逃离白昼的追杀。
“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彷佛是用最大的力气将嘴张开,诧异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呀。哎呀,快让我进去──我的手快酸死了!”她连忙将门拉开,赫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竟买了好几袋的食物,她既心喜又惭愧。她猛一看,母亲的两小腿站姿自然成O型腿,样子十分逗趣。
“是的,亲爱的妈妈请进,欢迎你参观我的小屋!”她禁不住诧笑了几声。
“我的两个乖孙呢?”女人的母亲前脚才刚踏进,又着急问道。
她关上门后,立刻叫唤两个宝贝儿子:“大大/童童,外婆来看你们啦,快出来呀。”
不到一会儿,孩子的吵闹声马上冲了出来,“外婆,外婆,你怎么来了?”婆孙三人相拥在一起,黏得分不开。
“外婆好想你们哦!你们有没有想念我?”
“有哇,我们一直在想啊!”两个小男童,一个要抱抱;一个拉着老人的手转圈圈,异口同声说。
“喜琇,你赶点把这些菜拿到厨房去,今天就由我来料理吧。”她眼里看着儿孙,又看着女儿,心疼不已。
“妈,不用啦,我已经买了几碗泡面。”她指着厨房道。
“你一个人吃什么我不管──但你怎么可以叫我的乖孙也吃这种苦,真是的,什么都不要说了──快照我的话做,快去呀!”祖孙三人一道走进厨房,嘴边也没停过。冰箱一开,黄色的光线随着稀薄的白烟弹出,空无一物,便低下头望着。”你别忘了,现在…你得先学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第29章 伴随噩梦的日子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