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凝月动容地咬了咬下唇,因附近有脚步声,她不想被人撞见,便立刻走了。
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性,只是方才前脚出门听到红姨说到关于姐姐的事情,她虽不是和姐姐一同长大,却毕竟是一母所出的亲姐妹,且很小的时候,姐姐还是很照顾她的,姐姐回到冯家才一年,和家人感情也都淡得很,她只是希望亲人间不要有太多隔阂,所以才停在了门口想听一听说的是什么。
听着母亲这些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确有些委屈,从小到大,她每一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习武,都说冯大小姐天生温婉,不杀生不好习武,又有谁知道,她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做这些。娘总说,要有人继承她的衣钵,她曾跟着外公上过战场,骨子里便英气逼人,不喜欢女孩儿矫揉造作,痛也得自己忍着,从来都是不准哭的,凝月从小便被教导,要做一个宁可流血不能流泪的人。
她不想做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也没有母亲的志向,也许她才是最适合长成姐姐那种的人,因为她的骨子里,其实是怯懦的。
这一日过得很混沌,眼见黄昏将近,凝月想起她把萧淮安丢在那破庙里,也不知他有没有醒来,醒来了又可曾回去,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翻墙跑出去了找人。
赶到破庙时天已经黑透,破庙里并没有半个人影,事实上,有一夜的时间,醒酒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萧淮安本身也算是一大风流人士,酒场高手,哪能醉到第二日还不醒的。
庙里没有人,凝月四下望了一眼,抬脚离开时却踩到什么东西,她蹲下摸到那硬邦邦的东西,是一块玉佩,份量不轻,摸那形状她已知道了那是萧淮安的东西,平时他就挂在腰间的。大抵是醒得不彻底,才丢了东西还不知晓。
她收起了玉佩,放进袖子里,转头离开了。
只是这一疏忽,却没想到差点害死了萧家大少爷。
第三日,下人慌慌张张叫了小姐,说外头来了一群人,都是萧府的,说要见冯家二小姐。
凝月问道,“萧家来了人,要见也是见大小姐,见我做什么?”
“不不是,不是为大小姐与萧少爷那桩事,是萧少爷不见了。”
凝月丢了剑跑出去,萧家老爷夫人已由冯夫人招待进了大堂,现下正遣人去叫冯老爷。
冯夫人见凝月出来了,便引着她到萧老爷萧夫人跟前,道,“这就是我的二女儿,敢问是什么事惊动了萧老爷萧夫人?”
萧夫人听了,一把抓住凝月的手,哽咽道,“有人说,那日是你带走了淮安,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你把他藏哪儿了?啊?”
凝月有些窘迫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不敢抽手,也不知怎么解释,萧老爷叫着自己夫人坐下来,不要激动,随后才开口道“贱内莽撞,惊了冯二小姐,还请冯夫人见谅。”
冯夫人礼貌性地笑道,“萧夫人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不必自责。”
待弄明白前因后果,已过了一炷香。
凝月这时候才知晓,萧淮安并没有回去,整整四个日夜不见人影,萧家人在他一夜未归后已然派了家丁四处寻找,本是想把醉在青楼或酒楼的不孝子捉回去,不曾想捉了几日都不见人,萧家家大业大,不知派了多少人,第三日将整个苏州城都翻遍了,仍是找不到人。
萧淮安一介文弱书生,日常花销也因败坏门风的因由而被萧老爷子禁了,他若是离开,怕是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平常逛窑子的银子还是打着萧家的牌子赊欠的。萧老爷即便再反对,萧淮安还是姓萧的,还是他萧家的子孙,欠下的款,总不能等人家要上门来再还。他萧淮安丢得起这个人,萧家的列祖列宗丢不起。
萧老爷子是早就听说了,自己儿子最后是被冯家的二小姐带走的,只是碍于冯家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不敢登门找冯凝月讨说法。
这回来这里,也是做足了表面工作,说是希望凝月将那日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也方便官府调查。
实际正如萧夫人起初情绪过激时说的,他们其实也怀疑萧淮安是被藏起来了。
萧夫人也算得慈母,儿子那一点心事还是知道的。冯熙一家来苏州前,冯凝霜一直寄养在谢员外家,谢员外与谢夫人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谢员外与萧老爷又是棋桌上的好友,两家人素来走得近。
有时两家人聚在一起,萧夫人与谢夫人也会说着玩笑话,将凝霜许给他们家淮安。
萧淮安自小就是风流相,见着凝霜便妹妹地叫,相处着也没少欺负这个妹妹。不过妹妹从来不哭不闹也不告状,有时被捉弄得实在委屈,也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小声地哭。
只是萧老爷在萧淮安很小的时候便告诉过他,他是有妻子的人,当年战乱时,萧老爷还是四处经商的年轻小伙儿,曾照顾过颠沛流离的冯熙,也算与冯熙有一段缘分,便白纸黑字定过娃娃亲,许下将来要当儿女亲家。
娃娃亲这档子事,素来被说成强扭的瓜不甜,儿女将来喜欢谁不喜欢谁,谁又说得准。
起初萧淮安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听了,记了,知道自己有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长什么模样的未过门的妻子。
再长大一点,知晓了这个妻子姓冯名清,是当今冯太后的侄女儿。
那时的他,或许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喜欢谁,只知道谢家的小姑娘被欺负很好玩,有时被他看到躲起来哭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萧夫人还听说了,那晚儿子喝醉了,当众与冯凝霜拉拉扯扯,冯凝月更是护姐心切,指着儿子的鼻子掀桌子骂起来。加上儿子与冯家那位大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么冯凝月为了姐姐的幸福带走了淮安,淮安能与心上人在一起,就此藏起来也不无可能。
她能往那方面想,冯夫人自然也不会愚笨,当下便命人去叫了大小姐也出来。
凝月站了半响,才平静地说,“也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听闻近几年苏州都不太平,那夜萧淮安喝醉了,没有防护意识,可能”
第25章南淮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