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顾他到后半夜,后因担心家里出乱子,顾不得夜色无边,急匆匆往家里赶,跑回去又不敢敲门惊了人,便翻墙进了冯府,家里静悄悄地,连当值的护院也在打盹儿,凝月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状况,没有谈话声,大抵没有哪个是醒着的。
凝霜的房里没有灯,按理说这个时辰睡了也是应当的,只是她还记得今晚刚胡闹了一场,爹娘肯定也都知晓了,今夜姐姐肯定是要受罚的。
她犹豫了片刻,轻车熟路地溜去了后院。
后院亦是黑灯瞎火,凝月寻到那小黑屋时,凝霜瑟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怯生生地望着窗子的方向,想必是听到了凝月的脚步声,凝月踮起脚,推开一点窗子的缝,压低声音叫道,“姐。”
凝霜眼神亮了亮,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到了窗子下方,“他怎么样了?可有回家?萧伯伯有没有”
“没事,你放心。天一亮我去求娘放你出来。”
“说话时要谨慎,别惹娘生气”她说完才觉不对,遂无奈地笑了笑,“我差点忘了娘她从来不会对你生气。”
凝月嗯了一声,又原路离开了这处。
天一亮,她果真什么都没有忙着去做,先跑去冯夫人的房里,进门时深吸一口气,换上了明媚的笑容,手掌拍着门边喊着,“娘,娘,起来没有,月儿有事找您,起来没有起来没有啦,再不出声我进去啦。”
门里头传来红姨笑呵呵的声音,“夫人,是月儿这丫头来闹腾您了,您见还是不见?”
那边还不见回话,凝月已经推开门跑到了冯夫人身边,“见,怎么能不见,娘若是不见我,我就不活了。”
“这么大个人说什么呢,今儿起来还没有练剑吧,这习武之人”
“一日不练就生疏了,要每日勤加练习,不能怠慢,凡武学大成者,无一不是日以继夜,不分寒暑,持之以恒的”凝月将这串话顺溜念完了,又开始腻歪道,“这些我知道,从小听到大,都倒背如流了,我今天找你可是有正事的,说完我马上就练剑去,十八般武艺都给您来一遍,这样,给您当陪练的也成。”
冯夫人慢条斯理坐在梳妆镜前理着鬓发,正了正玉簪,“这么一大早跑来卖乖,能有什么正事儿,你那点鬼肠子还跟我哈哈,古人说,姜还是老的辣。”
“娘啊”凝月抱住冯夫人的胳膊“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最英姿飒爽,什么姜还是老的辣,您一点都不老,看气质看身段,简直就是风采不减当年,下回围场狩猎,您肯定还是狩得猎物最多的。”
凝月呼喊许久不见成效,转而去抱红姨的胳膊,“红姨最好,对月儿最好了是不是,娘最听你的话了,你劝劝她”
红姨哎哟了几声,“这个可不是夫人能做主的,老爷下的令,府里上下谁敢不听,大小姐那桩事,老爷这番尤为重视,你们呀,昨儿就不该出去。”
凝月不依,撒娇置气硬缠了几番,冯夫人终于耐不住软磨硬泡,素手一扬,“好了好了,你先去练剑,我去找你爹说一声。”
老爷下的令,府里上下谁敢不听,是唯独冯夫人的话,老爷却不敢不听。这也是为何凝月直接去找娘而不去找爹的原因。冯大人要做一件事,通常是夫人默许了的,若夫人不同意,他自然也不会妄自去做。
凝月离开后,红姨斟了一杯茶放到冯夫人手边,说道,“何时抽个时间告诉大小姐罢,也省了夜长梦多,让她明白了才能收心,这些事若是节外生枝,得赔上咱们冯家一家上下呢。”
“凝霜啊,要是有月儿一半懂事就好了,当年若没有月儿主动站出来,太后一早废了冯熙这个不识时务的哥哥。”
红姨安抚道,“夫人也别这么说老爷,老爷那是敦厚老实,何况毕竟也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还能真不顾自家人死活不成。”
冯夫人拨着茶盖,摇头叹气道,“你不了解冯太后,必要的时候,任何人她都是可以牺牲的,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她这么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女人这一辈子,这样活有什么意思”,她忽然想起件什么重要的事,叫道,“红英,把我那件银衫护心甲拿出来。”
红英犹豫了片刻,道,“夫人已将青锋剑传给了月儿,护心甲若是也给她,这对大小姐会不会”
“不公平?月儿是你带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那孩子的性子,不知像谁的,说她要强,有时又撒娇,出了事啊都是自己扛着,打碎牙都是和血吞,半点不让别人知道的,外人都以为送走的凝霜是受委屈的那个,其实谁受的罪多我心里清楚得很。”
第24章南淮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