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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荣安到访

启辰宫。
太子荣安年初的时候刚过了五岁寿辰,也算得上是到了懂事的年纪了。如今正是正午十分,荣安却并没有依着往常的作息时间在院子里扎马步,而是捧着本颠倒了的书在书房里思索。
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在刻苦用功,单单那颠倒了的书籍也看出来他的装模作样了。
毕竟小孩子的心性还在,原先的他可是这宫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如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自称为仙女的苏轻言之后,且不说其他人了,就连父皇母后也将所有的关注度放在了她身上,怎么让他能够淡定下来。
只是人们的意愿总是随大流,即便愤恨如他,也在心里对于这个新进皇宫的苏轻言产生了好奇。只是太子的威严和父皇母后的态度让他迟疑,这个苏轻言真的值得自己去好奇吗?还有,她到底会不会把自己也比下去?
既然不愿意明着去看苏轻言,倒不如勘探清楚她的具体方位,偶遇总可以吧。若是不值得深交,便是父皇母后再如何劝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着众人一齐将她当做仙人敬仰的。
只是再加打探后才知道,原来这苏轻言并非和自己相同年纪,而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原来自己这些天居然是在和一个婴儿计较吗?真是太不成熟了。既然是婴儿,应该整天都呆在宫里吧,只是外面的人说她生来就会说话,也是真的吗?不觉间,荣安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叫做苏轻言的女孩更加好奇了。
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唤作小镇子,是太子亲自从一众新进的太监中选出的书童,喜欢的就是他那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愚蠢劲儿。可是像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刻,荣安却巴不得自己能够回到当时,换上一个聪明伶俐的家伙。
“无聊。”
荣安打了个哈欠,故意朝着小镇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希望他能够读懂自己内心的期望。可惜了小镇子的智商在那里摆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然变机智的。
主子说无聊,说明主子无聊,主子无聊自己这个奴才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那就是陪聊。
“那太子殿下,奴才陪您聊聊?”
小镇子得瑟地跪了下去,深深地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自豪,完全没能看到荣安那龇牙咧的模样。
好吧,好吧,与其这样劳累地引导,还不如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就是去看个小娃娃嘛,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再说了自己还小,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这样自我安慰着,荣安很好意思地扔掉书本,直接下了命令。
“随我去轻言居。”
荣安说着,也不管地上跪着的小镇子什么态度,直接向着外面去了。不过小镇子属于慢半拍的人,所以一直到了轻言居的门口,这才想到有什么不对的。皇上似乎下过命令,说是没有他的吩咐,宫中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小公主。就是不知道这任何人中包括不包括荣安太子,话说哥哥见妹妹也挺正常的吧,而且都是兄妹了,也不是什么外人,应该没关系吧?
小镇子还没纠结完要不要开口劝自家主子回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进到了轻言居里面。这下可好,别说是考虑要不要进去了,直接考虑皇上发现的时候如何减轻责罚好了。这样想着,小镇子也顾不得去管自己的小主人了,只专心在脑袋里假想出各种可能会有的惩罚,并应对每一种惩罚想着应对方案以防万一。真是个自私到不知道自己会笨死的奴才啊……
荣安一个人走在路上,考虑着一会儿见到那个天才一样的妹妹,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彰显自己哥哥的身份,毕竟他还没有过妹妹,更不知道如何与这个特殊的妹妹相处。
只是他听说,这个妹妹可是苏丞相家里的女儿,那么她会不会是苏丞相派来监视父皇的卧底?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苏丞相一个人独揽大权,若不是忌讳着外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怕是早就将父皇拽下皇位取而代之了。可是苏轻言才这么小,会是派来的卧底吗?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卧底的话,父皇和母后又为什么允了她公主的封号,还将她接进宫里来住呢?
太多的问题占据了荣安的脑海,虽然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揣摩的,不过身为当朝太子,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应该学会懂事了。
就是带着这样的疑问和怀疑,荣安进了轻言居的内阁。
“太子殿下,皇上有命……”
尖利嗓子的奴才赶忙来挡,却碍于荣安的身份没能挡得仔细,只提高了音量希望屋子里面的小公主能够给个准确的回复,这太子荣安是让进啊还是不让进?
苏轻言正在纠结着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特别无聊呢,这边就有个玩伴送上门来,且不管他过来是因为什么,能陪自己打发打发时间总是没有错的。
“快让太子哥哥进来!”
想到这里,苏轻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命令,生怕说得迟了,门外的太子就会被太监气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又要度过无聊的一整天了?
荣安本来还在为太监的不放行恼怒,毕竟这皇宫里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有谁敢轻易拒绝他的要求?自从这个丞相家里来的苏轻言来了,一切却都变了。不过是进个宫门,居然还要先去请示父皇,难道不知道他正是想要避开父皇,这才找借口独自来访的吗?
好在这太监糊涂,里面那未曾谋面的苏轻言却并不傻,在最后一刻要他进去,也因此救了这守门太监的命。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居然值得父皇下这样的命令来保护她。纵然自己一国太子,也要先征得了她的同意才能进入。不过无论如何,他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父皇探明苏轻言的底细,二嘛,也算作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吧。宫里嘛,自然要有宫里的尊卑,不过是一个奸臣家里的女儿,居然也想在这皇宫里作威作福了吗?就算是父皇同意,也要再问过他这个太子才是。
这样想着,荣安清了清嗓子,故意一副严肃的模样进了这轻言居。只是当真看到宫女怀里的女婴后,荣安只觉得自己先前的心理斗争和郁闷都是个笑话。这么小的娃娃,怕是连走路都还不会呢,如何如他所想般祸乱宫中?
想着想着,荣安突然就没有了继续探究的好奇劲儿,转身就想打道回府。可怜苏轻言好不容易找来个玩伴,却是还没看见正脸就要走,这她哪里肯?
“太子哥哥!”
苏轻言喊得甜腻,反正以她现在的声音无论喊什么都很腻人,倒不如随了现在的本性,管他别人听了是起鸡皮疙瘩还是怎么,不关她的事就对了。而且这太子可是将来的天子啊,提前搞好关系总没有错的,不是吗?
荣安硬着头皮转了身,虽然不知道和一个娃娃有什么好交流的,但自己现在要离开,也总得留下个离开的理由吧。不然这不清不白地来,又稀里糊涂地走,说出去怕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太子怕是有急事,这才匆匆忙忙地又要离去,公主你该体谅才是啊。”
说话的正是皇帝派过来的总管公公,生怕荣安太子在这里吃了瘪,这才开口劝解的。只是他不清楚,苏轻言向来是个倔脾气,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吧,她越是想要尝试。这不,总管那里才刚说完话,她就咿咿呀呀地开始装哭,以此来抗议两人的行为。
把她苏轻言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不和她打招呼也就罢了,还撒谎编什么理由。她苏轻言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他们骗了。
只是苏轻言似乎也忘记了一件事情,她现在的身体毕竟是婴儿,被人们当做婴儿对待也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每当她哭泣,体力似乎消耗得更加迅猛。这不,荣安才刚打算解释清楚,她居然已经哭累得睡了过去,直逼得众人哭笑不得。
既然回头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荣安这样想着,慢慢凑近了宫女怀里的苏轻言,仔细地打量着。
话说刚生下来的孩子都不怎么好看,苏轻言算是个特例了,只是在荣安这个没有见过比自己更小的人眼里,苏轻言何止是丑,简直是丑得一塌糊涂!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喜欢她,居然还带她来宫中封做公主,哪个国家的公主长这么丑啊,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荣安默默地腹诽着,一想起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眼里的嫌恶就愈发明显,最后竟是恨不得立即让人将苏轻言遣送回丞相府,再不得踏入宫中!
可怜他现在还只是太子,连看本书都还要向父皇打报告,更不用提将苏轻言遣送回府了。不论怎么说,苏轻言这么小就会说话确实稀奇,既然父皇已经把她当做神仙了,自己倘若真的将意见说出来,怕是不被关禁闭就是挨板子,还是罢了吧。
这样唏嘘着,荣安终于舍得转身离开了。可怜苏轻言睡梦中还不断地打着喷嚏,还以为是前世的朋友什么的在想她,竟然被感动得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