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劝你还是先把外面那些排队等待的病人放一放,先替我们这位看一看,只要能顺利快速地解决掉我们这位主子身上的病症,他一高兴的话,你趁机在他面前讨要什么好处或是报酬的话,都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实现的!当然,你若是还推三阻四的,那么,外面那位一发怒,甭说你再给这些病人诊病,就是你这看药庐,还有你本人,包括你这个调皮的小徒弟,只怕都没有活命的机会!”统领阴沉着脸,继续恐吓。
反正他若是完成不了这任务,回去同样也交不了差,那么等待他的结果,也极有可能就是被赐死或是重罚。
“岂有此理,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老夫岂能就这样如了你们的意?”老神医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一生救人无数,甚得民心,也倍受百姓的爱戴。
只是如今,却意外遇上了这种骑虎难下的事。
旁边那病人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也同时很为老神医感到担忧。
“老神医,您就听了他的吧,先给他们的人瞧瞧,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无所谓,我们可以在外面再多等等,老神医呀,您还是先想法子保住了这药庐,还有保住您自己先吧!”
那病人早已经自发地退出诊室,却并不急着退回到最外面,也就是外面排队的那里,而是机警地召来了老神医的小徒弟,“小师父,你带我去你师父的药房看看吧!我想看看你师父的库房里都有什么好药材呢?”
他此时是万万不能就这样直接退出到排队的外面院子里,因为他一出去,外面排队的人就势必会以为他已经在老神医这里看完了病,那么接下来,原本排在他后面的那一个病人,就会再进来诊室,这是药庐的规矩,这样一来,岂不是害了那一位吗?不知情况地撞进来,难免会冲撞了这会黑煞神,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才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先避开先到旁边的药材库房里面去避一避,他不出去,外面排队等候的人,按规矩,就不能再进来。
对于他的良苦用心,老神医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谁说好人没有好报?谁说付出没有回报?他平时对这个病人尽心尽力,没钱来他这里看病的时候,他也是掂量着象征性地收取一点点的药材费用,连诊费都不让人家出的,这不,轮到自己有难的时候,人家不也是暗中相助一把吗?
为了外面那些还在排队等候他诊病的病人们,他耿直从不服输低头的性子,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适当地稍作改变,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男人也!
这个时候,他才愿意退让一步。
“眼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你们那位主子现在人在何处?马上把他带进来,老夫现在就替他诊治!这也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来,所开的第一个先例,老夫也希望,这是最后一个破例!”
那统领这才满意,赶紧就放开了老神医,对着老神医就是弯腰直接赔礼,“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不要介意!实在是我们这位主子的身份比较特殊,这龙体可是关乎着这天下的昌运!还望神医能够倾力诊治!”
“这个自然!要么老夫便是死也不松口,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不过老夫改变主意了,老夫想寻死也绝不是现在这种时候,老夫那药庐外面还有那么多的病人等着老夫,老夫既已经答应你,会出手替你们那位主子诊治,便会尽力!”
这统领这才速速离开诊室,很快就跑到了药庐外面,向玄垣汇报。
“陛下,现在就请随在下一起前往诊室!那位老神医已经等在里面!”
玄垣这才感到满意,虽然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等了这么久,终于没有白等。
只要能马上治好他身上的这些红疹,那么,他这份付出也是值得的。
那位统领和小太监一前一后护住中间的新君,三人鱼贯进入诊室。
但此时,在外面,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经过通传,就直接进了神医的诊室?”
“不会是来看病的病人吧?可是老神医这儿不是有规矩吗?但凡来这里求医的人都是要在外面这院子里排队等候的,绝不可插队,不能坏了这秩序!现在刚刚进去的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看那派头,好像来头不小呢?你没看见领头的那个,穿的可是禁卫军的着装,而且看样子兴许还是个头呢,兴许是人家禁卫军里面有很严重的病人急需要老神医出手救治!”
“那若真是这样的话,咱们让让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就是需要再多等一会儿吗?只要今天能等到老神医出手医治,再晚也是要等的!除了老神医,别的大夫那儿我也是不相信的,他们哪里有老神医的医术高明,哪里有老神医收取的诊治和药材便宜?”
这些善良的百姓,其实大多还是很宽容的。
三人进得诊室,统领和小太监就自动退让一边,只有玄垣一人上前,坐在了老神医的对面,属于病人的专属坐椅。
“这位公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老神医怡然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如今的新君,居然这般年轻!
“回神医,朕……呃,本公子最近也不知为何身上居然出现了很多的红疹,而且这些红疹还奇痒无比,害得本公子十分心烦!且这些红疹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府中已经找过大夫看过,但都束手无策,所以就有大夫向本公子介绍了神医的居所,慕名前来!还请神医无论如何要想法子医除这些红疹。”
当着老神医的面,玄垣还是给了几分薄面,毕竟这位老神医眉目清朗,一看居然有种超凡脱俗之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夫。
“公子请先伸手,容老夫先把个脉!”
只见先前那位老神医面色还算沉静,可随之,就变得纠结,看样子情况并不太好,害得玄垣也跟着提心吊胆。就怕自己这么多年的艰难,在他自己身上落下了看不见的病根,这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以前,有很长一段日子,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吃食的时候,继续饿上三四天,都是有的,只能拼命逼迫自己喝凉水来撑过去,但是有了吃食,又塞得满嘴都是,直到吃撑了还不肯放下,因为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顿,究竟还能不能吃饱。
老神医缓缓地收手,玄垣因为过份担忧,就赶紧追问,“老神医,本公子的身子,可有什么问题?这些红疹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有没有法子去除?”
老神医并不着急,反而对着他回道,“公子,你先撩起你的衣袖,让老夫先看看公子你的胳膊吧?你这胳膊上面应该也有不少的红疹吧?”
胳膊上的衣袖一撩开,果然,也是有红疹的。
老神医伸手在那些红疹上面看了看,很快玄垣就又觉得痒起来,恨不得用手自己去抓!
“公子,这不能用手抓!否则的话,越抓越难受,蔓延得越快!”
玄垣一听,这才勉强控制住。
“神医,那您看我身上这些红疹是什么原因才有的?”
老神医继续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并不急着先回答这位新君的问题,而是说道,“公子这病,的确是有些不太寻常,想老夫一生行医无数,碰到公子这样的病例,也是屈指可数,让老夫想一想,上次像公子这样身上出现这种奇怪红疹的病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哦,已经有四五年了呢,公子身上的这些红疹,并不是普通的红疹,所以一般的大夫才会束手无策,想必公子的身份也很特殊,所以先前给公子诊治过的那些大夫,定然也不敢轻易用药!这才向公子推荐的老夫!”
“神医,那依您看,这该怎么治呢?”
玄垣都急得不行,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听这老神医在这里回忆往事。
老神医还是不忙不急,“公子这身上的红疹,不是因为公子身上的皮肤过敏所致?公子这应该是生平第一次生出这种红疹吧?”
玄垣不耐地回了一句,“是,是第一次。”
“那就很对。”老神医高深莫测地又接着说道,“公子,这段时间是不是常常觉得胸闷难以抒解,抑郁难以自控,焦躁的时候,是不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终不能安睡!很多时候夜里刚一闭眼,勉强入睡就做恶梦,经常在恶梦之中惊醒过来,便再也不能合眼?”
玄垣这个时候连突然被人给点了穴道一样,僵直在坐在那里,完全就是惊呆住。因为这位老神医所列举的这几样症状,全部都对得上他的症结。
“没错,没错,老神医,就是这样,我常常夜不能寐,也常常做恶梦,吓得一身的冷汗,总被惊醒过来,然后胸口也时常很闷,像要喘不过气来一般!神医,这究竟是什么病?严重吗?”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这位老神医不太相信的话,那么现在,老神医轻松几句话,就道出了他不为人知的症结,让他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心想,这位神医还真是绝了!居然就只是把个脉,看了一下他胳膊上的红疹,这么快就能说中他的症结。
“公子的脉像,有些紊乱,有心火,这心火就来自于公子日常所积蓄的烦闷和郁结,一日一日累积起来,便造成了拖累,这些红疹,归根究底,也是由心火过旺所致而引起的,所以除了要配一些治红疹的药方之外,再需要另外再加一些清火静心的药方,双管齐下,这才能药到病除!但是公子今后还望时常保持豁达宽容的心境!闲暇之余,多出去走动,不用焦躁!否则的话,这一次这红疹去除,难保下次还会因公子的心境和情绪起伏过大而再次蔓延!”
玄垣听到后面,脸色便有些不好看,“神医的意思是,这红疹没有彻底根治之法?”
这怎么行?万一下次又复发蔓延,那他岂不是又要再来这郊外一次?
而且反复的发作,这完全就是没有治好。
“所谓根治之法,其实也在于公子对自己心绪的控制!若公子心怀天下,仁义为先,凡事宽容一些,自然就可避免。所谓忠言逆耳,老夫的话,虽然有些大不敬,却也是必须得跟公子交待的!”
玄垣听得有些不耐烦,“那既然如此,就请神医现在就为本公子速速写方子吧!这红疹早些除去,本公子就可免受这些抓痒之痛!”
老神医莫名地摇了摇头,当即不再多说,便开始着手写方子。
不一会儿,等在隔壁的小师父安置妥当了先前的那位病人,就跑过来帮忙。
老神医将开好的方子,交给了小师父,叮嘱道,“你按上面的方子去配药,一会儿就带这位公子去药房,亲手替这位公子抹上这些清凉的药膏,抹完之后让公子在这里等上两柱香的时间,两柱香的时间过后,这位公子身上的红疹便可马上消除!对了,你去把之前请去药房的那位病人再请过来,我现在就可以替他诊治!”
玄垣听得两柱香的时间过后,自己身上的红疹就可去除,当即脸色才有所缓和。
小太监赶紧过来搀扶,“公子,小的扶您过去吧!”
小师父在前头带路,略为不满。因为就是身后的这个主子带出来的手下,刚刚不客气地拎着他,像拎小鸡一样,害他现在都还心里不爽。
“就在那里等着!”所以眼下,小师父的态度,也有些不算友好客气,指了指药房角落的一张矮凳,一转身呢,他却又客客气气地去请先前避到这边来的那位病人。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简直相差太多,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
那统领很是不满,恨恨地挥起了手中的佩剑,“这个小兔崽子,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玄垣冷冷扫了一眼过去,冷冷地制止了他的冲动。
那统领这才蔫蔫地重新收回了自己的佩剑,老实地守在一边。
没多久,去而复返的小师父就回来开始按照之前老神医写下的方子配药,这个药房看起来也不小,里面安了很多的木架子,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的大概就是一种晒干了的药材,一层一层地摆放,不过那小师父却是动作很熟练,只看了一眼药方子上的面的药材名,就已经很快跑到那个摆放该药材的木架子旁去取药材,这没有一年半载的熟悉,是完全做不到这种熟练的程度。
这个药房,因为摆放了各种的药材,所以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混合的药香,玄垣吸了吸鼻子,觉得甚为好闻,躁动的情绪,好像也沉静下来。
取完了药材,因为需要外敷,所有还得有另外的加工程度。
玄垣又等了会儿,这才见小师父一头大汗地捧着一些木制的药罐子进来,那药罐子一捧过来,玄垣就闻见了一种类似薄荷的味道。
“公子,请现在把你的外衣全部除下,里衣也脱到腰间!”
小太监一听,这还得了,圣上的龙体,怎么可以给一个外面的山野村夫瞧见?虽然对方只是个毛头小子,但是,这也不行!
“不行!”
小师父撇了撇嘴,“这也不行的话,那一会儿怎么敷药?这些药都是要马上敷在那些起红疹的患处,这样药效才发挥得快,不让我敷,这怎么治病?”
小太监左右为难,“可是这也不行!”
玄垣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的龙体,让一个毛头小子全都看了去,甚为不妥,何况他也只习惯了身边的这个贴身小太监服侍,于是便开口说道,“小师父你把这个药罐子交给这位小哥哥,让这位小哥哥替本公子敷上便是!”
小师父一听自己倒是省事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为难一下还是必须的。
“你会吗?”
小师父怀疑地看向那位小太监,那位小太监只觉得这话问得甚为蠢笨,“涂个药而已,有什么不会的。”
“那行,就交给你吧!记住,但凡起了红疹的地方,都要涂到!不能漏掉一个,否则的话……”小师父后面就止住了话头,因为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好听的话。
小太监郑重其事地从小师父手中拿过那药罐,这差事他不是很想干,可是陛下钦点了他,他不能不从。
这个时候,他顿然生出一种自己搬起石头来结果砸了自己脚的悲催感。
小师父乐得清闲,又跑去外面帮老神医的忙。
小太监只得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药罐子,待帮玄垣除去所有的外衣,又将里衣退至腰间,这才轻轻地涂药。
“真凉!”那些药,一抹上去,就凉凉的,甚为舒爽,并且连之前的痒意,一下子也消除。
“公子,小的这样涂,公子没有任何的不适吧?”小太监轻手轻脚。
“嗯,就这样,挺好的,这老神医不愧是老神医,叫那小师父调出来的药,果然不一样,回头,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记得给那位老神医多一些打赏,还记得另外再找他开两幅药,方便带回宫中以备后用!”
小太监听着这位新君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加快了手中涂抹的进度。
全部涂完之后,又按照老神医的交待,在药房里面呆了两柱香的时间,之后小师父进来检查,果然玄垣身上原先起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疹,已经尽数消退!
“太好啦!果然不愧神医的名号!”玄垣高兴非常,一挥手,小太监立即明白过来,马上送给那小师父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小师父,这些银两,全都是我家主子打赏你家师父与你的!你现在还不快过来谢过我家主子!”
小师父见有钱拿,自然是眉开眼笑的,他们这药庐维持得很是艰难,这笔银子来得正是时候,他便毫不客气地替师父作主收下。
第四十一章 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