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小太监早已经缩了脖了,这个时候只能自求多福!这些不长眼的百姓,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之上高声议论新君的是非,真是命活得太长了!
若说早些时候,他还敢强自呵斥上两嗓子,提醒那些聚众在一起议论是非乱嚼舌根子的人,但现在,他是半句也不敢开口。
“停车”后面车厢里的君主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呵止。
驾车的大内高手,此时也是一背的冷汗。
前面的马车一停,后面本来跟着的马车,眼见情况不太对,也赶紧追了上来,紧接着从后面的马车上率先跳下来一个禁卫军的统领,那统领正是此次护卫行动的首领。
只见那首领,一个箭步如飞赶至前面的马车车厢旁,试探着往里轻唤了一声,“公子?”
这是出宫的时候,上头秘密交待下来的,为了低调,对外不得叫他们皇上叫陛下,而是改口要叫公子才行。
“你赶来得正好!把刚才那几个聚在一起乱嚼舌根子的人,全部给朕通通地抓起来,押回大理寺的刑部大牢!”
小太监仓慌着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急急地赶过来,正巧听到里面的圣君下旨抓人。
完了!大不妙!那大理寺的刑部大牢,哪里是人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的呢?只怕这一抓进来,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十分渺茫呢。
那统领迟疑了下,因为他是后面赶上来的,所以一时还清楚这位皇帝陛下口中的那几位乱嚼舌根子的人,究竟是哪几个,这皇城的街市,自然是繁华热闹的,来来往往的路人也不少!
只见刚才那几句还聚在一起议论是非的百姓,也被这边突然停下来的马车,还在突然跳下马车出现的禁卫军的着装给吓住。
小太监这个时候不得不出现,伸手指了指那几个多嘴该死的人,“就是他们!”
那几个人这才感觉到大祸临头,禁卫军的首领一挥手,后面跟上来的几名禁卫军,就立即开始当街施行抓捕。
“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好端端的,我们又没犯什么法,你们凭什么要抓我们?”
可是那几名禁卫军哪里会跟他们讲什么理字,他们只是受了命要抓人,只管负责将人抓回去就是!其余别的,不是他们可以考虑或是应该考虑的范围。
那几名禁卫军一出手,这几名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下子便被押住,求救无门。
旁边因为这突来的一场抓捕,很快就聚集围观起了很多的民众。
那些民众的脸上,全都写着满目的惊骇,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这一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下初定,还没有出现过一例敢当抓这样抓捕的行动。
“怎么回事啊?那几位兄弟,他们犯了什么罪?”
“我哪里知道啊,我也是刚刚赶过来的呢,这些人看着穿着不像是官府里的官差,倒像是守在皇宫门口的那些禁卫军,你看看像不像?”
“可不就是禁卫军吗?可就算是禁卫军,这抓人也需要讲一个理字啊。”
“嘘,小声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咱呀,别跟着瞎掺和,这新君才刚登基,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
这时,被强行押住并且已经抓捕住的几名百姓,也开始喊冤。
“冤枉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就是要抓我们,也得让我们知道自己先犯了什么法吧?这天子脚下,你们也敢胡乱当街抓人,这究竟还没有一点王法了?”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新帝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唯有那个小太监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还不该抓?就凭你们刚刚几个当街聚众妄言,居然敢议论朝中和新帝的是非!你们的胆儿还真是够大也活腻了是不是?”
那小太监话一出口,这几名百姓顿时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这几个抓自己的禁卫军,还真是皇宫里出来的呢。
完了,这回他们是彻底地完了!
只怕这马车里坐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然而此时再怎么懊恼,也于事无补,大错已经铸成,等待他们的将是未知的刑罚。
与此同时,在旁边聚拢过来围观的百姓,有很多也已经番然醒悟,理会了小太监言语之中的威仪。
“带走,全部带走!押到大理寺,关进牢房之中待审!”那统领黑着脸,再度指挥着自己几个手下的禁卫军赶紧将人速度押回去,不然的话,在这大街上,再拖延下去,还真是不太好看,只会让更多的百姓聚集过来,届时,万一引起他们的民愤或暴动,那就是他们这些人所无法阻挡的。
那几名多舌的百姓被抓走之后,很快又有禁卫军站出来疏散那些聚拢而来的百姓。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再聚在这里闹事!否则的话,他们那几个人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
老实的百姓,很快因为惊慌而各自散开,不一会儿,倒是自动清除了一条前进之路。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至马车前,低声弯腰细声询问,“公子,您看接下来是不是要继续赶路?”
坐在马车里的玄垣,一张冷脸,气得变了几变。
此时,他的心情仍然不能平复下来,只闷着回道,“继续赶路!”
小太监这才呼出了口气,尖着嗓子继续吆喝,“继续赶路!”。其他的人也各就各位,很快,两辆马车又再次前行。
这一次,在街市之上,他们再没有遇见什么意外,或许是因为了前车之鉴,他们所到之处,居然意外地安静和冷清。
直到出了闹市,往城门口而去,也还是一路平顺。
出了城门,往郊外所去的路,并不太好走,有些颠簸。
玄垣坐在马车里,被巅来巅去的,加之心情本就不好,十分难受,不耐地挑起了车帘,向前面的小太监沉声询问,“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
前面的小太监立即回头汇报,“回公子,快了,山路难行,请公子还要忍耐一会儿!”
忍耐,又是忍耐,究竟要让他忍耐到什么时候?
还记得,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饿着肚子,那个时候,就拼命地告诫自己,一会儿就有吃的了,只需要再撑一会儿!
可结果呢,结果还是没有等来香喷喷的饭菜,结果还是要像个小乞丐一样,自己去捡人家吃剩的不要了的残羹剩饭。
本以为坐拥了天下,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霸主,他就可以不要再事事忍耐!
可结果,还是居然要他忍!
他玄垣这一生,注定就要各种忍耐各种不幸吗?这种不幸,是不是要延续他的一生,直至他终老的那一天?
马车里,他滔天的怒意,已在胸腔之间压抑。
“慢点,不要太快!这路实在是不好前行,很颠簸的!”小太监一路上都是仔细叮嘱。
终于在一阵颠簸之中,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小太监在外面弯腰汇报。
坐在马车里的玄垣,这才觉得真是到了头,冷着脸挑起了马车的车帘往外探了一眼。只见入眼之处,早已经不是繁华吵闹的街市,而是一片葱翠的竹林。平时呆在皇宫之内看惯了厚重的宫殿和城墙,这会儿乍一见到这种清新的绿色,玄垣焦急躁动的心情,居然有所缓解。
小太监伸手去扶他,他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
“那神医在哪里?”这四周除了竹林之外,他没有看见哪里有什么神医的影子?
小太监立即如实汇报,“回公子,统领已经带了两个人提前去前面打探,那神医按道理应该就是在这一带的,公子勿急,保准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神医的。”
玄垣此时也无计可施,身上痒得也很难受,只恨不得马上便找到神医,好让神医替自己医治。
“公子,要不要坐在这里先歇会儿?马车上带的有水,公子渴不渴?”小太监极为细心。
“不必,你随着本公子也往前面走一段去看看!”他带头已经往前走去,小太监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很快,出去打探的人马上回来。
“公子,那位神医就在前面不远处,他的药芦也在那里,因为我们事先不知,所以选了一条较为偏远的路,所以冤枉多花了些时间在赶路上面!”
玄垣这时也顾不上怪罪谁,因为对他来说,现在最快找到神医才是当务之急。
“走,你们在前头带路!”脚下的步子也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沉重,一行几人浩浩荡荡地前行在这一片葱绿的竹林间。
很快,便到了那位神医的药芦前,果不其然,这药庐前面居然已经排队有很多慕名前来求医的病人等在那儿,都是些这方圆百里的一些老弱病残,当然也有远道而来的远客。
玄垣眉头皱了皱,“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最关键的是,好像还要排队,可是总不能让他堂堂一国之君还像个小老百姓一样去排队吧。
那统领很快会意过来,上前一步主动说道,“公子,您在这里稍等会儿,手下这就进去找那神医,让那神医尽快为公子安排诊病!”
玄垣这才满意地点头,在原地等待。
那统领直接进了药庐,很快药庐里跑出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小男娃,那小男娃看起来也就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应该是这神医的弟子之类的。
只见那小男娃焦急地拦在了那统领的面前,“你是来找我家师父诊病的吗?”
年纪小小,声音倒是宏亮有力。
那统领点点头,和气地答道,“小师父,你家师父是不是在里面?我想见见你家师父,和他老人家有要事相商!”
那小师父却是也不让开,果断地答道,“那你既是来找我家师父诊病的吗?那进来的时候,应该有看见外面的病人都是在排队的,这是我家师父也是我们这儿的药庐的规矩,但凡来过我们药庐的人应该都清楚的,所以,现在麻烦你先退回去在外面排好队吧!”
那统领愣了愣,脸色很不好,重复道,“我说小兄弟,我现在找你家师父,我直接和你家师父说,不和这个小家伙讲!”
他有些生气,这差事要是再办不好,回去之后,他就没法向等在外面的那个人交差!
“我家师父现在正心着给病人看病,可没有工夫搭理你呢,你要想找我师父看病,就必须要排队!这是规矩!否则的话,我家师父就算是见了你,也决计不会坏了这规矩才为你诊病?”
小师父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可好像显然还是不行,这个大块头的冷冰冰的家伙,好像就是根本听不进去一样。
“你让开,我进去见你家师父!”那统领也是怒了。
“不让,你不能进去打扰我师父给病人看病!”
“我要是偏要进去呢?”统领阴黑着冷。
“那也不行!”小师父也很坚持。
结果那统领一怒之下,就直接一把拎起了那个作乱的小男娃,惹得那小男娃呱呱大叫起来。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我叫我师父一会儿不给你看病,让你白跑这一趟,谁叫你破坏我们这儿的规矩!”
统领阴黑着脸,将他拎着直接拎进了药庐最里面用来诊病的诊室。
此时,只见那诊病里头坐着一个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些花白上了年纪的老神医,在老神医的对面,正有一个前来慕名的病人正在把脉。
这意外的吵闹声,惊动了那把脉的神医,只见老神医眉目之间已是不悦。
“退出去!”他只冷冷地丢出了这三个字,紧接着就松了手,开始动手为那病人写方子。
统领大喜过望,这都写上方子了,那么这个病人应该是差不多已经看完,那接下来就可以为他们的陛下诊病,这速度不要太快就好!
他这才将先前吵闹不休的小男娃放了下来,谁知那小男娃被放下地的时候,居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在怪罪他的无礼和粗鲁。
老神医写完方子,紧接着就唤了一声,“去按上面的方子抓药!”
这个时候,只见刚才的小男娃小跑过去,接过了那位老神医递过来的药方,喜滋滋地跑向了另外一间存放各种药材的库房。
不一会儿,就包好了药包提了出来。
“这位大爷,这是您的药!每日煎服喝下即可!”
小男娃也是很细心的,直接把那位老人送出去。
这个时候,站在边上的统领大人这才赶紧地走过去,一把抢在原先那个病人坐的位置。
可是老神医却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
只是那一下,让他怔愣。
因为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近乎责怪,近乎厌恶。
“老神医,我……”他开口想解释什么。
谁料,老神医却只是冷冷地扫他一眼,“我刚才叫你滚出去,你没有听见?莫非你生来就是个耷子?”
那统领大人却这样一呛,面色堪堪,下不了台。
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一个大夫面前受了辱,当即大喝一声,“大胆!你什么人不过就是一介草民,顶多算是个会诊病的大夫,你可知道本大人是什么人?又可知道在外面求医的那位大人物又是什么大的来头和尊贵的身份?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就目中无人!”
那老神医却不惧不让,“我让你滚,不然的话,你就是赖在这里,老夫也决不会破了这里的规矩和先例,先为你诊治的!”
言语争执间,先前离去的小男娃已经又领了一位在外面排队的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的脚受了点伤,可即使是这样,也坚持在外面排队,一直等到他为止。
“等等,你不能这样!你现在还有机会好好想清楚,我实话告诉你,今儿个我身后的这位,可是你不能惹,也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你要是乖乖地先替他诊病,这日后的好处,自然是大大的有,但若是你顽固不化的话,那你这小小的药庐,只怕是无法保住了!”那统领大人不得不威胁道。
眼看自己进来,已经耗去了这么久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征得这老神医的同意,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
那老神医只是瞬间愣了愣,却临危不惧。
倒是那刚刚被领进来的中年汉子,是个大度宽容的人,此时也是慕名前来,对老神医的口碑和为人都十分的称赞,这会儿,他站出来退让说和,“老神医,您看我这腿也不是特别的急,反正我在外面等都已经等了这么久,所以也不在乎多等这么一个人的时间,要不,您还是先给这位诊治吧?不然的话,您这药庐……”
要是这药庐保不住的话,那么以后他们这方圆百里受苦受难的百姓,今后有人生了病,那又该找谁去医治?这一带,也就这个老神医,不仅医术好,收的诊费也是格外的低廉,完全就是他们老百姓心中的活佛!
“不,我不能破了这规矩!”老神医行医这一辈子以来,什么强权的人没有见过?
此时,断然不可能为了哪一个人改了这规矩。
那统领眼下面前这神医简直就是软硬不吃,一怒之下,凶狠地伸出了面前的佩剑,那剑尖明晃晃地一挑,直指那老神医的咽喉,“你治,还是不治?”
如果这个老神医还是不识趣的话,那么他不介意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点什么印记。
“你敢!光天化日之下,还究竟有没有一点王法!”老神医也不是被吓大的。
“呵呵,王法?你以为这天底下的王法是谁说了算?这天底下的王法还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位新登基的君主说了算?我可现在就告诉你!”紧接着,这位统领大人凑近了那个老神医,俯在老神医的耳边一番低语。
只见那老神医的面色变了几变,这真是个出人意料之外的人呢。
第四十章 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