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这本来不过是本来很不起眼的一个小插曲,可是谁知后来,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大意和粗心,结果却差点酿成了一场大祸,当然这是后话。
县衙之中有一个身份很卑微负责在后堂当差的衙役,就是当时领着苏轻言进去后堂将苏轻言安置在衙门后堂厢房的那个衙役,被他不小心地撞见听到了荣安的真实身份,当时极为的震惊。
这个衙役可不像那位县令大人那般为人重义气,以前受了荣安的恩惠,愿意为荣安的身份守口如瓶,加上他平时是个大嘴巴,但凡有事都藏不住话。
首先,这个衙役是对着自己的亲属说了这个秘密,很快在自己的亲友圈里人尽皆知,然后亲友圈又不停地再向各自的亲友圈继续扩散,从而最终一传十,十传百,没用多久,那个街市的百姓都差不多知道了这个秘密。
天下一统之后,先是彻底消除了各个大国和小国之间的商贸往来和限制,天下皆一民,如此一来,这个秘密先是这人附近街市的百姓知道,然后经百姓再广为的八卦散播传扬出去,传扬的速度,是可怕的,也是惊人的。
因这荣大将军的战功赫赫,是百姓心中十分敬仰的一位大将军,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消失匿迹了这么久,但凡有任何的消息,都将会成为吸引众人的目光。
县令大人颓然地坐在后堂,垂头丧气,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现在他一走出县衙,就会有很多的百姓冲上来围住他的马车或是轿子,向他打听荣将军的消息,更有过激的,表示务必要他带他们去找荣将军。
秘不是他泄的,这点他可以拿自己的人头来作担保。
但是现在,搞得人尽皆知,又是怎么回事?他也在反思。
……
皇宫之内,坤宁宫。
忙着处理朝中的大小事务,累了一整天的玄垣,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坤宁宫。
正准备梳洗,亲卫就进来向他汇报。
那亲卫,正是之前被他派到了合欢山要求秘密监视荣安和苏轻言的亲卫。
哪怕此时夜已深,玄垣还是立即就接见了这名亲卫。
亲卫跪在地上,一一向他汇报。
“陛下,属下有急事回报!荣安和苏轻言两人于一日前已经低调地离开了合欢山,属下们一路悄悄跟踪,最后发现他们二人去了离合欢山最近的街市,在街市里置办了一些用品,不过,在这中间,出了一点小岔子。”
“说!”玄垣在听见他们二人居然离开了合欢山的消息之后,就已经皱起眉头表示很不满,他可记得自己当初在那个人离去的时候,可是有过约定的。
“回陛下,那荣安为了追一个偷了钱袋子的小偷,结果把自己和小偷弄到了官府里,是有人报了官,他来不及脱身才被带去的,他进县衙的那段时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属下们就无从得知!不过,最近那个街市里就出现了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玄垣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回陛下,不知怎的,坊间已经有人已经知道了荣安的身份,很多人都寻着荣安进去过的县衙内的县令,求着他带他们去,只为见荣安一面!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荣安出没在那个街市的消息。这样一看,那荣安在百姓心中的分量,还是不轻的!”
“就这些吗?后来呢?后来他们两个人又去了何处?现在人在哪里?”玄垣懒散地倚在一张软塌间。
“回陛下,那荣安和苏轻言离开了县衙之后,又接着置办了一些用品,后来两个分别背着两个大包袱,又重新赶路回了合欢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如此看来,这一趟出来合欢山,还真是只是为了置办必须的生活用品,而进出县衙,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
“嗯,只要又老实地回了合欢山,那就好!你下去吧,回去之后接着继续让下面的人好好地临视,若有其他的消息,再来报!”
玄垣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这合欢山他是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合欢山的生活,虽然清静安宁,可是终究还是清苦了些,别的不说,就是这日常的吃穿用度,都一向是能节俭就节俭的。
这名亲卫退下之后,玄垣这才能安静的一个人独自呆会儿。
隔日,玄垣一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脸上无缘无故地起了很多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看着还要继续要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底下侍候的小太监,赶紧叫人去召来了太医院的太医。
太医一阵把脉之后,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跪在地上汇报,“陛下,怒老夫无能,您身上的这种红疹,从脉像上面来看,不太像普通的红疹发作,也不单纯是过敏引起的,如果不加以及时调理和医治的话,恐怕会往脖子上和脸上蔓延。”
玄垣一听,愣了愣,有些不太相信这位太医的话,“依朕来看,不过就是一个小红点而已,怎的,你这位太医院的院士,居然还治不好一个小小的红疹?”
那太医一听,不太对,这是龙颜大怒!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认罪,“陛下,是老夫无能!这病情不能再拖下去,请陛下以自己的龙体为重,老夫行医无数,生平也只见过两次,陛下这种情况便是第二次,这第一次……老夫只见识过一位神医的妙手,想来,恐怕就只有这位神医如今才能快速地医治好陛下身上的这些红疹!”
“快说,那位神医是谁?立马宣他进宫来速速为朕医治便是!”现在不光是起了红点点,还有些痒得难受,害得他很像用手去抓,可是结果轻轻地抓一下,只会更痒,更无法克制。
“陛下,您千万别用手抓!不然的话,这病情会更严重,蔓延的速度也会更快!回陛下,老夫只知道这位神医是住在近郊,而且平时习惯悬壶济世,不过,都是病人慕名上门求医,他轻易不肯出自己的药芦,无论是对方花多少银子热心相邀,都决不出诊!这是他的怪僻,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陛下若是想请这位神医来一趟皇宫的话,只怕是不能如愿!”
小太监在旁边尖着嗓子斥道,“大胆!什么人,居然还这么放肆!奴才就不信这个邪,不行的话,就让宫中的侍卫出去把人直接抓回来!”
那跪在地上的太医又拼命摇了摇头,冷汗直冒,“使不得!千万使不得!那神医的医技虽好,一双妙手可以回春,可是那脾气却也是异常倔执的,若真是派出侍卫将他抓回来,只怕他也不肯出手救治,只会冷观旁观。”
玄垣眼前快要一黑,气得要命,一脚朝着跪在地上无用的太医就直接踢了一脚过去,“没用的蠢材!朕平时养你们太医院这么多的太医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你们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红疹都治不好?还枉称什么太医?简直是庸才!”
那太医吓得要死,就怕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新帝,一个不满意,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受了一脚,那也是半点也不敢喊冤枉。
倒是贴身服侍的小太监最后见那位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太医着实可怜,这才同意了一回,继而又劝起还在发怒的新帝。
“陛下,依奴才看,陛下这身子实在是耽误不得!想那神医居然能如此猖狂,个性如此狂傲,定然有他可以狂傲的资本,陛下不如尽快亲临郊外,若是那个神医果然能很快地治好陛下这身上的红疹,那么陛下便饶了这神医的不敬和狂傲!若是这神医无能,便是这人目中无人,招摇撞骗,届时,陛下也可以随便安个罪名让这人入狱,以解陛下心中不满!陛下以为如何?”
再这样耽搁下去,若是这位陛下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越来越痒得无法忍受,那么,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宫人和太监,只怕也会跟着遭殃,帝君的心情不好,能拿来出气的,也只有平时这些服侍的宫人和太监,所以他这么做,也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太医跪在地上,心中自然是对这位小太监十分感激的,此时幸亏这位小太监及时站出来,不然的话,他指不定还会受到迁怒呢。
玄垣的确是难受,听了小太监的建议,觉得十分可行,再加上自己的确是无法再忍耐下去,但果断地挥手,“快去安排,朕要马上出宫!还有,另外赶快叫人去前殿通知,就说今天的早朝暂时取消。”
小太监赶快出去安排刚才交待下来的事项,那跪在地上的太医因为没有得到圣君的许可和宽恕,此时仍然伏地跪着,不敢乱动半步。
“行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也滚下去吧!不过你回去之后最好期待你认识的那位神医,他最好真有什么真本事,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提命再见朕吧!”
“是!多谢陛下饶命!”太医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好险,他的小命,差点儿就交待在这里。
不出多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就缓缓地驶出了皇宫,直接朝着皇城郊外的方向驶去。
要到这皇城郊外,势必马车要经过皇城那繁华热闹的街市,还要出皇城的城门。
天下一统,贸易往来更加频繁,直接带来的,便是更加便利的运输,南货北运,北货南调,显而易见的就是,这皇城本来就繁华热闹的街市,如今更加是人山人海,来往的路人商人络绎不绝,码头水路和陆路的生意,都是好到爆!
这一次,玄垣低调地出宫,身边所带的侍卫不多,只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他所坐的这辆马车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赶车的和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坐以车夫的旁边,那车夫便是化了妆的大内高手,负责此行皇上出行的一切安全保卫。
当然,皇帝出行,哪怕是低调微服出行,身边的防卫,也绝不止这么一点。
在他们的马车驶出皇宫不久,另外一辆马车就低调地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不远不近地保护着这位尊贵的陛下的安全。
街市人头攒动,热闹喧哗。
玄垣所坐的那辆马车,缓缓地驶在热闹的街市,因为来往的路人都很多,所以侍卫扮成的车夫也不敢将马车驾得很快,只能慢慢地前行。
车子一慢,周遭逛街的百姓们的议论声,就能清晰地传入马车的车帘子里面。
“哎呀,你听说了吗?就是那个荣大将军,原先天下初定,他不是消失匿迹了无音讯了吗?但是听说呀,他最近又露面了,想不到他居然还活着呢,而且听说还活得很逍遥呢。”
另外就有人接话道,“哪个荣大将军?啊,是不是平定天下的那个荣大将军呀,若真的是他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吗?要不是这位荣大将军当初英勇神武,率领着先锋队,频频拿下无数个易守难攻的城池,只怕这天下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平定下来,这天下一统,要论功劳的话,可是这位荣大将军的功劳第一。”
“自然,这个功劳谁人能与他比?我也是很敬佩的呢,就算是当今的新君,他走到我面前来,我指不定也不会怎么信服他,但是这荣大将军可就不一样,这天下呀,可都是他打出来的呢?要是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原先就是南文国的一国之君,主动将南文国的兵力财力都拿出来率先支持一统的大业,这份大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要是让他来当这个新君,也不为过,你们说呢?”
“可不是吗?那新君你真以为他有几分能耐?不过就是坐享其成罢了,是人家荣大将军不想要那到手的荣华富贵与天下这份霸业,所以,他才能接了手,不然,你们以为呢?只怕怎么轮也轮不到这新君的头上来!”
赶车的车夫,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鞭,脸上的惊恐已经很明显不过。
这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真是不想要活命了吗?
可奈何,此时自己只是负责驾车的一个侍卫,而且此趟出行,是秘密出行,他可不敢也不能节外生枝。
至于坐在他身旁的小太监,可是一张脸,变了好几变,甚至还倒抽了口凉气。不由得悄悄地往后面的车厢探了好几眼。
不能再这些乱说是非的人,继续议论下去。
“让开,快让开!”小太监还是努力让自己先镇定下来,然后对着那群议论的百姓大声吆喝了两嗓子。
那些百姓听到他的吆喝,暂时停止了议论,倒是往边上让了让。
但因此也没有能阻止他们继续八卦是非下去,只见他们很快又三三两两地聚到了边上,接着议论起来。
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放低了很多。
但隔着一车之帘,玄垣又岂会听不到呢,何况现在他已经气得面色发青,只差将耳朵贴在车厢壁上。
“说起那新君来,你们可知道那新君原来的身份?”
玄垣眉目一沉,他的身份?这倒是他顺利地登基之后,从来没有仔细想过的事,百姓到底会怎么看待他以前那见不得光的身份和一段不算美好的过去?
“哎,哪里不知道,这都快成为天底下公开的秘密!你不就是想说,这新君原来就是那北武国的国君的私生子吗?据说北武国的所有百姓们都知道,他呀,原来是他那个不守妇道的娘和宫中的侍卫私通之后才生下的他呢,因此北武国的国君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场合里承认过他的身份,也不将他视为自己的皇子,而是将小小年纪的他就给驱逐出了皇宫,他呀也是挺可怜的,一出生的时候,他那个不守妇道的娘就死了,因此他还落得了一个克亲的骂名,你们是不知道他多前有多么不受北武国的皇室不待见,那过的日子呀,可以说是异常艰难的,听说还在路边当过小乞丐呢。”
“对,这事我也知道,在北武国我原先还有个亲戚就是这边的,这在北武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名声真是不好!而且听说这次他当上新帝登基之后,就当着很多侍卫的面,直接把他原先的那个爹,就是北武国的国君,还有北武国的皇后,也一并抓了起来,估计是秘密关在了哪里,或是如今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也极有可能!”
“以前他贫贱,受他们欺负污辱,只怕这会儿,这天下都是他的,但凭他一句话,就可以要了这天下人的性命,更别说是不待见他的爹和那北武国的皇后。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我还以为知道的人不多呢。”
“哼,谁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人知道不说出来而已,好啦,我也不和你继续说下去,我还得去前面买两斤肉呢,我媳妇还在家里等着我这肉买回去好做菜呢。”
“去吧,你去吧!买肉要紧,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聚!”
有一个汉子匆匆离开,但其他的人也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继续议论。
“所以我就很不明白,当时天下初定,这荣大将军怎的就不自己坐上这个位置,而非得把已经到手的皇权,要交给那样一个新君?这之前,也没有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深的或是过命的交情!要我说呀,真是不值得!”
“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了怎样的约定呢?又或许,荣大将军也是有什么自己不得已的不为人知的苦衷?不过,我也是很替他不值的!当初浴血奋战,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平定了这天下!要是他能回来重新主持天下的大局,我是第一个举双手赞同的!”
“我也是!”
玄垣在马车车厢里,侧耳听到后面,几乎都快听不下去!
第三十九章 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