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状况,从宫中调过来的御林军还在门外等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命留在这丞相府里了。哪知道丞相当真找了个仙女给他,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只是这苏丞相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呢?若是说可信的话这也太诡异了点儿,毕竟豺狼怎么可能吃素?可要是说不可信的话,这台上的大师已经圆寂,台下的苏轻言也在出生不足一日内开口说了话,这些奇怪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犹豫着,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苏丞相。却见苏丞相居然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正是他的这般表情让皇帝断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苏轻言保下来。
“皇上……”
见皇帝向自己的方向张望,苏丞相断然开口,只是挣扎着还没想清楚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被皇帝突然的诏令砸得头晕眼花。
“丞相之女苏轻言,自今日起封为外姓公主,赐封号安宁。念其幼年丧母,特赦入宫与太子同住,由皇后照管。”
皇帝的化说得不急不缓,细水长流反而更是将本就着急的苏臣堵得无话可说,想要冲着那坏事的胖和尚撒火,却发现和尚临死倒真成了高僧,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圆寂了。
不对,十分不对。方才他也是真切得听到自己出生不足一天的女儿开口说话的,还自称为苏轻言,莫非真是天仙下凡不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统统都入了她的法眼?企图谋害神仙,会不会遭天谴?
就这样,苏丞相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却还忍不住越去往坏的方向想,也就没空去反驳皇帝的诏令,只呆呆得盯着被公公接到怀里的婴儿。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小家伙冲他抛了个白眼!
果然,自己是惹到神仙了,这可如何是好?虽说自己千方百计要夺她性命,可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应该会网开一面的吧?
“老爷。”
见苏丞相失魂落魄的模样,苏夫人着急地跑了过来,拿怀里的帕子去擦他额头上的汗水。
却是被苏丞相一把推开,再加上没有准备的缘故,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生生跌落在地,用来支撑的胳膊也擦出大块的皮肉,只是那双眼睛还难以置信地盯着突然发怒的苏丞相。
“都是你这毒妇,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我又怎会听你那一派胡言,差点生生害了我女儿的性命!”
苏丞相依旧说得义正言辞,将责任干净利落地推给了确实有参与其中的发妻。只是这计谋使得多了总归会有失效的时候,特别是在皇帝和苏轻言都知道他的本质的时候,更是对于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只是皇帝显然还不想和他起冲突,只说这是苏丞相的家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回避得好。然后就带着半昏迷状态的苏轻言回宫去了。
路途中,由于怕她再出什么事情,皇帝居然亲自将她抱在怀中,再加上马车外面层层叠叠的锦衣卫保护圈,就是只苍蝇的靠近也会被察觉,自然平安得回到了皇宫。
这个时候的苏轻言再没有什么心思去观察周围的境况了,所谓天大地大吃饭为大,自打出世到现在,苏轻言连口水都没有喝上,肚子也唧唧歪歪得唱起了空城计。
只是牛头马面早已不知去向,看来这个皇帝对于自己开口说话的事情并不反感,那就不再避讳什么好了。
“皇帝爹爹,我饿。”
由于闹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人,苏轻言只好凭借运气开了口,只希望皇帝能够将注意力放在后半句。
而震惊过度的皇帝显然只注意到了她的前半句,听到女孩叫他爹爹,而且是有着仙人身份的女孩如此称呼他,可不是把他乐坏了。只是周围又都是奴才,不值得分享,思前想后还是抱着苏轻言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可怜苏轻言一边忍受着饥饿,一边还要忍受着皇帝快步行走时候的颠簸,居然在坤宁宫的门口硬生生得昏了过去。
只是皇帝过于激动,再加上苏轻言体积过小,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直到被皇后丁宁抢夺过去。
“你这负心人,居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女,我这就去带荣安离宫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皇后显然误会了皇帝的用意,对着怀中的小女孩满脸痛心模样。
不对,这孩子怎么不动弹,该不会是死了?
“宁儿,这可不是什么私生女,是我钦定的外姓公主,她可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啊,来我国定能保我一世安康。”
皇帝一谈起关于未来的美好设想,忍不住就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可惜被坤宁宫的屋顶挡住,不过这也没能拦住他的美好心愿。
“你确定这是仙女不是死孩子?”
皇后有些纠结得看着怀里依旧紧闭着眼睛的苏轻言,再次向皇帝确认。
“宁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私生女,你怎么还叫她死孩子?放心仙女听到了不高兴,不愿意帮助我们建设美好未来了怎么办?”
皇帝不悦得皱了眉头,却还是不忍心斥责皇后,只旁敲侧击地点明了她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如果她还是坚持这样称呼苏轻言的话,他就不得不考虑再找个奶娘过来带孩子了。
只是顺着皇后的眼神看过去之后,皇帝终于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也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苏轻言开口说话的后半句。
“我饿了。”
“宣太医,再宣,宣奶娘!”
“什么?没有,快给我滚出去找!”
纵然皇帝平时畏首畏尾,总也没有个皇帝应有的模样,可是今日为了苏轻言的奶水,他着实发了一通脾气,也让众人看到了皇帝应有的威严。
苏轻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对于嘴里含着的柔软物体很是疑惑,舔一舔再咬一咬之后,只确定了是某种生物的肉。再抬眼一看……
我去,就不能用勺子或者其他东西喂奶吗?突然让她一个心理年龄为二十的人回归到婴儿状态,还堂而皇之地吸起了奶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能忍受的好不好。之前昏迷的不算,现在清醒过来之后,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再荒唐下去,所以很认真地用手推开了嘴里的奶头,死死地闭上了嘴巴。
奶娘本就胆小,如今见小公主清醒过来之后居然不吃自己的奶了,生怕皇帝怪罪,遂硬是将奶头往苏轻言嘴边递了递。
苏轻言自是不愿意,虽然肚子还没有全饱,她还是坚决地认为自己应该换种吃奶方式。
眼见着皇帝和皇后已经过来了,苏轻言却还是不肯张嘴,奶娘腿一软,居然硬生生地跪倒在坚硬的地上。
“皇上恕罪,小公主突然不肯吃奴婢的奶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奶娘说得着急,却也不敢怠慢了怀里的小公主,只是眼泪嗒嗒地往下砸着,让苏轻言徒增了几分罪恶感。
皇帝也是不理解,这刚出生的婴儿不就是应该喝奶吗?还是说神仙转世的比较特殊,又或者奶娘的奶水不好喝要换下一个?种种猜测浮现在皇帝的心头,只是他不是苏轻言,自然也猜不透苏轻言的想法。好在苏轻言已经能够说话,所以皇帝决定问清楚了再说。
“轻言,可是奶娘的奶水不合心意?”
皇帝问得小心,自然是忌讳她神仙的身份才会这般,不过苏轻言很受用。她喜欢尊重她意见的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皇帝爹爹,轻言要用茶盏喝奶,不要奶娘。”
苏轻言依旧甜甜地叫着皇帝爹爹,婴儿的声音本就惹人怜爱,再加上苏轻言此时的可怜模样,便是有怎样的要求皇帝也不会拒绝的吧?
皇后却是吃了一惊,原本她听到皇帝说的奇怪事情,还以为是苏丞相的又一个鬼把戏,毕竟当皇后这么些年,见过的鬼把戏还少吗?可是这个不足一天的婴儿居然当着她的面开了口,纵然镇定如她,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莫不是天上的神仙见皇帝太软弱,又怜惜他们母子俩将来面临的腥风血雨,这才派了仙女下凡来拯救苍生百姓?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一生行善积德,到了离开人世之后是不是也可以从阴曹地府提了去,到天宫当个神仙什么的。
原谅女子的想象力通常是最丰富的,所以等到皇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苏轻言已经在太监的伺候下用茶盏喝起奶水来了。
“皇上公务繁忙,倒不如将这女娃娃留给臣妾,荣安也已经六岁了,还没个弟弟妹妹陪同玩耍,如今来了个会说话的苏轻言,一定要热闹许多。”
皇后说得隐晦,却并不妨碍皇帝理解她的意思,果然夫妻的默契程度是不一般的。只是他们也小看了苏轻言的领悟能力,皇后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女娃娃我来带,顺便让她和宣儿培养培养感情’。
只是在人家的地盘好歹要懂礼貌,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就挺好,再说了,说不定那太子就是个温柔美好的帅哥呢,自己岂不是赚大发了?
第四章 吉人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