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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忆的交织

那个画面不断的在白天的脑海上演,然后,编成一段场景,有戏院的院长,和银世正在策划着什么。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躺在安全的地方了。
白天躺在一棵榕树下,这棵榕树有一把年纪了。岁月在它身上流过的痕迹斑斑驳驳。树枝似乎因缺水而干燥。白天稍一翻动就会惹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清尘站在不远处,撸弄着火麒麟的毛发。清尘将额头靠在火麒麟的耳边,似乎在说着什么。火麒麟仿佛发现白天醒来了,突然眨了一下眼。
这个异常的举动引起了清尘的注意,背着白天的清尘已经察觉到他的醒来。她转身走到白天的身边,对着他说,“殿下,你醒来啦。”
白天站在她的面前,站在风中,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摇晃到让人顿生恻隐之心。清尘的右手手心向后,因为火麒麟依旧撒娇着舔舐着她柔软的手,不肯放开。
白天尴尬着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将那句“谢谢你救我”咽下肚去,取而代之的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发现清尘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脖子上的龙骨锁不曾离开后,立马的补上一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龙骨锁?”冰冷的口气甚至有些决绝,说完后他自己都有些后悔,人家冒死救了你,你却这样的口气对着人家。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白天尴尬的楞在那里,等她的回答。
“殿…殿下……”她沉默了良久,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含糊不清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不会也是因为看见了龙骨锁之后,就认为我是傲月国的继承人吧。”白天冷笑道,那种笑,有些狰狞。
在她之前,曾经有个年迈的,身材佝偻的老巫师,也在看见龙骨锁之后胆战心惊的抓住白天的手,对我说道,“龙骨锁是权力的象征,拥有这个就可以拥有整个苍澜大陆……”
但是现在,白天收回了以前的故事,在暮色降临之前的微风中,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仿佛就像等待生命的轮回,一切一切的迷惑都被掏空。
长久的等待之后,在夜色朦胧中。白天才在深蓝的晚色里,看见了她微微的点头。然后,又是许久的沉寂。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沉吟良久,白天终于开口问道。
“水晶球。我在水晶球里面看到的。”
隔着朦胧的雾,白天依旧可以看见她在清澈的眼神,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丝毫骗人时惶恐不安的神色。
“那,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白天接着问道。
“没有!”她信誓旦旦的回答道,“利用水晶球进行占卜,出现的画面只有它的掌控者,也就是我能够看到。除非……”她回答道,脸上同时显露出些许迟疑。
“除非什么?”白天迫不及待的问道。
“除非是我占卜的对象。”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自己也能够看到。但是同我一样,很多时候,即使他们自己看到了,他们并不能猜透那些单调并且暗淡无光的画面,以及它们的含义。”
“为什么?”
“因为,使用水晶球占卜,实际上是由占术士走进水晶球缔造的一个梦境里,在梦境里,占术士可以看见任何他想要知道的东西。过去,现在,未来。
但是这毕竟是一个虚拟空间。当他看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后,他便会离开那里,因为长久的呆在梦境里会消耗大量的法力以及体力。及时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坐调养后,占术士可以恢复体力法力,之后可以醒来。如果不能够及时离开的话。等到法力,体力耗尽,占术士就出不来了,他会死在梦境里。
能够出来的占术士,都会竭尽可能,歇斯底里的回忆。因为梦境里的事情,醒来后会遗忘,并且遗忘很大一部分。最终剩下的,只有那残缺不全的记忆。
这时,占术士就需要依靠脑海里残留的一幕一幕间隔的画面,进行拼凑,重组,得到一个大致的故事轮廓。空白的部分,只能靠猜了。
根据水晶球的提示,能够猜测多少,以及猜想的准确率,则是衡量一个水晶球拥有者,也就是灵异使徒的水平高低了。
如果能够全部猜出并且完全正确,这个灵异使徒则可以挑战晋升为灵异当铺掌门人。能够成为灵异当铺掌门人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一位。
我不是灵异当铺掌门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我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猜测,这对于猜测一名凡人的红尘旧事,已经足够了。但是涉及到关于龙骨锁的一些事情,我则始终未能看懂猜透其原委。”
“水晶球从来不会撒谎。所以你才会如此肯定,拥有龙骨锁的我,是傲月的继承者。”
清尘点头肯定道,“没错,正是这样。”
“那么其余的呢?你猜不透的那部分呢?”白天问道,语气里弥散着阴冷。
此话一出,透过夜色,清尘的眼神瞬息万变,脸上乌云密布。她咬着下嘴唇,默不作声,如同触及到难言之隐一般。最后,她咬了咬牙,还是生硬的一字一顿,吐出了那几个字,“是一张黑色的面具……”
并没有等到她说完,白天的手已经如同鹰爪一般牢固的锁在了她的喉咙上。然后用力的扳过她的脸,正对着她,压低了声音吼道,“如果你真的通过水晶球占卜过我,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涨红了脸。白天突然有些迟疑,是不是我下手太重?
耳边传来火麒麟尖锐的嘶吼声。白天扭过头,居然发现它眼角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是眼泪,因为火麒麟的瞳仁是橘红色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它的眼角有源源不绝的鲜血向外喷涌。
清尘并没有挣扎,看着远方的火麒麟,眼神隐忍。
起了凉风,白天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开始从心底冷得发颤。
白天最终松了手。清尘如释负重,捂着喉咙干咳着,一边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次谢谢你救了我,我才放了你。如果下次再让我碰到,别怪我心狠手辣。”白天扫了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身欲走。
话音未落,隔空传来她阴森的让人窒息的话语。话语中还带着窸窸窣窣的颤抖。“我知道,很多事情,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那么,殿下,就请您耐心的等待……”
白天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回视,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夜色在放肆的扩张,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凝视着远方微弱的光芒,白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阴暗冰冷故事背后的温暖,那段凋零的回忆和最终故事完整与不完美的结局。
黑名。
这是一个由神秘,黑暗,冰冷,阴晦等等一切隐涩词语的结合体。他是一位专职杀手。一身黑色的风衣紧紧的缠绕。脸庞被一张精致的面具所包裹。没有人曾经看过他的真实面目。传闻但凡看过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不得不臣服于他精湛的手法,是被他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从毒杀到近身肉搏再到远程攻击都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一等一的高手。甚至能够不用留下任何痕迹。而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则是每次作案后,死者的脸上会多出的那张黑色面具……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黑名的象征。
这段历史被流传吟唱了很久,直到今天。即使它再神奇,它也只是历史。被添油加醋一番,成为现今各种版本的神话传说。历史却再也无法重演,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个看似可笑的承诺上。那个说好了缘定一生的誓言。为了他心爱的女孩。他们曾经也是可以在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的,然后隔山远水与世无争。最后却被不为人知的理由被迫分离。罪过是分别在那个枫叶深黄秋风缱绻的日子里,一如他们许下一生的日子。用一片黄色枫叶重温等候一生的谎言。此后分道扬镳,男孩做了杀手声名显赫,最后成为世代流传的黑名。女孩则下落不明,而约定每年在黄色枫叶落下的约定,终于在寥寥的温存之后伴随枫叶一片片落下。
誓言和谎言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说的人信誓旦旦,后者是听的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