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武生李琎奏:致治在足国,请搜括巨室助饷。大学士钱士升极言其不可,温体仁从中构之。上切责士升,以密勿大臣欲要名誉。士升遂乞罢,许之。初,士升以助体仁,几见摈公论;至是,复为体仁所构去。御史詹尔选疏救钱士升,上召廷臣及尔选于武英殿,怒诘尔选,声色俱厉;尔选从容不为诎。问:‘如何为苟且’?对曰:‘即捐助一事,亦苟且也’;反复数百言。且曰:‘臣死不足惜,皇上幸听臣,事尚可为即不听臣,亦可留为他日之思’。上怒,讼系直庐,下都察院论罪。关、宁太监高起潜请各捐俸市马,刘宗周疏止之;上不听。宗周寻罢归。令有司务修练储备,毋科扰。命乡、会试二三场兼武经、书算,发榜后骑射。刑部尚书冯英以藐玩,下法司拟罪。
五月,逮滋阳知县成德,下锦衣狱。德性刚激,入前大学士文震孟之门;至是,连章攻温体仁,凡十上,尽发其奸状。母张氏,伺体仁舆出,辄道诟之。德戍延绥。
六月,命司礼监太监曹化淳同法司录囚。
七月,居庸告急,遣内中军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门关、崔良用守固关、勇卫营太监孙维武刘元斌防马水沿河、兵部尚书张凤翼督援兵出师。以监视关、宁太监高起潜为总监,南援霸州;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为提督,同山海总兵张时杰属起潜。以前司礼太监张云汉、韩赞周为副提督,巡城阅军;司礼太监魏国征守天寿山。寻以国征总督宣府昌平京营、御马太监邓良辅为分守、太监邓希诏监视中西二协、太监杜勋分守。以张元佐为兵部右侍郎,镇守昌平。时内臣提督天寿山者,皆即日往;上语阁臣曰:‘内臣即日就道,而侍郎三日未出,何怪朕之用内臣邪’!以司礼太监卢维宁总督天津、通州、临清、德州,内中军太监孙茂霖分守。都城戒严,召廷臣于平台,问方略。时斗米三百钱,上忧之。户部尚书侯恂言禁市沽,左都御史唐世济言破格用人,刑部侍郎朱大启请列营城外为守御,吏科都给事中颜继祖言收养京民细弱;上谕:‘莫若蠲助为便’。
八月,以太监张彝宪言,命科道各官分地督运。河南道御史金光宸参督师张凤翼及镇守通州兵部右侍郎仇维桢首叙内臣功为借援,又请罢内臣督兵。上怒甚,召廷臣及金光宸于平台。上叱之曰:‘仇维桢方至通州,尔即借题沽名’!着锦衣卫褫冠服,下诏狱。适大风雷电,光绕御座;上凛天变,遽命释之,候旨议谪。诚意伯刘孔昭奏国子监祭酒倪元璐双妻并封,罢官回籍。陕西巡抚都御史孙传庭击贼于盩厔,大破之;擒贼首闯王高迎祥及刘哲等,献俘阙下,磔于市。命总理卢象升总督各镇兵进援京师。
九月,北骑从建昌冷口还,守将崔秉德请率兵遏归路。总监高起潜不敢进,扬言当半渡击之;侦北骑出口,起潜始进石门山,报斩三级。禁文武舆盖器饰之僭。起守制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命采平阳、凤翔诸矿,以储国用。
十一月,下左都御史唐世济于狱。世济以“边才”荐故兵部尚书霍惟华,上谓“惟华逆党,世济蒙蔽”;下刑部狱。叙京师城守功,太监张国元、曹化淳荫锦衣卫指挥佥事,各世袭。初,化淳为京营提督,收用降丁;及守昌平,俱散去,至有叩京师城下者,皆称京营兵,莫能辨。
十二月,蠲山东五年前逋租。命吏部指奏数年铨政大弊。吏部覆奏,上责之曰:‘以尔部职专用人,推举不效;乃反称纲目太密,使中外束手!且平时升转,必优京卿、甲科;乃云京卿未必胜外官,甲榜未尝胜乙榜。如此游移,岂大臣实心体国之道’!尚书谢升罢。
十年(丁丑)正月,工部尚书刘遵宪因培筑京城,上“加派输纳事例”。分守津通临德太监杨显名参前巡盐御史张养、高钦舜各侵税额,诏逮之。时养先卒,下抚按籍其家。
二月,逮巡按山西御史张孙振。初,提学佥事袁继咸守官奉公,自书卷外,无长物;孙振贪秽不职,诬奏之。贡士卫周祚等诉其冤,命并孙振逮讯。左良玉大破贼于舒城、六安,应天巡抚张国维檄良玉入山搜捕,良玉新立功,骄蹇不奉调;国维三檄之,始自舒城进发,贼已饱掠出境矣。山西总兵王忠以兵援河南,称病数月不进,一军噪而西归;给事中凌义渠劾之,诏逮王忠入都。革良玉职,杀贼自赎。命陕西巡抚孙传庭兼总理河南。
三月,陆文声陈风俗之弊皆原于士子,太仓庶吉士张溥、前临川知县张采倡复社以乱天下;命南直提学御史倪元珙核奏。元珙极言文声之妄,上责其蒙饰,降光录寺录事。溥、采为古学以相砥砺,天下向风;然不为政府所悦。时苏州府推官周之夔亦讦奏溥、采等树党挟持。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