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巡按凤阳御史吴振缨始以皇陵之变闻。是日,上御经筵,特传免;素服避殿,亲祭告太庙,命百官修省,俱素服从事。逮巡抚凤阳都御史杨一鹏并振缨下狱。一鹏论死,弃西市;振缨遣戍。命侍郎朱大典总督漕运、巡抚凤阳,同洪承畴协剿。候补给事中刘含辉乞蠲陕西八年以上逋租,不许。兵部职方主事贺王盛再劾温体仁庸奸误国,谪外。御史吴履中劾温体仁、王应熊并及监视内臣,上切责之。上以祖训凡郡王子孙有文武才能、能堪任用者,宗人府具以名闻;朝廷考验,授以职,其迁除如常例。礼部右侍郎陈子壮上言:‘宗秩改授,适开侥幸之门,隳藩规、溷铨政’。上以其沮诏、问亲,下于理。明年四月,始得释。已而莅官,多不法,公私苦之。
四月,予故辽东总兵宁远伯李成梁祭葬。福建游击郑芝龙合粤兵击刘香老于田尾远洋,香老胁兵备道洪云蒸出船止兵;云蒸大呼曰:‘我矢死报国,亟击勿失’!遂遇害。香老势蹙,自焚溺死;康承祖、夏之木、张一杰脱归。
五月,谕户部:暂开捐纳,以济军需。
六月,刑部主事胡江、给事中何楷、宋学显、御史张缵曾各劾温体仁,不听。总兵曹文诏至娑罗塞,寇大至;力竭,自刎。文诏敢斗,前后杀贼万计,为贼所畏。官军闻之夺气。
七月,进少詹事文震孟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震孟讲“春秋”称旨,既而以疾告,不许。温体仁语之曰:‘行相君矣,何避也’!至是,出特简,入政府。召廷臣于中左门,试时政“边才论”。又出各疏,命翰林官拟上。
八月,命湖广巡抚卢象升总理直隶、河南、山东、四川等处军务,统关、辽兵,赐尚方剑,便宜行事;洪承畴剿寇西北,象升剿寇东南。上谕:‘致治安民,全在守令。命两京文职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各举堪任知府一人;在内翰林、科道,在外抚、按、司、道、知府,各举州县官一人。过期不举者,议处;失举,连坐’。
九月,枚卜,命吏部举在籍才堪辅弼者,以林焊、孙慎行、刘宗周名上;命即钦取来京。
十月,上罪己,避殿撤乐。下诏曰:‘朕以凉德,缵承大统。不期倚任非人,边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诎,而征调未已;闾阎凋敝,而加派难停。中夜思维,不胜媿愤!今年正月流氛震惊皇陵,祖恫民仇,责实在朕。今调劲兵、留新饷,立救元元,务在此举。惟是行间文武吏士劳苦饥寒,深切朕念: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水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兹择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非典礼事,惟以青衣从事。与我行间文武吏士,甘苦共之,以寇平之日为止。文武官其各省愆淬厉,用回天心,以救民命’!
十一月,大学士何吾驺、文震孟罢。初,吾驺、震孟在直,以工科给事中许誉卿素着直声,欲补南京太常卿;温体仁难之。吏部尚书谢升遂疏纠誉卿,震孟票夺俸,体仁不肯;震孟作色掷笔。体仁夕揭上,而吾驺、震孟朝罢矣。震孟有时望,入相仅三月;而龃龉同官,不竟其用。逮庶吉士郑鄤。
十二月,城凤阳。初,颍州贼将趋凤阳,巡抚杨一鹏请移镇,大学士王应熊拟旨止之。贼陷凤阳、焚皇陵,幽宫不保,诸臣忌讳,不敢闻;寻以獾穴为解。至是,城始成。吏部尚书谢升奏起废张士范等一百六人,不果用。
九年(丙子)正月,林焊、刘宗周应召来京,上召对平台。上问:‘方今流寇猖獗,粮饷不敷;又值人才匮乏,不称任使。奈何’?宗周对曰:‘皇上求治太急,用法太严,布令太烦,进退天下士太轻。所以有人无人之用,有将不能治兵,有兵不能杀贼。至于饷匮,由于兵增;若有将不能治兵、有兵不能杀贼,何取多兵!今不当议增兵,当议练兵。若流寇,本朝廷赤子;抚之有道,还为吾民。今日急务,尤以收人心为本’。上又问:‘外裔如何处置’?宗周对曰:‘御外裔亦以内治为本。帝舜之时,苗顽逆命,干羽舞两阶而有苗格’。上顾首辅温体仁曰:‘先年敌薄都城,此时可说干羽两阶否’?上不怿而起。传旨:以林焊入阁办事、以刘宗周为工部右侍郎。淮安武举陈启新上言:‘欲停科目、举孝廉、罢推知行取,专拜大将,举行登坛推毂之礼,使其节制有司’。上异其言,特授吏科给事中。启新本庸人,时政府觇知上意,必有辟门特达之典,故与曹化淳实左右之;立致省垣,将借以搏击善类。迨启新既得进,惟从事敝车羸马以逢抑上意,而政府有求皆不应:故政府深恨之。总理卢象升师次滁州,与贼战,败之;贼西,渡河。祭酒倪元璐以黄安县学生邹华妾行荐举,列及己名,惊异;纠参。上是之。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