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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王羲之牵子抱孙,每有美味食品,都分给儿孙们吃,常享天伦之乐。郭子仪孙子众多不能尽识,每次问安只能点头示意;为了教育儿子,柳仲郢的母亲和熊胆为丸,使仲郢夜嚼以佐勤苦,他的贤德于此可见。为使双亲愉悦,老莱子七十多岁了,还穿着五彩衣服做婴儿状,他的孝心实在可感。毛义捧着仕官的公文而高兴,为的是使母亲快乐;韩伯俞受了杖责忽然哭泣,这是因为母亲年老体衰,打在身上不觉得痛。
慈母盼儿归来,有时站在门口有时站在巷口张望等候;游子思念亲人,屡屡登山眺望故乡。家中的长男才能主管祭祀的礼器,家中有了佳儿,才能承继祖先的事业。
父亲望他的儿子光宗耀祖可以称为充闾;儿子的才能胜过他的父亲称为跨窀;宁馨、英物都是用来称羡别人的儿子超凡脱俗;国器、掌珠都是用来赞美别人的儿子才能卓着极受钟爱。
最可爱的是子孙众多,好像螽斯一样,团团集聚在一起。赞美子孙昌盛繁衍,好像瓜瓞一样绵绵滋生。
兄弟
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1)须贻同气之光,无伤手中之雅。(2)玉昆金友,羡兄弟之俱贤;伯埙仲篪,谓声气之相应。(3)
兄弟既翕,谓之花萼相;辉;兄弟联芳,谓之棠棣竞秀。(4)
患难相顾,似鶺鴒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之折翼。(5)元芳、季方俱盛德,祖太丘称为难弟难兄;宋郊、宋祁俱中元,当时人号为大宋小宋。(6)
荀氏兄弟,得八龙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风之美名。(7)东征破斧,周公大义灭亲;遇贼争死,赵孝以身代弟。(8)煮豆燃萁,谓其相害;斗粟尺布,讥其不容。(9)
兄弟阋墙,谓兄弟之斗狠;天生羽翼,谓兄弟之相亲。(10)姜家大被以同眠,宋君灼艾而分痛。(11)田氏分财,忽瘁庭前之荆树;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12)
虽曰安宁之日,不如友生;其实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注释】
底:的。
贻:给,借助。同气:指兄弟同属父母血气所生。
伯埙仲篪:比喻兄弟和睦。《诗经》中有”伯氏吹埙,仲氏吹篪“的诗句。埙、篪:都是乐器。
花萼:花蒂。花萼和棠棣都比喻兄弟。
鶺鴒:一种鸟。《诗经》中有:”鶺鴒在原,兄弟急难“。后来用鶺鴒代指兄弟。
祖太丘称为难兄难弟:汉代人陈定担任太丘令,大儿子叫元芳,小儿子叫季方。元方的儿子和季方的儿子争论谁的父亲更优秀一些,去请陈定裁决,陈定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意思是他们两人难以分出谁是兄谁是弟。大宋小宋:宋代人宋郊、宋祁兄弟二人同时考中状元,人称大宋小宋。
荀氏兄弟:汉代人荀淑的八个儿子都很有才能,被称为荀氏八龙。河东伯仲:唐朝河东人薛攸和堂兄薛元敬、族兄薛德音都很有名,被称为河东三凤。
东征破斧:《诗经》中有“既破我斧,又缺我斨”的诗句,赞颂周公东征砍坏了斧,砍坏了刀,大义灭亲,杀掉叛乱的弟弟管叔和蔡叔。遇贼争死:西汉末年赵礼被强盗抓住,要杀死他吃掉,他的哥哥赵孝争着代替弟弟去死,强盗为他们兄弟的义行所感动,把他们放了。
煮豆燃萁:魏文帝曹丕想害弟弟曹植,命令他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否则就杀死他。曹植立即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听后很受感动,就放过了他。斗粟尺布:汉文帝的弟弟谋反,被流放到蜀郡,绝食而死。老百姓唱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阋:争吵、争斗。
姜家大被:汉代姜肱兄弟三人友爱,虽然各自娶妻,仍作大被睡在一起。宋君灼艾: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病了,用艾叶烧灼皮肤治病,太祖也用艾叶烧灼自己的皮肤,为弟弟分担痛苦。
田氏分财:《隋史》记载,田真、田广、田庆三兄弟商议分家,第二天发现院中荆树枯萎,于是决定不分家,荆树又重新发芽。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儿子。孤竹君死后,伯夷、叔齐互相推让对方继承国君位,都逃走了。后来周朝灭掉商朝,他们发誓不吃周朝的粮食,隐居在首阳山中,采野菜吃,结果都饿死了。
友生:《诗经》中有:“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译文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世间最难得的是兄弟。必须保持同胞的情谊,互致同气连根的荣光,切莫损伤手足的交往与情分。
玉昆金友比喻兄弟皆具才能贤德;伯埙仲虒形容兄弟间意气相合亲密无间。
兄弟和睦友爱谓之花萼相辉;兄弟都才华横溢流芳于世,称作棣华竞秀。兄弟间患难与共,彼此顾恤喻为鹡鸰在原;手足分离则如同飞雁被折断了翅膀一样。
汉代陈元方、季方皆有美盛之德,他的父亲难于分出其上下。宋代宋郊、宋祁都中状元,时人号为大宋小宋。
汉代荀淑育有八字并有才名,赢得八龙的佳誉;唐代薛收与兄弟、子侄齐名,有三凤的美名。
后汉贾彪兄弟三人,虽然并称为三虎,但伟节毕竟独优。
后汉马良兄弟五人,虽然并号五常,但马良有白眉,果然称最。
虞舜时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八人共称为八元。
高阳氏有才子八大:苍舒、隤敳、梼戭、大临、庞降、庭坚、仲容、叔达此八人共称为八恺;这些人都是世间少有的人才;南北朝的双璧双珠是旷世难逢的珍品。周公为了社稷大义东征三年,杀了叛乱的弟弟;汉代赵礼遇贼,赵孝欲代弟而死兄弟俩为此而争执。
煮豆燃箕比喻骨肉兄弟自相残害;斗粟尺布讥讽兄弟之间互不相容。
兄弟感情生变,互不相容在墙根下争斗称为兄弟阋墙。兄弟阋墙尚可同御外来的欺侮,天生羽翼则是指兄弟为手足,如上天赐予的羽翼,生来便需互相扶持,共同抵御外来的仇敌。
后汉姜肱天生友爱,做了长枕大被兄弟同眠。宋太祖因弟弟有病灼艾觉痛,便也灼艾以分痛。
隋朝田氏兄弟分家产,屋前紫荆树忽然枯萎;商末伯夷、叔齐互相让位,商朝亡后共同避居首阳山,采薇菜而食。
虽然说安宁的日子,兄弟不如朋友亲蜜,但在世上却没有什么比得上兄弟之间情谊的深重。
诸父、亚父都是指伯、叔父;犹子,比儿都是称呼侄儿。
家有名士,王济知叔父王湛不是痴呆;阿大中郎是谢道韫封叔父的雅称;晋王猛五月五日(恶日)生孙,就将他命名为镇恶,这是王猛的高见,知道孙儿非为常人,杨昱赞美杨惜说吾家龙文,是杨昱心中欢喜,夸赞其弟聪慧特异。
晋时王谢两大家,都居鸟衣巷,时人称赞王谢两家诸多子弟,都称为鸟衣郎。苻坚夸奖侄儿苻朗,称作吾家千里驹。
竹林内传杯纵酒,是阮家叔侄的清狂;子弟们如玉树芝兰,是谢氏门庭的繁盛。
郑伯道存侄弃儿,如此为人竟至无后,令人悲欢;柳仲郢奉事叔父一如生父,如此厚道让人称羡,这般有道无愧居官。
卢迈没有儿子,把侄子当儿子一样的看待,让侄子操持自己死后的一切事情。张笵遇贼以自己的儿子代替侄子去受死,最后却保全了两人的性命。
宋陈竞十八世同居,畜犬百头一牢同食,一犬不至他犬都不食,太宗诏旌其门曰义门,这陈氏的义门当然有独到之处;宋范仲淹置田千亩名为义田,专事周济贫寒的宗族;九族均沾恩惠,那范公的高超行谊,谁与伦比。
如果不是遵守陆象山的三听,那能蔽护宗族。一定要效法张公艺的百忍,才能垂裕后昆。
夫妇
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故人生偶以夫妇。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夫妇和而后家道成。(1)
夫谓妻曰拙荆,又曰内子;妻称夫曰藁砧,又曰良人。(2)贺人娶妻,曰荣偕伉俪;留物与妻,曰归遗细君。(3)受宝即是娶妻,纳宠谓人娶妾。(4)
正妻谓之嫡,众妾谓之庶。(5)称人妻曰尊夫人,称人妾曰如夫人。(6)结发系是初婚,续弦乃是再娶。(7)妇人重婚曰再醮,男子无偶曰鳏居。(8)
如鼓瑟琴,夫妻好合之谓;琴瑟不调,夫妇反目之词。(9)牝鸡司晨,比妇人之主事;河东狮吼,讥男子之畏妻。(10)杀妻求将,吴起何其忍心;蒸梨出妻,曾子善全孝道。
(11)张敞为妻画眉,媚态可哂;董氏为人封发,贞节堪夸。(12)冀谷缺夫妻,相敬如宾;陈仲子夫妇,灌园食力。(13)
不弃糟糠,宋弘回光武之语;举案齐眉,梁鸿配孟光之贤。(14)苏蕙织回文,乐昌分破镜,是夫妇之生离;张瞻炊臼梦,庄子鼓盆歌,是夫妇之死别。(15)
鲍宣之妻,提瓮出汲,雅得顺从之道;齐御之妻,窥御激夫,可称内助之贤。(16)
可怪者买臣之妻,因贫求去,不思覆水难收;可丑者相如之妻,夤夜私奔,但识丝桐有意。(17)要知身修而后家齐,夫义自然妇顺。
【注释】
室,家:古代夫妻之间互称。
藁砧:妇女称丈夫的隐语。
细君:指妻子。
宠:爱。
嫡:古代指正妻或正妻所生的儿子,与“庶”相对。
如夫人;指妾。
续弦:古代用断弦比喻丧妻,续弦指再娶。
醮:古代举行婚礼时酌酒给人的一种仪式,后来指女子嫁人。
琴瑟:古代用琴瑟比喻夫妻。
牝鸡司晨:母鸡早晨打鸣。牝,雌。
杀妻求将:战国时齐国讨伐鲁国,鲁国想任用吴起为大将,但担心吴起的妻子是齐人而犹豫不决,于是吴起杀掉自己的妻子以取得鲁国的信任。蒸梨出妻:曾参对后母极为孝顺,他的妻子给婆婆蒸梨不熟,曾参把妻子给休了。
张敞:汉代人张敞曾给妻子画眉毛。董氏:唐朝人贾直言被贬岭南,他的妻子董氏守节不嫁人,将头发封包起来,二十年后贾直言回来,董氏的头发仍然封包如故,等到解开洗头,头发全部落下。
冀:古代指河北地区。谷缺:春秋时河北地区人,夫妻相敬如宾。陈仲子:战国时齐国人,听说楚王要请他做官,夫妇二人逃走,为人灌园,自食其力。
宋经:东汉人,光武帝刘秀想要宋经抛弃妻子,改娶湖阳公主,宋弘回答:“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梁鸿、孟光:汉代人。孟光貌丑而黑,力气很大,三十岁还未嫁人,她父亲问她为什么,孟光回答:想嫁给像梁鸿那样节操高雅的人。梁鸿于是娶她为妻,她对梁鸿非常尊敬,每次吃饭都把手盘举得和眉毛一样高,请梁鸿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