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复江苏臬宪陈舫仙廉访
敬禀者:窃卑职仰蒙宪眷,渥荷手翰频颁,殷殷训诲,感激莫名。我公昔率乡里忠勇之士,转战大江南北,入金陵,歼巨寇,出斯民于水火;兹复推好生之德,广赈灾区,务博施以济众,不忍使有一夫之不获。大江南北之民,屡庆更生,以长以养,育子及孙,世世利赖,皆我公之所赐也。功德在民,惟我公兼之。逖听嘉谟,曷胜钦慕!卑职于九月中旬,抵台南接办鹾务,卷册如乱丝;而滨海之地,处处可以晒卤成盐,良民晒以自食,奸民晒以卖私,无可究诘。官盐滞销,积弊深重,欠课甚钜。顾廉访志在整顿,以裕饷源,而卑职自顾无才,辜负委任,愧惧兼殷。惟天气较台北和缓,贱躯粗适,堪以仰慰宪廑。猥蒙垂注,理合附闻。仍祈不时教之!肃此;恭请钧安。伏乞慈监。
〔十一月十一日〕卑职传谨禀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十二日迄二十二日)
十二日,万军门枉顾。畏三弟自上海至;带来叔祖信一,嘉兄上锦兄信各一,仙舫婿及秬儿信各一。嘉兄送来茶五小箱、火腿四条、五茄酒十二瓶。秬儿寄来冬夏朝冠各一、棉箭衣一件、棉袍一件、卤香瓜二瓶、辣椒二瓶、茶一小箱又二瓶、小衫裤各二、肚兜一、鞋二双。臬道宪传见,令往见万军门及张月楼军门言饷事。夜作书复叔祖、嘉兄及婿与儿,兼致汪上锦,又书寄四弟;已四鼓矣。
十三日,疏禹门司马、申华甫、潘墅卿二先生过访。
十四日,朱调元太守过访,告知本月十八日为韡之护道之尊翁贵州按察使司唐艺农廉访七旬晋一寿诞。胡蔗村来见。
十五日,臬道宪派令诣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谒道宪。万道生军门枉顾。答拜申华甫孝廉、潘墅卿茂才及沈昂青巡检、李少帆兄。疏禹门司马过访。手自节抄“历代州域形势纪要”一本呈顾廉访。
十六日,张月楼军门来辞行回后山。午后出拜张军门兼送行,又谒万道生军门;未遇。是夜,万军门过访。顾臬道传见。得台盐提调翁子文司马书。
十七日,内田缉私千总赖子榕来见。出谒万军门。谒臬道宪。
十八日,唐护道韡之尊人艺农廉访七十有一寿辰。顾臬道宪之夫人亦是日寿辰。
十九日,作书寄银百两,拟托苏履生兄转寄上海,交伊弟镜生兄代收转寄川沙。闻万军门已查获倡首聚众索存饷勇丁王栋梁等三人正法。
二十日,臬道宪派赴镇台署询公务二次。柯月坡都司来见。疏禹门司马过访。得范荔泉书。作书致胡慎之。得虎臣兄九月二十四日书。
二十一日,作书答范荔泉。得何芝生书。台湾令范继庭送西螺柑二篓。夜,臬道台传见,告以邵中丞电拟以铭军委统;即请代辞。
二十二日,作书谢范继庭送柑。又书答何芝生司马。陈幼舫自台北赴恒春,过访。
复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弟之愚戆,前书已倾心沥胆以告吾兄。蒙谆谆示及中丞垂注甚殷,而顾公亦挽留情切,弟岂不知感?惟前书所言进退存亡之义,实于得失二者之中,察几度理而得之。得失之际,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即极相爱亦莫能助。其几已见,其理已明。苟及见此,怨尤与希冀之心均可涣然而冰释。“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若吾刘庸斋师迄今尚在,又必为讲此章以相勖矣。愚戆之性,既不能改,愚拙之分,又不能安,愚而益愚。前此龙门听讲三年,究有何用?自误岂浅鲜哉!弟现在不但无所怨尤,亦且无所希冀,惟图安我愚拙,以免复蹈于“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之失。顾公处已再三婉诉鄙衷;邵公处吾兄倘能为弟一言及此,感德受益,二者兼殷。万一能如鄙愿,终身受赐无穷矣。特此拜恳,敬请筹安。
再启者:任字之义,但体验曾子三省章,而分量、本领、工夫三者均可见。即吾兄其人、其位、其时三者之义亦包括于其中。曾子日日以三者自省其身,无暇计及于运气之佳与不佳可知也。伊尹相汤,自任以天下之重,即曾子为人谋之忠;伊尹亦无暇计及于运气之佳与不佳可知也。贤者委之运气而不居功,善矣;委之运气而不居过,可乎?若贤者亦委之运气而不居过,尚得谓之贤乎?一委之运气,即与任字大相反矣。吾兄以为然否?祈教之!
谨再启者:镇海中军副营十一月初八日譁索存饷,想早闻之矣。初十日事乃定。十九日始查出为首者王栋梁等四人,诛其三,而其一为傅德生,已逸去。而其所以致此之由有四;谨以详告吾兄,亦前书知字之意也。原章每勇每月扣存饷五日,满三年而后并发,为积归赀也。至〔光绪〕十六年,三年限满,曾发一次;其有一、二月未满三年者,仍存而不发也。”至十七年,则有满四年者矣,至十八年,则有满五年者矣,仍不发。营中疑上失信,一也。统领营官明知存饷已满三年及不止三年不发,营中已啧有烦言,亦置之不问,不随时查明禀请给发,何也?唐书言边将于戍卒“利其死而没其财”,古今如出一辙。十六年之发存饷,各营实有其人已死,而将领令人冒名领以入己者。勇丁敢怒而不敢言久矣。勇丁恋存饷不能逃,不能请假;间有自愿减成求给俾归者,亦间私许之。营中益疑将领故不为请发,二也。枫港之役,副营营官调台北,未即有接管之员。八月中旬,遇大风雨,帐棚尽被吹卷而去,露立两昼夜不能举火作炊,有冻馁至死者,苦不胜言,山中棺木少,价贵而难购,得例给之葬埋银不敷用,又无营官为料理,无可奈何,白埋土中。死者存饷多,生前候满三年之久而未领,死乃不得片板以葬,见者、闻者心皆寒而愤,三也。九月台北宏军之譁,存饷毕发,未闻查出为首之人正法;无所警惧,不逞之徒遂思效尤,四也。既有此四端,又值新营官起自等夷,由他哨来接管,本营各哨官原有嫉妒心,乐祸幸灾亦在所不免,罪不全在勇丁也。吾兄留心时事,以为然否?〔十一月二十一日〕
复何芝生(二札)
芝生仁兄大人阁下:
接函及禀,藉悉火灾延及贵馆盐仓,吃惊、吃亏均各不小,深为叹息。仍请宽怀。仓皇急迫之时,能护卷册不失,临乱不乱,过人远矣。先盘一仓,以便卖济民食,理合权宜而行。惟盐遇水则化,遇火不燃;被毁之仓,但去其外之有沙土灰尘者一层,不使沙土杂于其内,色味不变,仍可出售,该不致折耗过甚。但须及早遮盖,毋被雨淋,尤为要务。伏望格外留意。现已禀明道台,即日札委云林县就近勘验,兼察看修造工程。想不日可到。邓春林参戎代解册单及以饷抵课银两,尚未见到;仍祈就近催之。需引四十张,照数封寄;祈检存也。此复。
芝生仁兄大人阁下:
伻来,获诵两次惠书,悉知一切。解到新旧课厘银均照收;另给收条,并开除收仍欠之数以便随时查核。灰盐、块盐尝之,味均不变。惟杂灰与沙土,若以水融化,上去其灰之浮者,下去其沙土之沉者,尚可食之,绝不可掺入好盐之内。云林谢君尚未报到验勘情形;究竟仓盐焚耗若干,来书亦未云及,弟处尚未知也。发还九、十两月报册;祈照删增款目赶紧重缮,与十一月报册均于十二月初十前送交敝局。盖由月报不开,每月缴课实数上下相蒙,以致弊混百出。弟以盐课盐厘定例原是钱款,无论收解支欠均一律以钱数开列,眉目既清,自易于核算。每月课厘有无积欠,解支若干,仍欠若干,必须月月结清实数,使总馆、子馆均一目了然,无复丝毫可以隐蔽,而月报清册乃为有用之清册,不致等于具文。现虽暂有重缮之劳,以后可免弊混,彼此有益,想阁下实事求是,亦必以为当如是也。林君旧欠尚钜,万望代为格外留意为祷!此复;即请勋安。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迄二十七日)
二十三日,作书寄叔祖及二儿。得柯振庭书;即作答。
二十四日,疏司马过访。入道署访苏履生、陶仁伯。万军门枉顾。嘉义武毅军右营闹索存饷。得席春渔太守书,并温病摘要五十本;即答。
二十五日,出拜唐护道、汪沛甫、陈幼舫、吴季海及安平县。又访疏禹门、马梅溪。谒道台,谢赏腌肉并印色。以柑百枚送万棣花;蒙答以番烟一卷。又以盐引十四张寄涂库。
二十六日,谒道宪。作书以温病摘要十本寄张月楼军门。又书寄李丽川、胡次樵。
二十七日,朱调元太守招饮。是夜大雨雷鸣。作书复翁子文。
致李丽川
丽川仁兄乡大人阁下:
敝友席春渔太守(时熙),以台中俗医不识温症,误人不浅,着温病摘要,刻之以遗台人。弟前游琼州,染瘴几死,幸遇席公,乃获更生;知其术精,故乐称道之。兹以四本寄阁下;祈检存并送人,作缓急之备也。此启。
复翁子文
子文仁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及藩宪签示鹿港总馆所拟章程,敬悉一切。并蒙疏禹门面谕,此次改章以妥筹雇船之法为第一要义,须使船户乐于运盐,知有利而无累,庶事可集而弊可永除。尝见淮盐运往安徽、江西、湖广,浙盐运往徽州,皆择殷实坚固可靠之船,长雇而久任之,从不泛雇、短雇。故船户图久远之利,而公家无贻误之虞。然今仿其法而分雇于淡、彰各港,不专藉安、嘉二属之船,意在择可靠之船也。如果明年船户无苛索之累,得久运之利,则各港之船必皆有羡心;此后必争来承揽,不但不须强封,且不须往雇矣。一劳永逸,其机括在此一事。伏乞阁下转禀藩宪,而函致彰、淡各总馆,请于此一事格外留意为要也。端此敬恳。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迄十二月初二日)
二十八日,大雨,犹闻雷鸣。作书复书甫。俞伟臣来拜。
二十九日,大风而寒,可服三重棉衣;土人则以为极寒矣。
三十日,谒道宪。以银二百圆,计重百三十六两,托苏履生兄带交沪上胡茂春号收。
十二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答拜俞伟臣大令。
初二日,谒镇台,商修理营房事。得张月生军门信并兰谱。作书致虎臣兄及嘉言兄,及书与秬、秠二儿及仙舫婿,又书寄四弟,又书致席太守。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