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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赵閒魏将以求亲於秦,子顺谓赵王曰:“赵悼襄王,此君之下吏计过也。比目之鱼,所以不见得於人者,以偶视而俱走也。今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伺间,不忘於侧息也。赵、魏与之邻接,而强弱不敌,秦所以不敢图并赵魏者,徒以二国并目周旋者也。今无故自离以资强秦,天下拙谋,无过此者,故臣曰君之下吏计过也。夫连鸡不能上捷,亦犹二国构难,不能自免於秦也。愿王熟虑之。”赵王曰:“敬受教。”
韩与魏有隙,子顺谓韩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韩宣惠王乃昭釐侯之子),申不害,一世之贤相也,韩与魏敌侔之国,而釐侯执圭见梁君者,非好卑而恶尊,虑过而计失也与严敌为邻,而动有灭亡之变,独劲不能支二难,故降心以相从,屈巳以求存也,申不害虑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听而行之,明君也今韩弱於始之韩,魏弱於始之魏,秦强於始之秦,而背先人之旧好,以区区之众,居二敌之间,非良策也齐楚远而难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远,是以虚名自累而不免近敌之困者也,为王计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吴越之人,同舟济江,中流遇风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吴越之舟人也,韩王曰:“善。”
秦兵攻赵,魏大夫以为於魏使,子顺曰何谓、曰胜赵则吾因而服焉、不胜赵则可乘弊而击之、子顺曰不然,秦自孝公以来,战未尝屈今皆良将,何弊之乘,大夫曰纵其胜赵、於我何损、邻之不修、国之福也、子顺曰秦,贪暴之国也,胜赵必复他求,吾恐於时受其师也,先人有言,燕雀处屋,子母相哺煦煦然其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燕雀颜不变,不知祸之及巳也,今子不悟赵破患将及巳,可以人而同於燕雀乎。
齐攻赵,围廪丘。赵使孔青帅五万击之,克齐军,获尸三万,赵王诏勿归其尸,将以困之。子顺聘赵,问王曰:“不归尸,其困何也?”曰:“其父兄子弟悲苦无已,废其产也。”子顺曰:“非所以困之也,死一也,归尸与不悲苦胡异焉。以臣愚计,贫齐之术,乃宜归尸。”王曰:“何谓?”对曰:“使其家远来迎尸,不得事农,一费也;归所葬,使其送死终事,二费也;二年之中,丧卒三万,三费也。欲无困贫,不能得已。”王曰:“善。”既而齐大夫闻其子顺之谋,曰:“君子之谋,其利溥哉。”
子顺相魏凡九月,陈大计辄不用,乃喟然叹曰:“不见用,是吾言之不当也。言不当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馆谢,曰:“寡人昧於政事,不显明是非,以启罪於先生,今知改矣。愿先生为百姓故,幸起而教之。”辞曰:“臣有犬马之疾,不任国事。苟得从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国之征,乃君惠也,敢辱君命,以速刑书。”人谓子顺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将行如之山东,则山东之国将并於秦。秦为不义,义所不入,遂寝於家。”
秦急攻魏,王恐,或谓子顺曰:“如之何?”答曰:“吾私有计,然岂能贤於执政,故无言焉。”魏王闻之,驾如孔氏亲问焉,曰:“国亡矣,如之何?”对曰:“夫弃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弃之之易也。人能弃之弗能用也,能死之不能弃也。今王亡地数百里,亡城数十而患不解,是王弃之非用之也。秦之强,天下无敌;魏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质秦。景闵王为太子时,尝质於秦,此王能使不能弃之也,是重过也。若能用臣之计,则亏地不足伤国,卑体不足苦身,患除怨报矣。今秦四境之内,执政以下,固口与嫪氏乎?与吕氏乎?门闾之下,廊庙之上,犹皆如是。今王诚能割地赂秦,以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固嫪毐,王是以国赞嫪毐也,则嫪毐胜矣。於是太后之德王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为天下之主矣,孰不弃吕氏而从嫪毐。天下皆然,则王怨必报矣。”(按此策甚疏,必非子顺语。)
赵孝成王问曰:“昔伊尹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得乎此也?”子顺答曰:伊尹执人臣之节,而弼其君以礼,亦行此道而已矣。王曰:“方以放君为名,而先生称礼,何也?”子顺曰:“以礼括其君,使入於善也。”曰:“其说可得闻乎?”答曰:其在商书,太甲嗣立,而干冢宰之政,伊尹曰惟王旧行不义,习与性成,予不狎于不顺,王始即桐,迩于先王,其训罔以后人迷,王往居忧,允思厥祖之明德,是言太甲在丧不明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於是伊尹使之居桐,近汤之墓,处忧哀之地,放之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后反之,即所以奉礼执节事太甲者也,率其君以义,强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见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闻也。”
魏安釐王问子顺曰:“马回之为人,虽少才文,梗梗亮直(一作緶),有大丈夫之节,吾欲以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直之节,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闻诸孙卿云、其为人也,长目而豕视者必体方而心圆,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见回非不伟其体幹也,然甚疑其目,王卒用之,三月果以谄得罪,新垣固谓子顺曰、贤者所在、必兴化致治、今子相魏未闻异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无异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无良医,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义事之,固不获安,救亡不暇何化之兴,昔伊挚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国不理,岂伊吕之不欲哉,势不可也,当如今日山东之国弊而不振,三晋割地以求安,二周折节而入秦,燕齐宋楚巳屈服矣,以此观之,不出二十年天下尽为秦乎,季节见於子顺、子顺赐之酒、辞、问其故、对曰今日家之忌日也、故不敢饮、子顺曰饮也,礼忌日不乐而已,未有无饮者。礼虽服衰麻,见於君及先生与之粱肉无辞,所以敬尊长而不敢遂其私也,忌日方於有服则轻矣。
魏安釐王问天下之高士。子顺曰:“世无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鲁仲连乎?”王曰:“鲁仲连强作之者,非体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尧舜而至焉,背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变,习与体成,习与体成,则自然矣。”
虞卿著书,名曰《春秋》。魏齐曰:“子无然也,《春秋》孔圣所以名经也。今子之书,大抵谈说而巳,亦以为名何?”答曰:“经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则为经矣。且不为孔子,其无经乎?”齐问子顺,子顺曰:“无伤也。鲁之史记曰《春秋经》,因以为名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