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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又晏子之书亦曰《春秋》,吾闻泰山之上封禅者七十有二君,其见称述,数不盈十,所谓贵贱不嫌同名也。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雀於赵王,而缀之以五丝。赵王大悦,申叔以告子顺曰:“王何以为也?”对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子顺曰:“此委巷之鄙事尔,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问:“何谓不令?”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则宜受之於上,不宜取之於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悦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赐之土田,是失国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国之王,受民之雀,将何悦哉?”
申叔问曰:“犬马之名,皆因其形色而名焉。唯韩卢、宋鹊独否,何也?”子顺答曰:“卢黑色,鹊白色,非色而何?魏公子无忌死,韩君将亲吊焉,其子荣之以告子顺。子顺曰:‘必辞之。’礼,邻国君吊君主之,今君不命子,则子无所受其君也。其子辞韩,韩君乃止。子高以为赵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时也。其子子顺以为衰世之好事公子,无伯相之才也。’”
申叔问子顺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论之矣,今子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贵尽心,亦各其所见也。若是非,则明智者裁之。”
申叔问子顺曰:“礼,为人臣,三谏不从,可以称其君之非乎?”答曰:“礼,所不得也。”曰:“叔也,昔者逮事有道先生问此义焉,而告叔曰:‘得称其非者,所以使天下人君,不敢遂其非也。’子顺曰:“然,吾亦闻之,是亡考起时之言,非礼意也。礼,受放之臣,不说人以无罪,先君夫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言,不欲显君之非也。’”申叔曰:“然则晏子,叔向皆非礼也。”答曰:“此二大夫相与私燕,言及国事,未以为非礼也。晏子既陈屦贱而踊贵於其君,其君为之省刑,然以及叔向,叔向听晏子之私,又承其问所宜,亦答以其事也。”
魏王问子顺曰、寡人闻昔者上天神异后稷而为之下嘉穀、周以遂兴、往中山之地、无故有穀、非人所为、云天雨之、反亡国何故也,答曰天虽至神,自古及今,未闻下穀与人也,诗美后稷能大教民种嘉穀以利天下,故诗曰诞降嘉种、犹书所谓稷降播种、农殖嘉穀、皆说种之、其义一也,若中山之穀,妖怪之事,非所谓天祥也。
赵王问相於平原君,平原君曰:“邹文可。”赵人王曰:“其行如何?”对曰:夫孔子高天下之高士也、取友以行、交游以道、文与之游、称曰好义王其用之、王卒不用、后以平原君言问子顺、且曰先生知之乎、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虽失之在前,犹愿闻其行於先生也,答曰行不苟合,虽贱不渝,君子人也,王遂礼之,固以老辞。
赵王问子顺曰:“寡人闻孔氏之世,自正考父以来,儒林相继,仲尼重之以大圣,自兹以降,世业不替,天下诸侯咸资礼焉。先生承其绪,作二国师,从古及今,载德流声,未有若先生之家者也。先生之嗣,率由前调,将与天地相敌矣。答曰:“若先祖父,并禀圣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至如臣者,学行不敏,寄食於赵,禄仕於魏,幸遇二国之君,宽以容之,若乃师也,未敢承命。假令赖君之福,愿后世克祚,不忝前人,不泯祖业,岂徒一家之赐哉?亦天下之庆也。”王曰:“必然,必然。”
子鱼生於战国之世,长於兵戎之间,然独乐先王之道讲习不倦,季则谓子鱼曰:“丈夫不生则已,生则有云为於世者也。今先生淡泊世务,修无用之业,当身不蒙其荣,百姓不获其利,窃为先生不取也。”子鱼曰:“不如子之言也,武者可以进取,文者可以守成。今天下将扰扰焉,终必有所定,子修武以助之取,吾修文以助之守,不亦可乎?且吾不才,无军旅之任,徒能保其祖业,优游以卒岁者也。”
秦始皇东并,子鱼谓其徒叔孙通曰:“子之学可矣,盍仕乎?”对曰:“臣所学於先生者,不用於今,不可仕也。”子鱼曰:“子之材能见时变,今为不用之学,殆非子情也。”叔孙通遂辞去,以法仕秦。
尹曾谓子鱼曰:“子之读先王之书,将奚以为?”答曰:“为治也,世治则助之行道,世乱则独治其身,治之至也。”
陈馀谓子鱼曰:“秦将灭先王之籍,而子为书籍之主,其危矣。”子鱼曰:“顾有可惧者,必或求天下之书焚之,书不出则有祸,吾将先藏之以待其求,求至无患矣。”
子鱼居卫,与张耳陈馀相善。耳、馀、魏之名士也。秦灭魏,求耳、馀,惧走。会陈胜,吴广起兵於陈,欲以诛秦。馀谓陈王曰:“今必欲定天下,取王侯者,其道莫若师贤而友智。孔子之孙今在魏,居乱世能正其行,修其祖业,不为时变。其父相魏,以圣道辅战国,见利不易操,名称诸侯,世有家法。其人通材足以幹天下,博知足以虑未形,必宗此人,天下无敌矣。”陈王大悦、遗使者赍千金,加束帛,以车三乘聘焉尔。
又使谓子鱼曰:“天下之事已可见矣,今陈王兴义兵讨不义,子宜速来以集其事。王又闻子贤,欲谘良谋,虚意相望也。”子鱼遂往,陈王郊迎而执其手,议世务。子鱼以霸王之业劝之,王悦其言,遂尊以博士,为太师谘度焉。子鱼,名鲋甲,陈人,或谓之子鲋,或称孔甲。陈胜既立为王,其妻之父兄往焉,胜以众兵待之,长揖不拜,无加其礼。其妻之父怒,曰:“估乱僣号而傲长者,不能久矣。”不辞而去,陈王跪谢,遂不为顾。王心惭焉,遂適博士太师之馆而言曰:“予虽丈夫哉,然塞於礼义以启於姻娅,唯先生幸训诲之,使免於戾可乎!”子鱼曰:“王所问者,善也,敢固无辞以对乎!今以礼言耶,则礼无不拜。且宗族婚媾,又与众宾异敬者也。敬而加亲,自古以然也。”王曰:“虽已失之於前,庶欲收之於后也,愿先生修明其事,必遵奉焉。”对曰:“昔唐尧,内亲九族,外协万邦,礼以婚为昆弟,妻之父母为外舅姑,由是明之,则拜之可知。夫婚亲之义,非宗贤之类也,虽自己臣,莫敢不敬,昔魏信陵君,尝以此质臣之父。臣之父曰:於诸母之昆弟,妻之诸父,则以亲配德;年以上,虽拜之可也;幼於己者,揖之可也。此出於人情而可常者也。”王曰:“善哉!”
请问同姓而服不及者,其制何耶?对曰:“先王制礼,虽国君有合族之道,宗人掌其列,继之以姓而无别,醊之以食而无殊,各随本属之隆杀,属近则死为之免,属远则吊之而巳,礼之正也。是故臣之家,哭孔氏之别姓於弗父之庙,哭孔氏则於夫子之庙,此有据而然也。周之道,虽百世婚姻不通,重先君之同体也,王跪曰:“先生之言厥义博哉,寡人虽固,敢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