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还是一个天才。
他不爱科学,以致吃了亏。
我们没有忘记他对穷人的讽刺,他曾粗鲁地骂他们不该在他母亲坟上鬼鬼祟祟地张望,并在那儿采野菜。表现这种厌恶情绪的诗是不一而足的。他这种典型思想可以用他自己一句话来概括:“我们谋杀是为了解剖”.
这一引句所在的那段文字中,他流露了自己评述科学的思想基础。他反对科学不该完全沉浸于抽象观念之中。他始终坚持说,自然界的重要事实逃脱了科学方法的掌握。
因此,要紧的是要问清楚:华滋华斯到底发现自然界中有什么东西还没有在科学中体现出来呢?我是为着科学本身的利益而提出这个问题的。因为本系统讲演有一个主要的论点,就是反对某些人认为科学的抽象概念既不可改变又无可更换的说49法。但华滋华斯决不是把无机物交给科学去公道处理,而认为生物机体中存在着科学不能分析的东西。他当然认识到了生物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同于无生物的,这是谁也不怀疑的。
但这并不是他的主要论点。他始终不能忘怀的倒是萦绕心头的山景。他的理论认为自然是一个整体。换句话说,他认为不论我们把任何分离的要素作为单个自为的个体来确定,周围事物都会神秘地出现在其中。他经常把捉住特殊事例的情调中所牵涉的自然整体。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和水仙花一同欢笑,并在樱草花中找到了“涕泪不足以尽其情的深思”.
华滋华斯远优于其余作品的最佳诗作是“序曲”
其中充满了为自然形象所萦绕的情调。有好几段极其雄壮的诗句表达了这一概念。只是原文太长了,没法引出来。当然,华滋华斯是一个写诗的人,他并不关心枯燥无味的哲学叙述。
但他对自然的感情体现得最清楚。他认为自然是由许多错综复杂的包容统一体组成的,每个统一体都充满其他统一体的样态表象:充乎天,沛乎地,自然之形影,山峦之幻景,幽境之精灵!
壮哉造化功,俗念何由生?
儿时栖游处,此影未尝去。
峦岩林泉间,洞穴绿荫处,惊恐欲念情,均为此影铸。
纵情与狂欢,期望与疑惧,大地有此影,狂澜永不住。
我引华滋华斯这首诗为的是要说明现代科学赋与我们思想的自然观念是如何地令人惶惑而迷惘。
华滋华斯天资超绝,表达出了我们感认中的具体事实,这些事实都被科学分析歪59曲了。科学的标准概念会不会只在一定的限度内才具有真实性,而这限度对于科学本身来讲也都嫌太狭窄了呢?
雪莱对科学的态度和华滋华斯刚刚相反。
他喜爱科学,并在诗中一再地流露出科学所提示的思想。科学思想就是他快乐、和平与光明的象征。化学实验室之于雪莱正好像山峦之于青年的华滋华斯一样。不幸的是人们对雪莱的评述在这方面太不近于雪莱的本性了。他们认为这是雪莱个性中一种无足轻重的怪僻。其实这正是他思想的主要特点之一,而且始终贯穿在他的诗里。
假如雪莱晚生一百年,到20世纪再降临到世界上来,他肯定会成为化学家中的牛顿。
如果要对雪莱在这方面的遗迹加以估价,就必须体会他是如何地专注于科学的概念。能说明这一问题的抒情诗真是不胜枚举。我只要举出抒情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的第四幕就够了。在这诗剧中,地球与月亮用很严格的科学语言在作对话。他的想像被物理实验引导着。例如地球有这样一句惊叹语:气化凌霄不可羁!
这就是科学书籍中“气体澎涨力”的诗化。我们不妨再看看“地球”这一段诗:夜塔矗天立,吾身运转低。
酣眠销魂呓语喜,好梦少年轻叹息。
丽质荫身处,光热永相随。
第30章